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8章
“这是纸做的红玫瑰，红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每一天。”
用细棍把玫瑰和百合戳起来，拿一张粉色透明纸一包，这花束是简陋的，但经过夏侯的搭配和修饰也是很漂亮的。
夏侯看着这束花，他们家的习惯，就是逢年过节一家人就一起坐在桌边折纸、剪纸，这是他们家的生活情趣。老爸说他当年就是靠这一手把老妈追到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再见。”
然后夏侯就干脆利索的把直播关了，第一次直播，他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到底有多少人看……现在先放在一边吧。他最后又检查了一遍背包里新买的营养剂和止血剂，就用最快的速度躺进了休眠舱。
有点激动过头了，这边的计时方式是通用时，是很久之前就在宇宙中流行的时间单位。现在他未来已经呆了六个多通用时了，也不知道现代那边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睁眼的时候，夏侯才有点后怕，他睡得可是真死，要是艾骏趁着他睡着把他东西拿走，那乐子可就大了。不过他醒过来的时候，背包还在他的肩膀和椅背之间夹着。夏侯打开，东西一样没少。松了一口气的夏侯才发现，艾骏不见了。
艾骏这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离开了？夏侯正有点失望，脚步声响乐起来，夏侯窜起来就躲在柱子后头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走过来的人正是艾骏，可是夏侯没有立刻站出去。
艾骏身上是湿的，一路过来还有点滴水，看见夏侯的那位置没人了，他有点遗憾的叹了一声，感觉就和刚才夏侯发现艾骏不见了时的心情差不多。艾骏就近在花坛边坐下，把衣服脱了下来——刚被夏侯从中间扯开，现在又湿透了。
艾骏刚脱了衣服一抬头，就看见夏侯从柱子后边出来了——他确定了艾骏没带别人回来。
“那个……你病刚好，出去淋雨对身体不好。”夏侯摸摸鼻子，虽然人是他用药剂救回来的，刚才他又在对方跟前睡着，按理说是应该信任的。可是，他们真的不熟，以至于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忍不住就防备起来。
“谢谢，你的药很管用。”
两个人，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湿透，一个抱着个包傻站一边。他们俩之间，流动着一种蜜汁尴尬……
还是艾骏打破了这种“蜜汁”：“我之前听见外边有些声音，好像是其他幸存者，就出去看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一定是幸存者已经跑得更远了。”
“嗯，我也这么认为。”艾骏也笑了。虽然他和夏侯都知道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但是，大家要乐观。
“吃点东西吗？”
“你给我的饼干我刚吃了。你刚醒吧？也吃点，咱们就走吧。”
“好。”
艾骏没再问夏侯他是外星人，还是改造人的事情，虽然他迫切的想要从夏侯那里知道更多的消息，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把人家逼到墙角里去。
夏侯吃了点东西，两人上路。这回不需要他背着艾骏了，两个人在小手电光芒的引导下，在黑暗的铁轨上奔跑着……
“同时”，在未来，夏侯的那个无限循环中的直播间，同时观看人数已经上升到五位数了。
不要觉得这点人数很多，单华国的总人口就有八十亿，而夏侯所登录的娱乐网是面相整个自由联盟的——该联盟有包括华国在内的三十五个国家组成。
当然，华国也是整个联盟里的人口第一大国，里边还有超脑独立体这样总共“人”口都没过百的特殊种族国家。可联盟的总人口也是恐怖的，在娱乐网上挂着的人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对于一个刚开的，没有做过一点宣传的直播空间来说，人数过万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看得多，直播的主播也不少啊。
其实，夏侯如果只要再多呆五分钟，就能亲眼看到他的直播间从一文不名的清冷小透明，到炸出小礼花了……
