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因为这种理由就被遗弃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苦涩，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就算是人，也会因为这种那种理由就厌恶起自己的亲生孩子，恨不得他从未存在过。
  怔愣出神的他突然感觉指尖一潮，低头去看时，只见小狗正将他的手指含入了口中吮吸。毫无疑问，它饿了。可惜，人类的手指注定吮吸不出它需要的东西，所以它吮着吮着就急了，发出来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章御看着这一幕，听着这可爱的声音，不禁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纪涵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捂住心口，觉得自己再次被暴击了。麻麻！她感觉自己从章大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不对，是父性。算了，管它是什么性，总之好温柔好棒！啊啊，好羡慕这只狗，也想被抱抱举高高！tat
  “要养吗？”她低声问。
  章御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这么放下不管他是做不到的，但是……毕竟他是住在工作的店中，这种事怎么说也要先征求下郑大爷马大妈的意见。如若他们不同意，那他就得努力去为它找个饲主了。
  如此想着的他难免有些出神，而当他回过神时，只见她摇了摇手机对自己说——
  “我刚问了，他们说没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问题才叫怪事了。只是这种事，郑大爷知道马大妈知道纪涵也知道，唯独章御不知道罢了。
  另一边。
  正在看电视的郑大爷问：“跟谁威信聊天呢？”
  “小纪。”马大妈一边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电视上，一边回答说，“她和小章在路上捡了条没尾巴的小奶狗，想给小章养，嘱咐我们别说漏嘴。”
  “没尾巴？那可不太吉利。”
  “胡说八道。”马大妈犀利地说，“你之前每次开店都赔本那会儿，还有人说那店不吉利呢。”
  郑大爷：“……”得，他闭嘴！不过啊，自从老婆子回来后，他的地位真的是每况愈下啊，以前有这种事小纪可都是拜托他的！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qaq
  两人聊天时，纪涵和抱着纸箱的章御也走到了街上某家尚未闭店的宠物店中。
  正如之前章御所感受到的那样，这条街上的人都是自来熟，胖乎乎的店老板这些天可没少和章御打招呼，此刻他一见两人抱着条狗过来，顿时就笑了：“恭喜。”
  章御一头雾水，见人抱着狗进来说“恭喜”是个什么说法？
  纪涵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她很是直接地就问了：“恭喜什么？”
  “恭喜新婚！”
  章御：“……”
  纪涵：“……”
  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店老板一看两人这表情，也反应了过来：“哦，你们还没结啊？不好意思，最近有挺多新婚小两口来我这里买宠物或是抱着宠物来买用具，说是什么……哦，对了，入住新屋的时候买个镇宅兽。”
  纪涵简直无力吐槽了，镇宅兽是什么鬼，这年头有些说法还真是莫名其妙。
  随后，两人将情况一说，拜托店老板帮小狗检查下身体、打下疫苗顺带配点日常用品。胖老板在这条街开宠物店也有十来年了，做这种事可谓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搞定了一切。他一边将配好的东西打包一边开玩笑地说：“我觉得吧，你们这条狗是真的适合当镇宅兽，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纪涵：日常冷漠脸.jpg
  嗯，因为她知道店主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选择保持沉默。
  狗命还在别人手里的章御只能硬着头皮地捧哏，以防空气突然安静：“为什么？”
  “因为它没尾巴啊！”店老板很是“专业”地说，“这婚姻吧，就怕走到尽头。你们这狗只有头没有尾，就是没有尽头嘛，哈哈哈哈！”
  纪涵：越加冷漠脸.jpg
  章御……章御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僵硬地笑。
  ☆、22章节名被我吃了的第三天
  好在时间也不早了，店老板想着做完这单就休息，于是打包好东西后就爽快地收钱送客了。
  不多时，两人就抱着狗和一堆新买的物品到了章御的住处。
  既然请了个小祖宗回家，那自然就要先照顾它了。安设狗窝，冲泡狗奶粉，放置玩具……直到看着小狗“吧嗒吧嗒”地舔着奶喝得正香，章御才松了口气，他走到洗手池边洗干净手，打开冰箱观察了下里面的库存后，问道：“时间不早了，面可以吗？”
  “可以。”纪涵点头。
  其实却很想说“我想吃炒饭啊！”。tat
  她很喜欢吃章御做的什锦炒饭，里面常备的配料有蛋花、黄瓜丁、胡萝卜丁、土豆丁、蘑菇丁、火腿丁……除此之外偶尔还会放豌豆啊番茄丁啊虾仁啊，哦，对了，之前有一次还放了藕丁。而且因为她喜欢吃辣口的缘故，他经常还会放一点辣酱进去一起炒调味，敲好ci！敲好ci啊！真的敲好ci的！明明都是一样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为什么她做出来的那么难吃，这不公平！
  哀怨哀怨哀怨哀怨哀怨哀怨……
  正弯腰从冰箱里拿东西的章御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晚上吃太丰盛不好。”
  “哦。”纪涵再次点头。
  没错，从开始到现在她都保持着“你在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的高冷状态，然而实际上，身上却在不断地散发着怨念光波。
  怨念怨念怨念怨念怨念怨念……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求做求做求做求做求做求做……
  “……我这里材料不全，明天傍晚去你那里做可以吗？”
  “可以。”纪涵神色不变，心里的小人却是欢喜雀跃来回蹦达——棒棒哒棒棒哒棒棒哒！
  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章御也算是松了口气，他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她明明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么强势高冷的一个人，有些时候却会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不过这一点也非常……
  可爱。
  他非常庆幸此刻自己正背对着对方，否则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突然间就脸红了。
  二楼的空间不算大，非要描述的话就是一室一厨一卫，好在章御除了郑大爷、马大妈这些了解房间构造的人外也没有什么其他访客，故而完全不需要担心“没有客厅来接待客人”的问题。而且，这对纪涵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
  “哎嘿嘿嘿……”
  眼看着章大的背影走入厨房中，她直接从凳子上跳起，几步快跑再接一个飞扑，整个人就“空降”到了那张位于房间角落里的床上。来回翻滚之余，她的口中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痴汉笑。
