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7章 ：也是缘分
第二日天气明媚，法源寺钟声阵阵敲响的时候，慕烟绯也已经自发的跪在佛前做起早课来。
自重生之后，她就每日提心吊胆，怕重生只是海市蜃楼梦一场。只是她善于掩饰自己的担心害怕，连身边的李妈妈都没发现，她每日笑意盈盈背后的浓浓恐惧。
她也自知堵不如疏，若是她仍旧一点点的遮掩住自己的恐惧，长久以往，可能真的会让她的情绪崩溃掉。
跪伏在佛前，她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心安。
都说众生平等，而她却得以重活一世。这重来一次的机会，大抵是她拼了几生几世换得的吧，这是她的机缘也是宿命。
所以，这一生，她要守住该守住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不强求，不苛责，活出个耀眼的自己来！
下定了决心，慕烟绯带着笑意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她倒是得到了久违的安宁。
只是，前世今生，终究是有区别的。例如，她前世还亏欠了一个人……
没来得及吃早斋，她就急急忙忙的前去大雄宝殿立长生牌位。
看着自家姑娘突然肃然下来的面容，小香虽不明缘由，却也知此时能做的不过是在一旁安静陪伴。
看着姑娘手持无字牌位，素手执起长明灯点燃之时，不知怎的，小香只觉到姑娘的背影显得异常悲痛孤寂。
姑娘的脊背挺得很直，就像门前屹立的松柏，怎么都不能让她弯腰失去自身的骄傲。
该是怎样的骄傲，才会在最脆弱的时候，也不忘挺直腰杆呢！
这种骄傲，真真让人心疼！
慕烟绯一心怀缅前世，倒是不知小香的心疼，虽然她此时也是心疼到极致。
她抚着长生牌位，只觉得眼眶不自觉发红，素手抹去眼角的水滴，她微嘲的勾勾嘴唇，目光深远。
庆历七年春，慕侧妃产子险遭稳婆换药，差点一尸两命。那救命人参，是慕烟绯嫁妆里唯一值钱的，因为战王一个皱眉，她眼都不眨的献了上去。
她以为凭着那株千年老参，战王总会怜惜她几分，却不料等来的却是她因妒忌，在参上下药欲暗害慕侧妃和她孩子的所谓真相。
身为贵妾，自是比不得侧妃身子金贵。战王都没出面，直接就派了身旁的李公公，拿下了她，欲杖责五十。
就在那一天，她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和她视作亲娘的李妈妈……
昨日种种譬如昨，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虽这般想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怨恨。
爱上一个人有错吗？可是为什么爱上他，会让自己走上这样的地步！
前世痴傻，果然都是被情爱蒙了眼。如若不然，怎么会连小小的陷害都躲不过去呢？
就是从那次开始吧，她慢慢的收回对他的爱，只是收回爱有什么用呢？她终究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终究是生不如死呢！
眼见着又开始心痛的无法呼吸，慕烟绯紧紧攥着手心，却又在触及长生牌位的时候，瞬间放松了开。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前世没能好好护着你，今生竟然还差点搂你搂的快窒息了！”
慕烟绯小心翼翼的拿衣袖擦了擦牌位，只觉得眼泪又不自觉的往下掉。
她微勾嘴角，这次却是没能阻止眼泪的掉落。
前世她确实痴傻愚笨，但今生她绝不会让自己走上前世的老路！如此，她便能对得起前世那些被自己连累的亲人了吧……
慕烟绯深吸口气平复心头的苦涩，连念了几遍地藏经，待三四个时辰过去，她这才被小香强硬的拉走。
一日未进米粒，小香倒是担心的紧，只是慕烟绯显得安适的多。
大抵当真是佛法无边吧，不然她怎的只感觉到前路光明呢？
与小香匆匆吃过素斋，慕烟绯倒是没等小香多说些什么，就径直安寝了。
一连几天慕烟绯都辗转于大雄宝殿讲经堂和念佛堂。她虽知道前世已不同于今生，但那些她记忆里的亏欠歉疚，除了不重蹈覆辙外，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多为她们念上几遍地藏经。
七日时间匆匆而过，待第七日晚，慕烟绯踏入大雄宝殿之时，就觉察到不同来。
大雄宝殿点长明灯的了凡师傅不在？
她疑惑的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贯热心的了凡师傅正战战兢兢的拿起长生牌位，只一个不小心，那长明灯被撞了下来！
慕烟绯心一紧，虽知道那长明灯不是自己孩子那盏，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用尽所有力量往前接了去！
她猛扑下去，整个身子都摔在了地上，只是却也正接住了灯！
“慕施主，身体可有受伤？”
了凡放置好长生牌位，却是不小心撞掉了长明灯！要知道，着长明灯一旦熄灭，这可是预示着这人无法转世！他如何能承担起那人家人的怒火！
