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怕小纪将来吃亏。”他其实也不是真的讨厌章御，但人都有亲疏远近，所以自然更偏向纪涵。这人还没在一起呢，就又买店又送衣服，用心至此，将来要是伤心失望了，还不得疯？
  “我觉得小章不是那种人。”马大妈摇了摇头，“再说了，小纪自己愿意，我们能说啥？”
  “……看看吧。”郑大爷掂了掂手里的擀面杖，实在不行他别的事情虽然做不到，但帮着出个气倒还行。
  ☆、17懒得想章节名的第二天
  不多时，换好了衣服的章御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有些不自在地整理着衣袖。
  马大妈却是双眼一亮，心想小纪这闺女眼神那是真不错！这小章吧，穿上西装感觉就像换了个人，浑身上下满满的那个什么范……嘶，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精英范儿。
  她又哪里知道，在后世章御本身就是以“满满贵公子范儿”闻名的，“最适合章御的衣服”粉丝投票中，前三名分别是英式风衣、西装以及古装。
  某世界知名品牌曾花费巨资请章御做了自家男装的代言人，其中风衣系列和西装系列买的最好，顺带一提，章御也是第一个接到这种“巨星”级别代言的声优，在当时可以说是一时风光无两，并且也为后辈们开了个路。在他之后，在纪涵穿越之前，也只有三名声优做到了这种事。
  至于古装，事实上他只在某动画的声优见面会上穿过一次——为了配合宣传而穿了所配角色的衣服。当时过于激动的粉丝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整个现场，事后不知多少人把这次见面会的视频舔了又舔（比如纪涵）。可惜，仅此一次，因为见面会两个月后，章御就去世了。
  “……不是很合身吧？”章御被马大妈盯得脊背发凉。
  这次，先回答他的人是郑大爷，后者轻哼了声，没好气地说：“小子，你没听说过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吗？！”混蛋，怎么会这么帅的，让他都嫉妒了！于是他强烈表示，“老伴，我的西装呢？”他也要穿！
  “得了吧你。”马大妈没好气地回答说，“你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日千里，哪儿还穿得上，好好的衣服别被你把扣子给崩了。”
  郑大爷被气的直翻白眼，心想“一日千里”这次用这里合适吗？啊？
  “挺好！蛮好的！”马大妈喜滋滋地围着章御转了几个圈圈，“合适，帅气。”
  章御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
  马大妈却是一边转圈一边心想小纪这姑娘心还真是够细的，送件衣服都得拐弯抹角。这姑娘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可真是……无话可说了，只盼着小章别是个白眼狼。
  不过小纪这眼睛也是真毒啊，居然只靠看就能知道尺码，不服不行。
  如若纪涵知道马大妈此刻的想法，必然会表示自己不仅知道章御的具体尺寸，还知道他什么血型什么星座喜欢吃什么呢，这是一个脑残粉的基本操守！
  “挺好，就穿着这套去吧。”
  听到这话，章御算是彻底确信了心里的猜测，马大妈果然想把这套西装送给他，他下意识摇头：“不，这太贵重了。”他虽然对这类衣服的牌子没有太多了解，但光凭质地就知道价格应该不菲。
  “晚了。”马大妈横了他一眼，“包装都撕了，吊牌都扯了，我也送不了其他人了，你就将就着收下来吧。”
  “……”章御听了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听起来多像讹人啊，明明包装吊牌在他拿起它们时就已经没了，偏偏得到好处的还是他这个“被讹”的。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啊。”马大妈按照之前和纪涵商量好的说辞，说道，“我这还真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章御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住了：“什么事？”
  饭桌上，马大妈一边热情地帮章御夹着菜，一边将需要帮忙的事情说了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她一个老同学最近在家乡的游乐场承包了个几个项目，想找人给录些“使用说明”、“安全须知”之类的东西。
  “听小纪说你是专门做这个的，所以我想麻烦你帮忙录个。”
  章御对此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只要拿到了文字稿，会尽快搞定。
  “那敢情好。”马大妈笑呵呵地说，“我下午就找她去要。”
