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一种激烈的感情在血沙胸腔里燃烧着，他的喉咙有点哽住，他掩饰似地笑了笑，说道，“我先走了。”
在血沙走后教父将他电脑桌上的各类垃圾收拾好，然后走到俱乐部大厅，正好看到血沙穿上了他黑色的长外套，端着一杯咖啡，推门离开，走入茫茫的大雪中。
教父站在俱乐部门口好一会儿，外面的街道似乎空无一人，只有红绿灯在频繁地跳动着颜色。
*
“勾引一下。”
“秒对面adc，别管ap。”
“绕后绕后。”
有条不紊地指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鼠标操作声。
外面的风还是很大，但是网吧里却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场团战结束，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指，看着自己的战绩兴致勃勃地凑过去问哥哥，“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哥哥点了点头。
得到哥哥的认可后她非常开心，直接在哥哥身上蹭了几下，然后被哥哥拎到一旁的座位上按着坐下。
“就这个速度来说今晚可以满级。”哥哥说。
“然后就要打排位赛了吗？”她问道。
【排位赛则是玩家在游戏实力的直观体现，排位等级越高实力越强。系统会根据玩家的实力情况来进行匹配和己方队伍实力相近的队伍进行比赛，所以实力不佳的玩家完全不需要担心被高段位碾压。排位联赛一共分为六大段位：英勇青铜，秩序白银，荣耀黄金，华贵铂金，璀璨钻石，最强王者。】
而她的目标，则是两个月内在一区达到钻石水平。
“不着急打定位。”哥哥说道。
“喔……”虽然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满级比想象的还要快一点，最后几局她发挥不错，统统都赢了。接着哥哥丢给她一个账号，她登陆后看到是一个钻一的大号，id为星辰代练加扣10086。
“哥，这是你的号吗？”她好奇地问道。
“嗯。”哥哥说道，“拿去打排位。”
“可我会给你掉段啊……”即使再自信，对于哥哥那个等级的比赛来说她感觉自己完全不行。
【排位中每胜一局就会增加相应胜点，提升段位，而每输一局也会减少相应胜点，从而降低段位。】
“没事。”哥哥看着自己电脑屏幕说道，“你先玩着，我打个单子。”
“喔……”她呐呐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坑人之旅。
一个小时后。
“哥……给你掉到钻石四了。”
“嗯。”
半个小时后。
“哥……钻石三。”
“嗯。”
等到一气呵成地掉到钻石五后，她发现自己匹配不到人了。
“可能是这个分段的大部分人把你给拉黑了。”哥哥从容地说道。
她都想捂脸了。
差距真的是太大了，无论是补兵，走位还是技能释放、时机把握，她都被这个分段的人完爆。亏她今晚打没满级的匹配时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水平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差的那么多。
从网吧出来后她还是耷拉着头沮丧万分，连自己的帽子都没有带。寒风携带着雪片洛道她的头发上，哥哥把帽子从她手上拿走，帮她戴上。
这个冬天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冷。
“哥……”她闷闷地开口。
“不开心？”哥哥问道。
“嗯。”她说。
“为什么？你才刚接触这个游戏。”哥哥说道。
寂静无声的长街，脚步声都被积雪所吸纳。两旁商店的灯光在这样的雪夜也显得微弱，照在摇晃的树上，筛落一地流离碎光。
“我不想让哥哥失望。”她的声音在围巾后有点模糊不清，但是在他脑海里却清晰地响起，“我不会做饭，学习也不好，如果连游戏都打不好的话，哥哥会不会对我彻底失望。”
路过一家ktv，里面传来喧闹的音乐，ktv那边有个穿了很少衣服的女孩扶着墙呕吐，呕吐声中传来她的呜咽声。她看起来很难受，也很难过。
又路过一家烧烤店，烧烤架被移到了棚子里，炭火在黑夜显得有气无力。只有一个客人坐在里面，老板哼着小调上下翻动着肉串，给上面刷上一层层的油汁。
然后是一家书店，里面的灯已经关了，但外面的招牌还亮着。
他们就这样路过了好多人的人生，一直沉默不语。
走到长街的尽头时，哥哥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失望，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在十一月的寒风中，哥哥这样说道。
第5章
天空蒙蒙亮，飘着点细碎的雪花。若是在晴天想必早已是白天，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空旷的天空有着苏醒过来的寂寥。一夜未睡也并没有困倦，而是处于一种状态，大概类似于酒喝多了但是未醉的感觉，思维有些迟钝，但是情绪却有些高涨。
在她第三次企图越塔强杀对面时，她发现了这一点。
技能全交，点燃，平a一下，伤害足够。她没有看对面的血量直接转身回城，回城的时候她看向窗户外的天空，楼与楼之间的天空正一点点泛起灰白来，那灰白并不冰冷，反而有些暖色的感觉。
回城的声效和系统提示对面中单死亡的声效同时响起，但她听到的却只有外面风吹拂雪花的声音。
“哥哥。”她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点落寞。
“嗯。”哥哥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
房间不再空旷，也没有了落寞。
“有点累。”她说道。
“嗯。”
那么简单的回应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力度不是很重，甚至说很轻很轻，只要他稍微摆一下胳膊就能将她的手甩开。