  章大的枕头。
  章大的被子。
  章大的床单。
  章大的味道。
  啊，好幸福，完全不想起来了……
  “汪！”
  就在此时，角落里的小奶狗叫了起来，因为还很小的缘故，它的“汪”声有点不标准，听起来倒有点像是在喊“嗷”。
  纪涵双手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盯着角落处已然喝完奶正在舔嘴的小奶狗，突然就有点嫉妒它，哼哼，等天再冷一点，说不定它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爬上他的床，然后缩在他怀里睡。男神的怀抱啊！光是想想就让人把持不住啊！这让她想起自己上辈子还买过印刷着章大的被套和床单，对了，还有章大的等身长条抱枕。好想再买一套啊，可惜现在肯定买不到。
  想到此，她微微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吃饱喝足的小奶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它迈开小步伐，跌跌撞撞地就朝床边跑来，远远看去简直像是一只白色肉球在地上翻滚。纪涵才这么一想，就见它真的摔了，然后“咕噜咕噜”地翻滚到了床边。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趴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逗狗。当然，没忘记竖起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还想多在床上蹭几次的她才不会被章大抓住呢！
  于是乎……
  当章御端着面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只见纪涵的姿势是一个标准的正襟危坐，而小奶狗正趴在她的腿边左右翻滚着，酷似一只来回滚动的肉球。
  “……它这是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纪涵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回答说：“大概是吃饱了高兴吧。”它大概是在学她这件事，她会说吗？必须不会！
  晚饭结束后，章御原本想送纪涵回去，虽然她说不用但在这件事上他很坚持。然而后者从店中出去时刚好碰到了一群据说是去附近参加广场舞pk，得胜后庆祝完归来的同小区大妈，于是她决定跟在她们后面回去。要知道，这安全系数，比走在一群tejing中都高啊！
  “我走了。”章大你就在家好好看孩子吧！
  “嗯，路上小心。”
  挥别章御后，纪涵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一点什么事情，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最后她只能抱着“想不起来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事情”的心态，将它抛到了一边。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背影，章御才走回店中，锁好一楼的门回到二楼的住处。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小奶狗已经无师自通地开始啃拖鞋了，因为牙使不上力，拖鞋可以说分毫无损，只是上面粘满了黏答答的、满是奶味的口水。章御蹲下身从它怀中将拖鞋抽出，陡失爱物的小奶狗宛若失去了梦想，居然再次开始左右翻滚，一边翻滚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听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章御突然就觉得它这小模样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她有些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虽然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但他总觉得恍惚间看到了她满地打滚耍脾气的姿态，然后就只能可耻地妥协了。
  对此，他只能感慨：狗的学习能力还真是强啊。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将拖鞋重新递回给了它。重寻到“人生希望”的小奶狗顿时停下打滚的动作，美滋滋地再次啃起了拖鞋。
  章御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它，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他听着小奶狗发出的声响，越加觉得这里像个家。犹记得上次马大妈来这里时夸他说“小章，你这可真是把住所当家的收拾啊”。说实话，他不是很懂其中的区别。说到底，家这种东西究竟该怎么定义呢？
  在其他人看来是他家的那个“家”，对他来说却从来都只是个住所而非归宿。那里也许是父亲母亲弟弟的家，却绝不是他的，因为他无法从其中感受汲取到任何一丝温暖。
  而这里，在其他人看来只是他的一个“住所”罢了。是啊，这栋房子并不属于他，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临时居住者罢了。然而，他却在这里寻找到了久违的安心感和温暖感。在这里，他可以在阳光中、在花香中、在温暖的被窝中醒来，不必在醒来的那一秒就必须面对冰冷的现实，发觉到自己最近已经很少做噩梦的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正逐渐从沉重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他曾经听到过别人说“家和住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惦记你的人一个惦记你的钱”，但他觉得，区别大概在于认同感吧。
  说到底……
  “嗷嗷嗷~”
  喜新厌旧的小奶狗丢弃了拖鞋，将他的裤腿当成了新玩具。
  好暖。
  章御感受着小奶狗的体温，如此想道。
  正是这些让他感觉到温暖的存在，给了他全新的生活。所以，把有他们在的地方称之为“家”，又有什么不对？
  人在过于快乐时，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如若时间永不流逝”就好了，可惜，这必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更何况，时间若是真的停滞的话，人又如何前进呢？
  伴随着作品的获奖，纪涵的名字也正式出现在了广大业界人士的耳中。但这显然还不够，如果说《他与狗》是一个成功的踏脚板的话，那么此刻她急需下一个以供自身攀登的阶梯。
  在这个时代，在绝大多数行业中，女性都是受歧视的。当然，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展露出这种歧视，他们一般都会奉行“我们绝不会说‘我们这里不招收女性’但我们就是不招女性”的原则。同样是获奖者，同样展现出了相当的水平，谢凛要比她更受欢迎。
  但纪涵很清楚，谢凛这家伙根本不会接受他人的招揽聘用，会直接自己铺开摊子。与之相反，她倒是决定先在业界“转一圈”，弥补自身的不足并且为将来做铺垫。两人的决定说不上孰胜孰劣，说到底，只是他们各自都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以及该怎么做。
  大赛结束大半个月后，即十一月十一日单身节这天，单身的纪涵得到了一个虽不足以让她脱单却足以让她欢喜雀跃的好消息——
  她得到了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