  虽然知道自己所做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章御多少还是松了口气。说实话，得到他人的帮助与善意是一件让人心生愉悦的好事，但只是单方面地接受对方的给予，是绝对不行的。
  而在这件事上，马大妈还真没撒谎，她的确有这么一个需要帮助的老同学，当然，她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在纪涵的提醒之下。
  马大妈其实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站在中间，左边拿着纪涵买的衣服去做了人情，右边又替自己的老同学拿到了好处。这一来一去，好处都被她一个人给占了。更别提现在那花店，他们老俩口不仅是名义上的老板，还被纪涵雇了坐镇其中，算是名利双得。
  “嗳，你说，除了撮合他们俩外，咱们还能做点啥呢？”坐在沙发上的马大妈推了推身旁正在看电视的老伴。
  正认真看着抗倭神剧的郑大爷心不在焉地回答说：“我刚请他吃了饭，你不也正帮他改衣服吗？”
  马大妈没好气道：“你给我认真点。”
  郑大爷沉默了两分钟，眼看着电视上开始播广告，他才转过头将注意力投到自家媳妇儿身上，想了想，道：“不然，咱们带他们一起出去玩玩？”
  “这主意不错！”马大妈顿时来了精神，“小章周末好像不用去上课，咱们下次找个周末给他放假，然后带着他和小纪一起去爬爬山什么的，让他们有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爬山培养感情？”郑大爷无语道，“你是不是傻？”都累得要死了谁有心情培养啊？
  “你才傻呢！”马大妈怒道，“你想想当初我是为了什么瞎眼看上你，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候隔三岔五地来帮我干活吗？哼，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骗走了我的一片芳心。”
  郑大爷听着这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特别想说“老太婆我才刚吃完饭你就放过我吧”，可又不敢，只能吐槽说：“难道不是因为我爹那个时候管食堂，我经常偷偷带肉给你吃？”
  “……姓郑的，你几个意思？你觉得我是那种为吃肉就嫁人的人吗？！”
  “我……我这不就实话实说吗？你咋就急眼了呢？”
  “我让你实话实说！我让你实话实说！”
  “有话好说，别打脸！”
  ……
  之后，郑大爷连续若干天出门买菜的时候都戴着墨镜和口罩，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帅怕被人围观吧。
  周末的时间转眼即到。
  路途中。
  章御与纪涵肩并肩坐在出租车的后排，一言不发。车内的气氛一时之间那叫一个尴尬，试图调节气氛的出租车司机默默地打开车载广播——
  “下面给大家放一首歌，叫做《好心分手》。”
  司机大叔手一抖，连忙换了个频道。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落寞的感觉……”
  再换！
  “这位女士，根据您的描述，我们建议您和男朋友分手……”
  司机大叔：“……”他就不信了，再换！
  “根据调查，我国近年来离婚率居高不下，这是……”
  司机大叔默默地关掉广播，心想“在下认命了”，然后他决定将自己当成了一条不存在的狗，除了开车什么都不知道。
  章御和纪涵吵架了？
  答案是没有。
  那气氛为什么如此尴尬，那是因为……
  两个人都在不好意思。
  小说动漫电视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吧，一个在平时看起来很普通甚至很挫的人某一天突然改头换面，引得一众人纷纷目瞪口呆。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感让人欲罢不能，所以这个梗才永不过时。而这一次，它毫无疑问出现在了现实中。
  纪涵，作为一个脑残粉，她觉得自己对于西装版章大必然已经有了抵抗力，事实证明，她高估自己了。诸君，现实版的美颜细腰窄臀大长腿她抵抗不住啊！只要一想起自己刚才露出了怎样的痴汉表情，她就想死！……绝对被讨厌了，不然为什么章御大大到现在都不和她说一句话！tat
  章御，作为一名性别女爱好男，不对，性别男爱好女的普通人，一直有着正常的审美。虽然没有开口说过，但他其实一直都觉得给了自己许多帮助的纪涵很漂亮，更别提今天为了出席挽回，她还刻意修饰过自己。他想，在看到她的时候自己一定露出了很失礼的表情。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一路上都保持着冷漠，以至于一言不发呢？……毫无疑问，他被讨厌了。
  没错，真实情况就是这样，用当时围观了一切的某小女孩的话说就是——