幸亏慕施主仗义相救！
了凡语气带着庆幸，更多的是感激。
慕烟绯也不矫情，此处多是木板，她倒是没有摔的太过凄惨。索性她还是接住了长明灯，倒是功德一件！
“多谢了凡师傅关心，只是这长明灯之事事关紧要，以后万不能再如此了。当真是吓人！”
了凡跟慕烟绯倒是情绪已经平静，倒是身旁却有人哭喊了起来。
“长公主，长公主？长公主晕倒了！”
慕烟绯听得有人晕倒，下意识的上前把了脉。
这是……
慕烟绯凝视了长公主一瞬，刚听得有人晕倒，没听见前面的字眼，没想到遇到贵人竟然在这样的时候！
啧，也是缘分！
看自己把脉没人阻拦，慕烟绯只觉得惊讶的慌。堂堂长公主，竟然就这么被陌生人近了身？
慕烟绯摇摇头，还是伸手拿出了小瓶，在长公主鼻下轻轻扫过，长公主便悠然清醒。
“本宫是怎么了？”
听得长公主清醒的声音，慕烟绯后退一步站正，任由长公主弄清事情起始。
果不其然，左侧黄杉侍女开口道：“主子适才觉得胸闷，林姑姑便起身为主子拿药，只是主子看得长明灯差点跌落，这才……”
一番话下来，倒是惹得慕烟绯对长公主府更是高看了几分。
果然是皇亲贵胄，连小小的侍女都能处变不惊！
第18章 ：相思成疾
“哦？那可是这位姑娘近了本宫的身？”
长公主转着翠玉镯子，眼神倒是直直看着慕烟绯。慕烟绯也不惧，见点到自己的名字，方立即上前行礼。
“适才长公主不适，正好臣女自幼体弱，懂得些皮毛，就一时着急，冒犯了公主贵体。请长公主恕罪！”
听得慕烟绯的话，长公主倒是笑出声来：“瞧瞧把你吓得！本宫也没说治罪呢。臣女？抬头让本宫看看，倒是哪家的水土养出这么一个妙人来！”
听着长公主轻快的调笑声，慕烟绯反倒是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不愧是帝王的妹妹，这长公主身上的气势，可是真浓！
慕烟绯手碾着衣摆，脸上挤出个羞涩的笑来：“回长公主话，臣女是镇国侯府嫡长女，慕氏烟绯。”
“眼神清亮，不卑不亢！倒真有几分颜色！”
长公主轻声夸赞，慕烟绯却未曾从她眼神里看到笑意。只是相比一睁开眼时的锐利，此时倒是显得平和了几分。
慕烟绯心下稍松，脸上笑意自然也真了几分：”长公主谬赞！“
前世就听说长公主此人，性格喜好多变，慕烟绯也没指望能见一面，就能攀上贵人！
只是留个印象就是极有用处的了！
远处一嬷嬷正袅袅向着长公主而来，慕烟绯自是知道她便是黄杉侍女口中的林姑姑了。
只是未曾等到林嬷嬷到来，长公主就一摆手，准备起驾回禅房。
慕烟绯躬身行礼，直到长公主一行人离开，她这才开始念起佛经来。今日真是个好兆头！
长公主被林嬷嬷搀扶着往前走，黄杉侍女跟在后面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出了大雄宝殿，长公主脸上强撑的气势全都消散了开。
她握着林嬷嬷的衣袖，只觉得心乱如麻。
“嬷嬷，今天就差一点，凌哥的长明灯就灭了。虽然本宫知晓是意外，但，本宫总是不安心。嬷嬷，你说凌哥会不会怪我？”
林嬷嬷眉心微动，眼神里怜惜浓重如墨：“公主，吃颗药丸吧。”
长公主点点头，像是得到了救赎：“对，本宫该吃药了，不然总是心慌。”
林嬷嬷低垂着头，任凭心疼在心头泛滥成灾。
可怜的长公主，哪有什么疾病？只不过是相思成疾罢了！只是故人已去，她何时才能心甘情愿放过自己呢！
待慕烟绯诵经完回到禅房，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小香正在一旁，摆放饭菜。见她进来，方惊喜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林嬷嬷送来了公主的赏赐，寺内的师傅今日也多给了两碟菜！不过，姑娘当真救了长公主吗？奴婢就知道姑娘是最厉害的！”
听得小香自问自答着，脸上还满是敬佩的模样，慕烟绯就觉得无奈。
外人只知她救了公主，可有人知，这长公主本就无疾？
只是这其中缘由，看在赏赐的面上，她也倒是不好说什么。
她无奈轻叹，倒是转换了话题：“小香，今日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香手执竹箸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去：“姑娘可是听说了呀，本来还觉得不能让姑娘知道呢。”
慕烟绯听此言，心就瞬间提了起来，只是面上却挂着笑试探道：“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早做打算不是更好吗？”
小香皱眉思忖片刻，终是点了头：“姑娘说的极是，只是夫人此次前来，想必在众人面前自是不敢对姑娘做什么有碍她身份的事！”
慕夫人要来了？
慕烟绯指尖微动，片刻却又松开了。
可不是吗？前世长公主来寺庙小住，慕夫人也自是跟随。世人皆知，长公主是当今帝王最为宠幸的人，若是长公主在圣上面前为某人美言一句，顶的上那人奋斗十年！
所以，这般想来，今日起法源寺该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