一开始的留言都是酱紫的【没劲，还以为这古代手工艺技法指的是第二次自由战争时期的小型战斗机甲，差评！】[已删除]
手工制作主播区，在夏侯开了他的小直播间之前，这地方的主播不会纯手工制作一架机甲那都不好意思跟观众打招呼，稍微高端点的主播更是都曾经卡着民用级边边制作强力机甲——超过民用级就要因为“私自制作武器”去重刑犯星球二十年游了……
【前边的有病吧？人家说古代手工艺技法也没说什么时代啊，你以为就以为了？】
【(*@o@*)惊喜，没想到用纸还能做出这种精致的小东西啊。主播的脑洞很不错啊。】
【纸啊，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主播这手速好快啊，真的是与考古出来的百合挺像的。】
可是，不管是看不上的，还是觉得有点意思的，在夏侯说出花语的瞬间，观众就都炸了。
【Σ( ° △°)︴我没听错吧？地球时代的？花语？】
【没错的话，主播的意思是地球时代的人，用花表达的一种语言吧？】
【我的天，主播这空间分类错了吧？这是应该放在考古分类里的吧？！】
【主播这是瞎编乱造的还是真的？！】
【主播是哪位考古大神的小号吧？！】
【主播！主播你在吗？！快出来！】
【主播说的是真的，我记得几年前历史学院那边曾经发过一篇论文。】
→_→夏侯当然不在啦，主播间只是循环的播放着视频……
【啊啊啊啊啊！！！】【古代人原来都是用纸做成花束啊！】【远古祖先的浪漫！】【地球祖先万岁！】【亲爱的！看到我了吗？我要红玫瑰！】【跨越五千年的爱情！】【主播！求多说一些花语啊！】【主播！求用大号纸！动作慢点！】【前边的不知道什么叫慢放吗？】【慢放也看不明白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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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抹了一把脸，他们的头顶上有个穿透了地铁隧道的大洞，暴雨就从那个大洞里倾泻而下。浇在了夏侯和艾骏的身上，浇在了断裂成数段的地铁上，浇在了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味道的满地尸体上……
夏侯和艾骏就在这些残骸和尸体中间前进。
夏侯这一路逃亡见到的死亡其实已经很多很多了，比他在外星人入侵之前，从哪些恐怖电影和灾难电影里见到的虚假死亡加起来都要多。但在现在之前，他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观察，去思考。
可是在这一段路上，夏侯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这里是那么的安静，这一片黑暗在他眼中又是那么的清晰……
他们不只是死于一场交通事故，那些扭曲得千奇百怪的，就像是顽皮孩子粗暴玩弄过的洋娃娃一样死法的，其实只是少数。他看见了被砸成一团肉酱，可是四周围没有任何重物的尸体。他看见了被烧死成一团黑炭，可是四周围的建筑不见火烧痕迹的。他还看见了地上飞散开的内脏，内脏主人的前半截在他前进了五十多米后才发现，后半截则根本没有见到过……
夏侯翻过歪扭的车厢，落在地上的时候差点踩到一具尸体，一具小小的尸体……
这应该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咖啡色连衣裙，可女孩到底漂亮不漂亮就已经看出来了，因为女孩的表情极其的狰狞，整个面部的肌肉扭曲着，一双眼睛早已经覆盖了死者的白膜，嘴巴大大的张开着。
她是在惨叫中死去的，如果在和平时遇见这么一个声嘶力竭惨叫的熊孩子，夏侯一定敬而远之，可这个女孩，她的两条腿被砸成了一团烂肉，两只穿着白袜子红鞋子的脚滚落在几米之外。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成了黑色，烂肉里和断肢的部分，有大团的蛆虫蠕动着。
夏侯闭了闭眼睛，这个时候，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的能力，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好了。他蹲下身，试着合拢了一下女孩的眼睛，但是没能成功。大概是眼睛突出得太厉害了，眼皮合不上。
“走吧……”艾骏是跟在夏侯后边的，他虽然接受过夏侯没有接受过的训练，可大病一场体力还没恢复，他能够照明的又只有那个小手电，这一段路还充满了各种“路障”，他的前进速度比夏侯还蛮一点。