  “麻麻，那边那两个哥哥姐姐是在演电视剧吗？”
  四目相对兀自发呆什么的，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吗？
  小女孩的妈妈默默捂住了女儿的眼睛：“乖，回家还要吃饭。”所以现在别吃黄金狗粮了。
  纪涵低着头，眼神左飘右飘，最终定格在身旁人放在膝头的手上——骨节分明，修长干净，虽指腹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却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而想让人伸出手去细细地摩挲。
  章御看着窗外的风景，几次故作不经意转头时，视线掠过身旁人黑色的长裙、于左耳下松松挽起的黑发以及……半隐于发丝间的、以珍珠装饰的、圆润洁白的耳垂——它看起来是如此柔软细腻，以至于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抬起手轻轻摩挲。
  ——混蛋，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在想什么啊……
  这一刻，两人的思维再次同调。
  车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又“险恶”了几分，司机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得快点从一只普通的狗进化成一只不怕冷的雪橇犬，否则今天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18懒得想章节名的第三天
  纪涵的手指无意识地刮着座椅上的坐垫，心里觉得纠结极了，有心想说点什么缓解下现在这微妙的氛围，却又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话题，分分钟都想跪下来抱着爱豆的大腿忏悔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明目张胆地觊觎你的美貌你的大长腿！”什么的，说实话，要这么说能解决一切的话，她还真不介意说，但问题是……只会起反效果吧？tat
  恰在此时，前方有人突然冲到了马路中间，司机吓得连忙一个急刹车，后排的两人也是跟着身体就一个踉跄。
  “嘶！”
  纪涵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不是磕着碰着哪里了，而是原本就有一点劈的指甲挂在坐垫的绒毛上，劈的更厉害了。
  “没事吧？”章御却是以为她磕碰到了哪里，下意识就抓起她的手，担忧地问道。
  电光火石间，纪涵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抓了手的事实，关注点全放在了“章御大大搭理我了！”的事上，顿时觉得老开心了。
  “没事。”
  坐前排的司机刚想对外面那作死的家伙发火，一看这情况顿时也挺高兴，亲娘啊，看来明天肯定不会出现在社会新闻版块上了，什么“吵架情侣一时想不开，扑向方向盘连累无故司机一起死”什么的，他可真是敬谢不敏。
  透过后视镜发现是啥情况后，他笑呵呵地从车上的杂物盒里拿出自己的指甲刀，朝后递去：“年轻人，不介意的话就用这个吧。”
  “……谢谢。”
  “客气什么。”司机一边启动起车辆一边随手助攻，“给她做什么？你都拿到手里不就顺便帮她剪个指甲么，就当道歉了。”
  章御顿时被疑似看穿了一切的司机大叔惊到了，心想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这是什么道歉的新姿势吗？
  他原本就心里脑子都乱糟糟，眼下突然有人给他指名“道歉的新方向”，他就真的病急乱投医地照做了。
  司机大叔一看男方肯听劝，顿时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这男女吵架嘛，只要男方肯老实道歉，一切都好说。他又道：“还有，姑娘，不是我说，这年头会帮女朋友剪指甲的男朋友可真的越来越少了，遇到了得好好珍惜。”
  纪涵：“……”什么鬼？男男男男男朋友？别闹！
  章御也是手一抖，十分庆幸他已经完成了剪指甲道歉这件事，否则这一下非带下来她一块肉不可。……等等，这是情侣间的道歉方式？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司机大叔无语地看到后座的两个人从原本并肩坐在中间的姿势变为了一人一边靠车门坐的姿势，还保持着如同镜像一般地同调状态——手托下巴，注视窗外。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呐，气性可真大。
  车辆很快驶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