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慕千初握着刀叉的手有些用力,淡然地一笑,“只是随口说些小时候的趣事,宫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小时候就是小时候,小时候懂什么,我家小念可是连看到流浪猫都要收养的好女孩。”宫欧说道。
这话显然不是在夸赞时小念。
而是指慕千初不过是只流浪猫、流浪狗而已。
时小念头疼地听着。
慕千初不怒反笑,“看来宫先生对我们的小时候没什么兴趣,也是,贵族之后的生活高高在上,众星拱月,令人遥望,当然对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少年趣事不感兴趣。”
这话刻意将宫欧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时小念觉得这顿晚饭吃得无比艰难。
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下来,院中亮起灯,灯光落在餐桌上,落在每张若有所思的脸上。
“我是对一个瞎子从失忆到恢复记忆,从公子哥到丧家犬的趣事不感兴趣。”宫欧冷冷地说道。
“好了,吃饭吧。”
徐冰心已经听不下去,好好地说着话就变成了针锋相对。
时小念都不知道这顿晚餐是怎么吃完的,佣人们把行李箱推到客厅中央,时小念前去厨房倒水,走到厨房门口,她就见时笛站在那里洗碗。
时笛身上系着围巾,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洗手池前在洗碗。
“……”
时小念有些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
“觉得不可思议么?”
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时小念转过头,慕千初走到她的身旁,说道,“有没有感觉你们姐妹的境遇发生了一个颠覆性的变化,只是你变得比她的曾经更高贵,而她变得比你的曾经更落魄。”
听到声音,时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洗碗。
“为什么会这样?”
时小念问道。
她想,时笛的演技还没那么好,能把这份唯唯诺诺演进骨子里。
“这要拜宫先生所赐。”
慕千初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把时家放在怎样一个国度么,你都想象不到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那样落后的国家,那里连电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治安医疗都特别差,一到下午六点,街上有的只是烧杀抢掠。他们搬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搬不掉的是可怕的命运。”
“……”
时小念的目光滞了滞。
“其实最初还好一些,就在五六个月之前,宫欧又下了一个命令,把他们丢在更肮脏更恐怖的地方,他们试图做一点小生意,但别人盯上的都是时笛这个有姿色的东方女人。”慕千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接下去的内容不言而喻。
“……”
时小念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发冷。
她没想过要时家人遭受那些,她只是要时笛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别再向自己使那些肮脏的手段。
宫欧为她报复过了头。
“现在,你知道时笛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慕千初苦笑一声,看着时小念道,“她没有死已经算是好了。”
时小念听得心寒,“那爸妈他们……”
第453章 我宫欧的一条狗
“他们都染了一身的病,现在我安置好他们。时家确实对不起你,但现在,他们也还够了。”
慕千初说道,“小念,我希望你们别再践踏时笛了。”
时小念看着慕千初眼中的淡漠,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微微发白,“我没有践踏她。”
她只是戒备着时笛。
她没办法不戒备。
慕千初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睛里像遮了一层极薄的纱,她的脸在他眼中不是十足的清晰,那种淡淡的朦胧感让她变得更加美丽,那些年她宅在出租房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两年,我们的变化都太大了。”
慕千初说道。
“……”
时小念说不出话来。
“你踩在了时家之上,踩在慕家之上,而我和时笛,都沦为看你们脸色过活的人。”慕千初注视着她说道。
“你明知道我没有。”
时小念不接受这样的冤枉,“是,我是回到了席家,我是宫欧的未婚妻,但我并没有高高在上,更没有对你们怎么样,时笛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时家只是被遣出国了。
她不知道时家生活成那个样子。
慕千初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半晌,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小念,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变了,以前的你会对着那么多镜头面不改色么?以前的你能陪着宫欧出席各式各样的峰会么?以前的你能和那么多的名媛贵妇谈得投契么?以前的你,眼里只有对漫画和家的向往。可现在呢?”
可现在呢……
时小念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如今的她不再画漫画,全心全意照顾家庭,照顾宫欧,做好一个n.e总裁夫人该做的事。
“我已经有家了。”时小念说道。
“是你想要的那种家么?”慕千初反问道,“没完没了地登报,没完没了的宴会,为一个男人完全放弃自己想要的一切,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念么?不,你现在只是宫欧的附属品而已,没有自己的灵魂。”
“……”
时小念攥住了自己的衣服。
她从没被人这么说过,更没被慕千初这么说。
“今天对时笛的事,你明知道他做得有多过份,可你连一句指责都没有;他在你母亲面前摔餐具,你也不责备他一句。这就是你对宫欧的爱么?包容到没有底线。”
慕千初说道,“还是说,你赞同他做的一切,你已经和他越来越像了,狂妄、高傲,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匍匐在你们脚下?”
她纵容宫欧,是因为她清楚,在宫欧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不能再被刺激,她只有顺着他。
时笛已经将碗洗完,但没有走过来,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话,不出一声。
“我没有。”时小念低低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
她转身欲走。
慕千初抓住了她的手臂。
时笛望着,头慢慢垂下来,手指在手臂上一下一下抓着,再没有从前的飞扬跋扈。
时小念转过头看向他,慕千初的眼中有着歉意,“对不起,小念。”
又道歉了。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
慕千初苦涩地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可能是这几个月来从没有接到过你的一个电话,我心生怨恨了吧。”
他的声音充满自嘲。
“……”
“把你想得不堪一些,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别再对你心存妄想。”慕千初苦涩地说道,“可原来不是这样,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受。”
“千初……”
时小念看着他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难受,她伸手挣扎开他的手。
慕千初将她纤细的手臂握得更紧,“抱歉和你说这些,你知道我永远都不想惹你不开心。”
“把手拿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慕千初转过头,一柄长枪的枪口抵上他的额头。
宫欧目光阴冷地站在慕千初面前,单手托着手中的长枪,指尖抵着板机,只要轻轻一扣,他就能如愿以偿看到子弹穿过慕千初的头颅。
“啊!”
站在厨房里的时笛尖叫一声,双手抱住头蹲了下来。
时小念脸色一白,惊呆地看向宫欧,“你哪来的枪?”
把枪都拿了出来。
“得多谢慕少爷告知一声有枪械库的存在。”宫欧冷笑一声,目光幽冷地盯着慕千初,“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作为席家的女婿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一个地方。”
“……”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那里,手一点点松开时小念的手臂。
“不要,宫欧。”
时小念担忧地看向宫欧,怕宫欧真开出这一枪。
现在的他,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宫欧睨向她,只见时小念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血色,他邪气地勾了勾唇,慢慢将长枪抬起来,帅气地架到自己的肩上,一双眼眸不屑地看着慕千初,邪如帝王,“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
慕千初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
“比起杀了你,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等我和小念一结婚,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连席家一起继承。”宫欧笑得轻蔑,姿态高傲,欣赏着慕千初的沉默,“到时候你算什么?我宫欧的一条狗,我会派你去清理厕所。”
他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