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转眼,三个月之后,陈国被夏国攻破,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原主正绣着荷包上的鸳鸯,一脸幸福的模样让人觉得她过得很好。
  然而,这样虚伪的幸福很快被残忍的真相撕碎。
  由夏侯斐然亲手……原主眼中露出惊愕和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叛后的痛苦、绝望。
  只是这些不能动摇夏侯斐然半分,仿佛先前三个月的那个深情款款之人不是他一般。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汝心唇微抿,眼底神色有些冷。
  夏侯斐然……
  第109章
  接下来的场景很自然地转换到原主被剥离太子妃的头衔,被发落至偏冷荒凉的小院中的画面。
  陈汝心依然跟了过去,落在生满杂草的小院中唯一的一颗枣树上。
  整整三天三夜,原主不吃不喝,整个人看着憔悴了许多。
  而那段时间,那个黑衣人没有出现。
  似乎……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陈汝心又再次看向下方宛若幽魂野鬼在女人,这样下去,只怕撑不到他回来。
  她已经心无所恋,哀莫大于心死。
  国破家亡,夏侯斐然的背叛是压断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泪从那张写满无助的脸上滑下,口中微微轻喃着:“孩子,对不起……”
  坐在枣树上的陈汝心微微一震,孩子?
  她怀孕了?!
  然而,不待陈汝心惊讶,这个从未有人踏足的小院终于来了一个人。
  陈汝心看着来人,正是一直伺候在自己的身边的月嫆,手里提着一个样式精致的食盒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的不是往日的宫女装束,而是更加华丽精致的衣衫,面上艳若桃花,看着和往常不大一样,应该是成为了夏侯斐然的侍妾。
  “姐姐莫怪殿下,殿下也有自己的难处,姐姐这般妹妹看着也很是难过。”月嫆说话间依然柔和,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喜上眉梢。
  “……你、来做什么?”原主长时间未说话,也没有进食,声音听着很虚弱无力。
  月嫆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粥,说道:“这是妹妹特意给姐姐熬的燕窝粥,姐姐多少吃点吧。”
  这个时候,原主似乎才对她口中的“姐姐”有了反应,她看了眼月嫆身上的华贵衣衫,似乎明白了什么,“夏侯斐然……他收了你为侍妾?”
  “是啊,差点儿忘了将这件事告诉姐姐。”月嫆微微笑着,“我终于可以真正地侍奉在殿下的身边了。”
  原主双目无神:“……恭喜你达成夙愿。”
  “托姐姐的福。”
  这话,停在此时的原主耳中,显得格外的讽刺。
  便不再搭理她。
  “这粥姐姐记得喝,黄泉路上也不会饿着肚子。”月嫆将食盒重新装好,优雅起身,临走前轻轻道了一句:“也请姐姐一路走好。”
  原主不闻不动,直到月嫆离开,也未曾回过神。
  直到皇后身边的太监手持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卷轴过来,身后还领着两个小太监。
  “醉妾泰安,疏悉礼仪,懈怠太子,勾结外男,珠胎暗结,今赐鸩酒一杯,望尔诚心悔过。”那太监宣读完皇后的懿旨,合上,“送其上路吧。”
  身后那两小太监一左一右按住本无力挣扎的身子,那鸩酒被强行灌入了她的口中。
  陈汝心就站在他们的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力阻止。
  很快,鸩酒起了作用,原主咳血不止。
  “……为什么,夏侯斐然……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连畜生都不如……咳咳……”
  “放肆!岂能容你这般污蔑太子殿下?!”那小太监听到她说出这番话,想要上前,却被那大太监制止了,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道:“泰安公主,黄泉路上,请一路走好。”
  直到原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几人便离开了。
  荒凉偏僻的小院子里,杂草丛生,她面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泛着只有死人才会有的苍白。
  不多一会儿,便有人来将她的尸体带走。
  陈汝心一路跟随,离开了皇宫,来到一个人烟罕至堆砌这乱石之地。
  他们将裹着原主尸体的席子随意地丢在乱石之上,席子散开,尸体便曝于日光下,而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一国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让人无端地心生愤恨。
  陈汝心走近了些,却还是没有办法触碰到她。
  日落黄昏时。
  陈汝心还是没有离开,这一次梦境的时间有些长了。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隐约中,陈汝心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边靠近,细看之下,果然是那个黑衣人。
  对方速度看起来不快,却在几息之间走到了陈汝心前面。
  然后,他站在了那具冰冷的尸体前。
  他沉默无声地站在那具尸体旁,站了很久很久。
  那背影,让陈汝心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她想要靠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他身边。
  只能,如一个看客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黑衣人……是谁呢?
  在那一瞬间,陈汝心有些混乱。
  可理智告诉她,这个从始至终暗中保护原主的黑衣人,就是云奚。
  而不是周朝卿。
  想通了,陈汝心内心也平息了下来。
  就在这时,周身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等她回过神,微微睁开眼眸,便看到周朝卿拿了毛斗篷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察觉到她醒来,周朝卿顿了顿,紧接着那盖在她身上的毛斗篷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在地上。
  下一刻,他的手被她握住。
  她手心里出了不少汗,有些凉。
  “太子妃娘娘?”周朝卿刚出声,便被她抱住了腰。
  周朝卿不习惯旁人近身,所以那一瞬竟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陈汝心缓缓出声:“别动。”
  周朝卿顿住,没有再抗拒,身体微低让她抱得不那么费劲。
  好一会儿,腰间的手被松开,周朝卿这才直起了腰,一边问道:“太子妃娘娘,屋里可要再添些炭火?”
  陈汝心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奴才去弄些温水。”周朝卿将一个手炉塞到她手中,“莫要受凉了。”
  “嗯,去吧。”
  等周朝卿离开室内,陈汝心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手炉晃了神。
  夏侯斐然这个人,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他欠原主的,就算用他那条贱命也还不清。
  对付这种人,便是要让他失去他最重视、被看做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比如,权势;再比如,太子的尊荣。
  失去这些东西,才会让他痛不欲生的东西。
  夏国皇宫里,于她来说,都不是善类。
  都曾在逼死原主的事上,奉献了自己的一份力。
  回想那件白狐斗篷,这个宫里,陈汝心唯一能信的还真就只有左将军的养女了。
  只是璎珞虽然武功不错,可性子却单纯的很。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留在原主身边的宫女,而是在陈国国君应下夏国求亲之事之后,才被左将军送到了原主的身边。为的就是保护原主的安全。
  只是在原本的结局中,璎珞很早便被害死了。
  有些时候,武功在这座深宫里并不能很好的活下来,反而是哪些看似柔弱美丽的女人,才是这深宫之中最后的赢家。
  想到在梦境里,月嫆看着原主的眼神,曾被深埋的恶意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陈汝心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月嫆,可却不曾想到这女人的另一面。
  陈汝心正兀自沉思着,门外,周朝卿走了进来。
  周朝卿跪在她的身前,将温手帕拧干,然后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手。
  那种感觉,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拂过心尖。
  痒痒的、麻麻的,陈汝心手指微微蜷缩,一时间忘了让他不要跪着。
  “太子妃娘娘,可是奴才力道重了?”
  听到声音,陈汝心抬起头,看向周朝卿,然后又低下头看着他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没有。”陈汝心说着,将自己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
  周朝卿被她的举动一怔,他已经擦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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