夏侯噌的站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出了一句话：“你相信我吗？”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点过分激动，但是没办法，看着这些尸体，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还有五千年后的那个夏侯所知道的历史。人类已经遭受的，和很可能即将遭受的灾难，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第009章
艾骏没有立刻回答他，但这犹豫也只是短短的两三秒而已：“我相信你。”
艾骏拿钢钎抵过夏侯的脖子，但夏侯不但背了他一路，还拿出了“仙丹”救了他的命。艾骏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和平的时候是，现在也是。如果在他身上付出的这些，全都是外星人的阴谋诡计，那外星人的眼睛也太瞎了。
而艾骏的犹豫，是因为他意识到夏侯要说的，可能比他认为的，对方是被外星人抓走做实验，更加的离奇？
“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你是从未来？”艾骏懵了一下，继而睁大了眼睛，“这个‘外星人袭击地球’的未来？那么既然有未来的存在，我们胜利了吗？”艾骏自己都意外什么他就这么信了，他觉得他该是有点疯的，疯到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希望，就愿意去相信。
夏侯看着艾骏，艾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手电已经被他放下的黑暗里，他能够把夏侯的眼睛看得那么清楚。成年人少有的纯粹而透亮的黑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眼泪就从黑眼睛里流淌了出来……
“没有……没有胜利……不，我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然后，地球毁灭了……”
“！！！”刚刚那么轻易的相信，现在艾骏却满心的质疑，只觉得夏侯说的都是假的，可他把愤怒的反问咽了回去，尽量冷静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如果地球毁灭了，那么你又是从哪个未来回来的？”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因为蓝海帝国的扩张和探索。而银河系已经被这个扩张的国家纳入他的范围之内了。这个时代的宇宙公约：非第三级文明的生物，不记入宇宙法保护的范围内。蓝海帝国的帝国法律：在我势力范围内的种族，如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则不记入智慧生物的范围内。而地球，没能达到第一条标准，也没能撑过第二条的验证……”
“等、等会。”艾骏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什么叫第三级文明，那个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意思？”
“第三级文明，指的是能够进行超光速宇宙旅行的文明。而蓝海帝国意义上的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是战胜蓝海帝国的一支舰队。”
“所以现在攻击我们的就是蓝海帝国的舰队？”
“不……现在攻击我们的，只是受雇于蓝海帝国第十七舰队的前期探路间谍，或者说，他们就是一群雇佣兵。还有两年，第十七舰队的先头哨所部队才会到达，然后再过半年，第十七舰队的主力部队才会到达。”
“你的意思是，我们连一群杂牌军都没能扛过？”
“对。”夏侯的表情难看至极，“前哨部队到达时，地球上已经停止了所有有组织的反抗，在对地球物种进行少量抽样之后，2020年4月19日，他们直接轰碎了地球。以便提取有价值的矿物，还有……”
“轰碎了！？”艾骏原本以为自己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哆嗦了一下。
面对外星人，他们是只剩下逃跑一条路。但绝望吗？不管别人怎么样，艾骏并没有绝望过。就算是他要死的时候，他想的也是：可惜，没法和战友并肩作战了。华国又不是没被揍得抬不起头来过？大不了再来一次十四年抗战，或者来一个四十年抗战，爷们也担着！
