第112章

  老王妃出自孙家,家教严苛,听萧皇后这么说,只连忙开口道:“皇后娘娘快别这么说,唤臣妾老豫王妃就成了。”
  萧皇后一时却也喊不出来,只应了一声,又问道:“嫂子此次进京,可是要把豫王的婚事定下来?”
  老王妃闻言,只点头道:“正有此意,那孩子自从丧父之后性格内敛,喜怒哀乐也不喜欢示于人前,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心意的姑娘,家世人品又这样的好,定下来也好。”
  萧皇后自是知道老王妃口中之人必定是沈清薇,听了这话笑意便略略有些尴尬。老王妃察言观色,见萧皇后露出这样的表情,反倒好奇了起来,只问道:“怎么,那沈三姑娘难道不是煦儿所说的这样?”其实老王妃才进京城,就已经私下询问了几个在豫王府当差的下人,众人所言都是一致的,对沈清薇赞不绝口,因此瞧见萧皇后这神情,便有些奇怪了。
  “不不不……沈三姑娘的人品才学、容貌气度,确实在京城的闺秀中首屈一指,也正因为如此……”萧皇后说到这里才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镇南王的耳中。镇南王便拟了密奏,要请皇上将沈三姑娘赐婚于镇南王世子。你说这……”
  老王妃一听,顿时变了颜色,虽然两方都未下明昭,可镇南王却快了一步,已经上了密奏。况且镇南王镇守江南半壁江山,皇帝对他一直多有忌惮,就连太子当年,也是死在了南征的路上。这让老王妃听了,只觉五雷轰顶,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老王妃的身子颤了颤,近旁的宫女只急忙就扶住了她。老王妃抬起头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只抬起头看着萧皇后道:“你和陛下是否已经有了主意?今日,娘娘是替陛下来做说客的吗?”
  萧皇后被老王妃说穿了心事,到底有些歉意,只开口道:“陛下也是没有办法,陛下无子嗣,将来豫王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是得罪了镇南王,这后面的路只怕也不好走啊!”
  老王妃颓然落座,想起李煦跟她说起沈清薇时候那种眉眼中带着笑意的样子。若非真心喜欢的女子,李煦如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可如今却……萧皇后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将来李煦即位,偏居江南的镇南王必定也是心腹大患,此时若是得罪于他,必定惹下祸端。
  老王妃只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罢了,既然陛下和娘娘早已经有了决断,那臣妾也只能替豫王应下了。”
  御书房中,皇帝和李煦对弈,三局两胜,两人各拿下了一局,如今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盘。皇帝抬起头来,看着李煦道:“镇南王世子不日就要进京,你替朕好好招待他。”
  李煦眉梢微微一抖,抬眸落下一只道:“镇南王没有亲自来吗?往年皇叔华诞,镇南王不是亲自来过吗?”
  “他那只老狐狸,如今胆子也小了,只怕除了江南老窝,哪里也不敢去了。”皇帝抬起头看了李煦一眼,心下又涌上了几分郁结。镇南王的问题,时日已经不短了,只是如今大周没有这样的实力,又加上南边的边患,也确实存在,所以也只能看着镇南王越发就做大了起来。
  因为皇帝明旨未下,所以李煦如今还是闲王,并没有参里朝政,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多加以评论,只是皇帝偶尔问起他的时候,他才会回答几句。如今听皇帝这样说,李煦只淡淡的拧了拧眉头,又落下一只来。
  皇帝低下头看了一眼棋盘,半壁江山竟已然都在李煦的掌控之下了。
  “皇叔用了十几年卧薪尝胆,也该到了绝地反击的时刻了。”
  皇帝握着手中的棋子,在指尖轻轻捻动了许久,又落下一只道:“只怕还不是时机,还需再让对方得意几分,若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到时候再下手不迟。”
  李煦看着皇帝落子,原本已经一败涂地的棋盘却又恢复了几分的生机,竟又有了苟延残喘的架势。
  皇帝瞧着李煦不解的眼神,开口道:“这一盘棋若是下下去,朕必定还是输的,只是在现实中,若不能将敌手斩尽杀绝,便不是一招好棋。”
  皇帝说完,拂手打断了棋局,站起来道:“朕予以在三月十八正是封你为储君,即日起临朝听政。”
  李煦闻言,只急忙起身谢恩,眉宇中却有着几分化不开的疑惑。一项游戏人间的皇帝有着这样的表情,终是让李煦不解几分。
  未时末刻,老王妃已经上了回豫王府的马车,听说豫王已从御书房出来,老王妃只挽起了帘子,看着豫王缓缓的从宽阔冗长的宫道上缓步而来。她的眸中含着点点的泪光,看着豫王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
  “母妃。”
  初春的旁晚还有些冷冽,豫王见老王妃挽着帘子,只开口问道:“母妃在这里久等了。”
  老王妃看见豫王上了马车,脸上又流露出了温婉的笑来,只开口道:“也没等多久,只是看着你从那边走过来,似乎越发的高了,和你父亲也越发像了。”
  老王妃伸手理了理豫王的鬓角,两人对坐在了马车中,一时无语。马车出了皇城的大门,过了金水桥,李煦才开口道:“陛下方才告诉儿臣,三月十八那日,陛下回封儿臣做太子。”虽然这事情早有预料,但是听皇帝亲口说出来,李煦心中还是仍不住有几分激荡。
  老王妃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苦涩,问道:“那他有没有再跟你说些别的?”
