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难道宫欧的伤不止是在耳朵?不然怎么会躺三个月。
  她想到她在电话里质问宫欧,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孩子,原来,他是受伤了,他是没办法照顾。
  时小念靠着墙,心口疼痛起来。
  原来这个深渊,不止会拉着她沉下去,还会拉着宫欧下去。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时小念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掩住无声的痛苦。
  “结果呢,伤刚好得差不多,他就跑回中国,一回国,他又为时小念出趟车祸!”莫娜怒意深重地在那里说道,“封管家,时小念就是他的克星,你是不是还要为他们偷偷搭桥,暗中帮助。”
  “莫娜,我只是个管家。”
  “别拿这些话搪塞我,我知道宫欧很信任你,你劝他的话他会听。”莫娜说道,语气很重,“如果再任由他下去,我相信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
  “他为了时小念什么疯狂的事没做过,伯母说他都为时小念自残过!他会摧毁两家的联姻,得罪我们兰开斯特家族、声誉形象尽毁不说,他过得了他父亲那关吗?你是不是想看到宫欧去送死?”莫娜责问道。
  时小念第一次发现侃侃而谈的封德也有语塞的时候,封德在莫娜面前说不出话来,也辩驳不出什么来。
  真不愧是学心理学的。
  自残。
  宫欧为她自残过。
  他真是疯了。
  这个深渊没吞下她,反而会先吞没了他。
  “宫欧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他不管代价和后果,可我们不是偏执狂,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他一把?”莫娜说道,语气渐渐缓下来。
  张驰有度。
  洗脑专家。
  “我明白,莫娜小姐,我会看着办的。”封德的声音传来。
  时小念靠着墙而站,手上仍提着那篮水果,长发下一张脸上满是神色黯然。
  她想,莫娜真厉害,不止洗脑了封德,也洗脑了她。
  这两天的犹豫在听到莫娜这一番话后,她突然就有了答案,不再犹豫,她终于知道自己犹豫的不安和害怕是什么了。
  她之前迷茫,她不知道,那个深渊会吞下多少人。
  现在,她知道了,会吞下所有她在乎的人,包括宫欧。
  将来有一天,他会为了护她而第一个被吞没。
  够了。
  远离深渊吧,他们都好好活着。
  时小念转身离开,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将水果篮放在一旁紧闭的垃圾箱上,径自离去。
  从医院大楼里出来,阳光暖暖地落到她的身上。
  时小念没有急着走,她转身走向医院的花园,那里有病人正出来散着步,繁花似锦,香气怡人。
  时小念走过去,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望着前面的白色亭子,里边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正在练太极。
  手机响起来。
  时小念拿出手机,没有意外的,又是宫欧的那串号码。
  她没有储存,但也忘不掉。
  时小念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声音平静。
  第374章 我们真的不合适
  “时小念!你不过来了是不是?行!我现在就去找你!我看你往哪里跑!”宫欧不悦地大声说道。
  “我已经在医院了。”
  时小念淡淡地说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再是犹豫、踌躇,而是坚定。
  “真的?”宫欧的语气瞬间变了,带着一阵狂喜,随即又压抑下来,清咳一声,“那我怎么没见到你,是不是上电梯了?”
  那边传来一些声音,像是跳下床的震响。
  很响。
  他一个病人跳床?
  “我在医院的花园,你过来吧,就一个人过来,行吗?”
  时小念平静地说道。
  今天,她必须和宫欧把话说清楚了。
  这个深渊,他曾经试图拉她远离过,但他后悔了,现在,她来拉他远离。
  她的话刚落,电话就被挂断。
  不出五分钟,宫欧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如风来袭。
  他穿着医院白色的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风衣,额头上的白色纱布已被解开,只有一块方形的纱布贴着额角,他的脸色比前两天好了一些,面庞英俊,除了伤,找不到一点瑕疵,唯有一只耳朵有着深深的一线伤痕。
  他站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修长的手上提着一个水果篮子。
  “……”
  时小念愣了下。
  这水果篮不是扔了么。
  “你买的?”
  宫欧低眸看着她问道,黑眸幽暗,暗镶着一抹得意。
  居然知道亲自提着礼物来了。
  这女人有进步。
  时小念迟疑一秒然后点头,“是我买的。”
  “那为什么不拿进来?还放垃圾箱上面,你也知道这摆得太丑了?”宫欧冷哼一声,径自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把撕下来上面的包装,两只修长的手将里边的水果一一取出,然后重新摆上。
  第一层铺什么,第二层铺什么,他都计较,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律。
  果然,他的偏执型人格障碍还没医好。
  时小念坐在那里,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脸部轮廓深邃,那么英俊不凡,那么睿智聪明,带给现代人前所未有的科技享受。
  他值得更好,而不是在儿女情长上反复纠缠。
  伤人,更伤己。
  她看着他专注地摆放着水果,忽然问道,“疼吗?”
  闻言,宫欧抬眸看她一眼,“现在才知道问是不是晚了点?我这伤都好差不多了。”
  不过是缝了几针而已,用最好的医术,他连疤都不会留下。
  “我不是问这个伤。”
  时小念淡淡地道。
  宫欧黑眸幽深地注视着他,时小念伸手指了指他的身体,慢慢说道,“我是指这个,你父亲打你的,以及,你自残的伤。”
  宫欧的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听到这话,眉头拧起来,愠怒地道,“谁告诉你,封德那老头子?”
  “我就是知道了。”时小念注视着他,“伤在哪里?”
  “都好了。”
  宫欧沉声道。
  时小念主动坐过去,隔着水果篮伸出手就将宫欧的衣领往下狠狠一扯,一颗扣子绷开,落到地上。
  宫欧触不及防。
  他的领子被她扯下一段,她清楚地看到他锁骨下方的皮肤有一道微深的痕迹,这是伤痕,这根本是三个月了还没恢复好的伤痕,还那么清晰。
  可以想象,打的时候有多重,有多疼。
  “……”
  宫欧深深地盯着她,伸手想将她的手拿下来,但她的手指抓着他的衣领,指甲碰触到他的皮肤,像在撩拨他的心脏似的,又麻又痒。
  他忽然就舍不得她的手离开了。
  时小念看着那道伤痕,忽然就胆怯了,她不敢再往下拉,不敢去看他身上更多的伤痕。
  她的手慢慢落下来。
  宫欧很想抓回她的手,想想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于是作罢。
  “很疼吗?”她问道,出口的声音便哑了,发音发得艰难。
  “不疼,伤的时候特舒服!”
  “……”
  时小念目光黯淡地盯着他,眼眶泛红。
  宫欧凝视着她的脸,说道,“你不信?真的,我那时候找不到你,我都受不了自己,被打一顿反而舒坦。”
  “宫欧……”
  哪有人会有这样的思想。
  宫欧看着她,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只手继续摆水果,沉声说道,“时小念,找你的那半年,我找得都快疯了。”
  找的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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