但是，国破山河在，山河得在啊。如果地球直接被毁了，半截旱来半截涝的长江没有了，一瓢河水九成沙的黄河没有了，珠峰没有了，泰山没有了，长城没有了，兵马俑也没有了……
艾骏抓住了夏侯的肩膀：“骗我……”
“蓝海帝国的经验，没有了母星的奴族，更好控制。”夏侯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却是未来夏侯记忆的感受了。
未来的那个夏侯是个感情遇到一点问题，就钻了牛角尖走极端的人，可就连这样的人，在想起那个太过遥远的五千年前的历史时，也会身心剧痛到流下眼泪。为什么？因为没有母星的宇宙民族，被其他宇宙人成为孤民。
孤民，是一个非常难听的词汇。这个词几乎等同于：穷鬼、杂种、废物等等词汇的集合体。因为孤民曾经等同于奴族，而奴族是干什么的呢？
“奴族是干什么的？”艾骏也在问，他将夏侯的肩膀抓得更紧了。
“饲料、食物、玩物、实验道具，因为地球人其实很聪明，所以最好的下场是被卖到一些荒僻的垃圾星做一些收垃圾的工作。奴隶的费用比机器人的保养费要低廉。”
开头那饲料和食物让艾骏有那么一会没弄明白：“等……你的意思是，把我们当成猪、羊那样屠宰之后的食物？甚至还不是人吃的，而是给外星人的牲畜之类吃的？”艾骏之前对奴族的理解，只跟夏侯说的那个最好的下场贴近。
“对。”即使到了未来夏侯的那个时代，地球人类已经发展出了高度的文明，但在面对一些种族的时候依然会感觉到自卑，因为他们……没有母星。是连自己基因的发源地都保护不住的的废物啊。甚至，自由联盟也被某些文明讥笑为“抱团取暖的下等文明联盟”。
“……那么你是怎么回来的？谁给你做的实验？”艾骏是真绝望了，这还怎么弄？怎么反抗？别说华国人了，所有曾经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还怎么存在下去？
“一个厨子开启了自我拯救的序幕，我们大吃货国人天生点亮的技能啊。”夏侯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即使这个笑容苦涩得让看到的人心颤，“简单的说，就是某个垃圾星的管事，因为一个地球奴隶的做饭手艺把他的地位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并允许他拥有几个帮手。然后过了很多年，几代人，人类用垃圾制造了一艘飞船，逃出了垃圾星，逃向了一片未知的星域。在此之后，陆续有人类通过不同的手段进行逃亡。地球灭亡后八百年左右，人类终于在一颗废弃星球上建立了第一个稳定的落脚点。地球灭亡后两千年，人类因为参与某帝国的对外战争，终于获得了拥有一块狭小星域的权力。地球灭亡后三千两百年，自由联盟建立，其中华国大区、欧罗巴大区与希望国大区，都是以人类为主体的国家。”
“厨子？”
“别看不起厨子，你以为随便一点的手艺就能满足宇宙中所有种族的口味吗？经过考古，当年的垃圾星管理者是菲魏玛人，让他们感觉到开心和喜爱的味道是苦味，甜味对他们来说则等同于我们的恶臭，让你给这样的人做菜，并且能够让他们满足和喜爱至少两百年，你能做到吗？”
华国菜很好吃，但会两手家常菜的手艺就能让全宇宙臣服神马的，只能是小说中出现的场景。人还有酸甜苦辣咸不同的口味爱好呢。宇宙的智慧种族都是顺着不同途径进化而来的，他们的口味比人类更复杂多样。能品尝的味道比人类少的还好，但还有人类尝不到的味道，他们能尝到的种族，或者同样的味道尝进嘴里表现不同的种族。
菲魏玛人就是最麻烦的那种，味觉比人类敏感，部分味觉上的感知跟人类还是逆的。最早的那个人类的厨子在没有任何仪器帮助的情况下，只靠着观察和推测，制作出能让对方喜爱的食物，这得是多逆天的能力。
“对不起，是我狭隘了。”艾骏终于放开了在夏侯肩膀上的手，当一个人凭借自己保护了自己的家人、同胞，他是什么职业，他用的是什么手段，重要吗？
“五千年后，人类在宇宙中再次拥有了一席之地，我就是从那个时代回来的，但我的到来完全是因为不可复制的巧合。而且是在没有任何组织知道的情况下，穿越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那边没有人帮你？”
“是的，我们依旧是孤立无援的。但是……我和那边的世界还是有这一点沟通的。当我睡觉，在未来的我就会苏醒。而且我还可以通过这个包，带回来一些未来的物品。”
“……”艾骏舔了舔嘴唇，总以为他已经被震到头了，结果还总是有更震的事情发生，“你就这么都说了？”
“不是你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