“不想继续了吗？”哥哥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看她，只是这样说道。
“啊……”
“想回去读书吗？”哥哥继续说道。
“不是。”她这次和及时地作了回答。
“那就休息一会儿。”哥哥终于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她的身上，然后他说，“然后继续。”
“……好。”
这已是第29天，明天就满一个月了。
哥哥原本的账号被她成功地掉到了华贵铂金iii，然后哥哥让她开自定义专心练补兵走位，在经过一个星期系统的训练后，她开始用ar给的账号正式开始排位之旅。
定位赛和哥哥一起打的，10场里赢了8场，输了2场，定位到荣耀白银ii。哥哥要求她只打两个位置，中单和辅助。而她最喜欢的英雄是幻影舞者，中单。这是她在《荣耀联盟》里接触的第一个角色，同时也是哥哥在代练时最常用的一个英雄。
这一个月很累。比读书要累得多。
她躺在床上，能够感觉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疲惫不堪，可她此刻毫无睡意。
这只是一个开始，生活本来就不是想象的那样容易。哥哥说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其他的都交给他。哥哥要承担的、付出的，是她所不能猜测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卫生间里的洗脸池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最近有些睡眠不足，有点黑眼圈了，因为长时间接触电脑导致皮肤不是很好。她揉了揉眼睛，在刷牙杯里接满了冷水，这样的话洗脸池的水大部分都是热的了，这样可以节省一部分浪费掉的水。
洗漱完后她擦干脸和手，将毛巾也洗了一遍晾到一边去。然后她走到客厅，哥哥正坐在电脑前，她走过去把手放在哥哥的肩膀上，叫了一声，“哥。”
“怎么不去睡？”哥哥操作电脑的动作不停，口中问道。
“你也睡吧。”她说，“我一个人睡不着，我想和你睡。”
她以为哥哥会拒绝，但没想到哥哥说，“把这局打完就去，你先去烧壶水。”
“好。”心情也不由地愉快了些，她蹦蹦跳跳地跑去找电水壶了。
*
“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
西门吹雪在塞纳河的船上慷慨激昂地念出这段话的时候，lmg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感染了。
不同于ar选手的鸡尾酒名，lmg所有选手的id都取自古龙的武侠小说，他们的队长是国服第一中单西门吹雪，辅助为国服第一辅助全书斋，上单傅红雪，adc李寻欢，打野孟星魂，随同而来的还有替补谢晓峰。按照表面上的实力而言，lmg在全球联赛开始之前积分排名为国服第一，而他们的实力当然也非常可怕。
log全球联赛的小组赛是在巴黎举行，lmg的小伙子们大部分没来过巴黎，所以在倒了个时差后便兴致冲冲地想要杀上街头溜达一圈了。lmg这支战队很特殊，是由高校竞技赛中选拔上来的，那时他们的id就这么中二了。队长西门吹雪一手组建了这个战队，参加各种民间比赛、网络联赛，慢慢打出了名气，然后和lmg俱乐部签约。在此期间当然有过短板，有过不和谐，但是他们从未舍弃一个队友，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前行，一直到走上国服巅峰。
顺便一提，合同很宽松，队长西门吹雪可以称得上全联盟俱乐部队长中权力最大的一个。但他本人没有什么架子，用队里辅助全书斋的话来形容，我们头儿就是个中二话唠，他简直玷污了西门吹雪这个名字。
西门吹雪听了后拍案而起，“本大爷玷污了这名字吗？本大爷可是全联盟第一中单你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外面有多少女粉丝哭着喊着给本大爷生猴子都快生出个花果山来了你知道吗知道吗本大爷还觉得你玷污全书斋这个名字了！”
全书斋呵呵一笑，“最起码我和全书斋一样不杀人。”
……哦也对，古龙小说里的全书斋从不杀人，而lmg的全书斋是个辅助，也不杀人。
这个暂且不提。
这边西门吹雪、李寻欢和傅红雪正在勾肩搭背着唱《让我们荡起双桨》，那边孟星魂一个人蹲在船角抽烟，全书斋站在孟星魂旁边看着塞纳河两岸的风景。
有人说河流是城市的灵魂，来到巴黎就好像在做一个绮丽的长梦。远远的能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倒影在塞纳河上摇晃。十二月的巴黎并不是很寒冷，两岸的梧桐树和鳞次栉比造型美观的建筑一起构成了西方古都美丽的画卷。
全书斋回过头，看到谢晓峰正和船夫聊天。能听出他们在用英语，谢晓峰是lmg的新成员，是个上过大学的高材生。这小伙子平时温文尔雅的，一副学生样子，看着不像是出来混电竞圈的。
那边西门吹雪一行人也注意到谢晓峰了，立马扑上来一阵打闹。
塞纳河的游船是有不同档次的，比较豪华的船上有乐队，游客还可以在舞池中跳舞，也可以享用驰名世界的法国大餐。lmg这边俱乐部拨款有限，出来玩儿是西门吹雪自掏腰包的，他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选了个最破的船……不过这船也有好处，视野很开阔，lmg干脆把整条船都包下来了，所以打闹起来空间也足够。
一路上船夫倒想介绍一下景点来着，结果除了谢晓峰外都不懂英语，但谢晓峰英语水平just so so，同声翻译就不用想了，交替传译还行，但那结结巴巴的模样让好脾气的全书斋也受不了。
而那一边，傅红雪张开双臂站在船头嚎了一声我是世界之王，李寻欢窜上去抱住他的腰两个人呈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动作。全书斋默默地回到了船舱里心中想着两个逗比，而片刻之后外面响起喧闹声。
……傅红雪和李寻欢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