  “别的?”李煦拧了拧眉宇,随即道:“别的倒是没有,母妃若是有空,明日可否往卫国公府一行?”
  第142章 江山美人
  马车在路上行驶的飞快,骨碌碌的声音似乎也没能扰乱这车厢中的寂静。老王妃抬起头看着李煦,慈爱的眸中再次显出了泪光来,只开口道:“煦儿,卫国公府一行,怕是去不成了。”
  琅嬛书院从二月初二就开课了,沈清薇每日除了上学之外,还要指点沈清蕊准备琅嬛书院的入学考试。沈清蓉自从知道沈清薇和李煦差不多确定关系之后,虽然心中多有不满,但这些时日下来,却多少也有些释然了,只是还一味的伤春悲秋,这几日着了风寒,从开学至今都没能去书院上学。
  小谢氏前几日也被老太太放了出来,自然是要老实一段时间的,如今正好沈清蓉病着,便呆在大房里头,整日的服侍沈清蓉。
  这日刚过巳时,丫鬟送了燕窝过来,小谢氏亲自端着往沈清蓉跟前去,瞧见她日益憔悴了下来,这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你这身子,若是不好好调养,将来可怎么好?”小谢氏心里明白,沈清蓉这样歪歪倒的身子,就算不嫁给李煦,嫁给别人家,那哪一家的婆婆不会想着媳妇有个好身子,能给自家开枝散叶的?
  女人能在一个家里站稳脚跟,无非就是靠着好生养,先生下嫡长子来。
  沈清蓉原本心情不好,听了这话就越发意兴阑珊了起来,揭开茶盅瞧见里面挑拣的并不干净的燕窝,又想起那日沈清薇吃的血燕,只脾气一下子没克制下来,红着眼睛一股脑就把那茶盅砸了,捂脸哭了起来。
  小谢氏原本好心好意的来劝沈清蓉,没想到她居然这种态度,顿时也生了几分气,只开口道:“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也犯不着找这些东西撒气,这一盅燕窝好歹也一吊银子,砸了就砸了,看我还省俭下来供你吃这些。”
  沈清蓉听了这话,只越发就哭得急了起来,口中嘟囔道:“我原本就是一个庶女生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只配吃这样的东西,三妹妹才是国公府的嫡女,千恩万宠的,我就是比不过她又如何?小时候,是母亲你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比她差的,可如今呢?她有的东西,我一样没有,便是一盏燕窝,她吃的是外邦贡品,我也只能吃杂货铺里买来的下脚料。”
  小谢氏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就变了,恼火道:“你自己没本事,反倒说这些诛心的话来,是啊,我是一个庶女,可我也让我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嫡女,你若是有本事,就去把豫王抢回来,躲在房里哭有什么屁用?我当初若是跟你一样只知道一味的哭,哪里还能生下你这个赔钱货了。”
  小谢氏对沈清蓉向来都是千恩万宠的,从未说过半句狠话,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让沈清蓉也吓了一跳,只是惊得连哭都忘记了,睁大了眼珠子看着小谢氏,半日不曾开口。
  等到小谢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沈清蓉双眼一翻,已是晕死过去了。
  小谢氏这下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按沈清蓉的人中,一味的喊她的名字,又遣了丫鬟去找太医。
  沈清薇和沈清萱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沈清蓉病得更重的消息。谢氏本来就瞧着小谢氏和沈清蓉碍眼,如今老太太又放了小谢氏出来,这每每白天请安的时候,谢氏总有一种想要弄死小谢氏的冲动。如今听说沈清蓉的病又中了,心里便盘算着怎样才能让她们两人远离自己的视线,便开口道:“去年三丫头病的时候,因大夫说要静养,所以去了城郊的别院,没想到养了一个多月,后来就好了。”
  谢氏虽然没直接开口说让沈清蓉过去别院,但这言下之意也是大差不差了。
  小谢氏这会子正向老太太回话沈清蓉的病情,如今听谢氏这么说,只吓得变了脸色,急忙道:“这可不行,别院那边人手不够,延医用药的也不方便,还是在家里方便些。”
  老太太听了谢氏的话,倒是心中一动。一来是沈清薇和李煦的事情马上就要定下来,老太太也怕沈清蓉在小谢氏的唆使下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二来,沈清蓉的身子也确实不好,为了将来她出阁考虑,如今把身子养养好,也是应当的。
  林氏瞧着老太太的眉梢略略动了动,也笑着开口道:“如今已是开春,这会子若不好好养,一整个夏天也难过。接下去几个月家里又忙乱,确实不适宜养病。”
  前几日谢氏已将沈伯韬和崔锦屏的事情和老太太说了,说是等沈伯韬这一科过了,不管中不中进士,都要把崔锦屏娶过门了。老太太也想着早日抱重孙,便定下了今年五月初八,说是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
  谢氏因为怕影响沈伯韬科举,特意没把事情告诉沈伯韬,这两日沈伯韬正好在考场应试,因此才透露了出来。
  沈伯韬一娶,下一个要议亲的必定就是沈清蓉,虽然这会子还没人选,但是老太太既然说了沈清蓉的婚事她自有主张,那么应当是有了人选的,所以为今之计,把沈清蓉的身子好好养好,倒不是一件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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