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白兰花蹙着眉,再给庄明卿诊了一次,确认道:“没错,是喜脉。”
  庄明卿背抵椅手,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白兰花看着庄明卿神情,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庄明卿便把程万里出京前找她,两人虽有亲近,其实未有实质接触的事,简略说了,未了道:“我想着未正式成亲,现下又不需怀孕保命,却没有让他……”
  白半花也无语了,半晌道:“你也是医者,看过医书,难道不知道,这样其实也有机率怀上的?”
  庄明卿沮丧道:“万中无一的例子,怎么就会摊到我身上?”
  白兰花道:“你现时这样,还得写信让程万里回来,赶紧成亲才是。皇上那儿,我自会设法。”
  ……
  程万里一行人走了多日,渐近舞阳公主封地时,却连着接到两封京城急信,一封是陶温润所写,一封并不具名。他拆开陶温润的信来看,信中说,北齐三皇子当众求娶庄明卿为王妃,庄明卿不愿,被景光帝送入皇觉庙,剃发修行。
  第二封信却是庄明卿所写,信中只有一行字,请程万里速回。
  程万里脸色全变了,度着庄明卿处境极不妙,他深吸一口气,把圣旨交给侍卫,叮嘱他们代他去迎接舞阳公主并程探花回京城,他自己策马调向,往京城方向回奔。
  舞阳公主和程探花早前几日已是接到信,当下就准备行李,只候着程万里一到,就一同上京。他们又等两日,等来了将军府侍卫,却没有等来程万里。
  侍卫按着程万里吩咐的,禀道:“将军本带着我们一同前来,已近了封地,却因为接到京城急信,怕事态危急不可收拾,因又先回去了,着令我们接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回归。”
  舞阳公主问道:“什么急信?”
  侍卫道:“将军没有说,属下也不敢问。”
  舞阳公主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程探花却是道:“万里顾不得见咱们,这般着急往回赶,自是极危急的事了。咱们也别耽搁,赶紧上京罢!”
  舞阳公主认同他的话,两人收拾一番,安置了人手,很快就启程了。
  一路上,舞阳公主又多一个心眼,吩咐一个得力侍卫道:“你且先策马上京,打探着京城中发生了何事,万里可有危险?待我们到时,你出城来迎,把一切事禀上来。”
  侍卫应了,策马奔前去了。
  且说程万里赶奔往京城,也不及回将军府,直接奔往皇觉庙。主持却是收了白兰花好处,有心给程万里方便,见他来了,就悄悄引了去见庄明卿。
  程万里一进静室,见庄明卿穿着尼姑袍,头上围了头巾,模样古怪,免不了一愣,这才喊出声道:“明卿!”
  庄明卿见得程万里,惊喜交集之下,自是站起来,也回喊一声。
  程万里近前瞧了瞧庄明卿,见她容色虽憔悴,精神尚好,便松口气道:“大致事情我都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庄明卿低下头,羞涩起来。
  程万里问道:“何事?”
  庄明卿低声道:“你可记得出京城前至公主府找我的事?”
  “自然。”程万里想伸手搂住庄明卿,只到底是佛门净地,且庄明卿又穿着尼姑袍,他便又缩回手,只劝自己忍耐。
  庄明卿动动嘴唇道:“我怀孕了。”
  程万里听不真切,又问一遍。
  庄明卿再次说了。
  程万里先是呆一呆,接着脱口问道:“谁的?”
  庄明卿飞快抬起头,微恼道:“除了你,还有谁?”
  程万里定定看着庄明卿道:“我并没有……,你如何能怀上?”
  庄明卿这些日子喜忧参半,担惊受怕,只以为程万里一回来,把事情一说,他自会体贴安慰,宽了她的心,再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怀疑的话?瞬时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嚷道:“你弄得我一身,那样也是能怀上的,你不想认便罢,我也不稀罕。我能养大元参,自也能养大腹中孩子。你请回罢!”说着发起性子,伸手去推程万里,硬把他推至门外,“砰”一声关严了门。
  程万里在门外喊了一声,见庄明卿不肯开门,他呆站一会便走了。
  庄明卿等了片刻,听得外间再无声响,开门一瞧,不见了程万里踪影,一时更恼。
  程万里回了将军府,先去见了程太夫人。
  程太夫人一见他便嚷道:“赶紧进宫把元参接回府,咱们程家的娃儿,搁在宫中算怎么回事?且宫中那些人,哪个是吃素的?元参可别被人下毒手。”
  程万里二话不说,匆忙进宫去求见白兰花,把程元参接回了将军府。
  那厢,舞阳公主和程探花因着担忧程万里,自是着紧赶路,不敢耽搁半分。好在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却是比预定的日期提前了三天到达。他们才到城外,早前派出的侍卫已是迎出来,把北齐三皇子当众求娶庄明卿,庄明卿抗旨以及被送至皇觉庙的事说了,他且不明着说程万里或者是接到昭和公主的信件才着急往回赶的,只道:“将军一回京,并不往将军府去,而是先去了皇觉庙。这几日却为昭和公主奔波,想让皇上息火,好接昭和公主出庙。”
  舞阳公主听完,当下就变了脸色。她被贬出京城十四年,日日想念程万里。程万里得了旨意,带人去接她,明明已近了封地,却因为庄明卿被送进皇觉庙,马上回转,置她这个亲娘不顾,叫人情何已堪?
  她本就因为白兰花之故不喜庄明卿,当下更是恼火,哼道:“还没过门呢,万里就为了她,顾不得爹娘了。这要过了门,还得了?”
  舞阳公主说着,见城门处奔出一行人马,为首一个俊俏将军颇眼熟,一时便忘了说话,怔怔看着,心下百感交集,嘴里呢喃喊一声“万里”。
  当下,程万里已是领人迎出城来,翻身下马,往马车前恭身而立,喊了一声“阿爹阿娘!”这才抬头去看舞阳公主和程探花。
  舞阳公主眼中含泪,勉强镇定心神道:“是我的不是,抛下你十四年……”
  “阿娘!”程万里喊一声,打断舞阳公主的话道:“一切事,且待回府再说罢!”
  程探花看着长成的程万里,心下欣慰,嘴里道:“终是等到一家团聚的日子了,对了,小元参呢?”
  程万里道:“元参听得祖父祖母回来,也想跟出来相迎,却是被拦下了,怕马儿跑得急,颠了他。”
  程探花又问程太夫人的身体状况,说着话,缓解了离别十四年的生疏,一行人进了城。
  程太夫人在府中,数次喊人去府门口张望,一面擦泪道:“十四年了啊!”
  沈娘子等人自是劝说安慰,笑道:“长公主和驸马回来了,这府中又要办喜事,可该热闹了。”
  程毕三侍立在旁边,心中却是不安,虽则程太夫人和程万里承认了他,但是舞阳公主厌憎他阿娘,这厢回来了,不定会容下他的。
  事情正如程毕三所担忧那样,舞阳公主和程探花进了府,和程太夫人相见毕,府中人也上前拜见,再至程万里介绍了程毕三,让他上前喊爹娘时,舞阳公主当即就摔了杯子,冷笑道:“我只育得万里一子,这又是哪儿来的野种?”
  程探花有些沧桑,站起来道:“当年的事,本是我的错,何必难为他?”
  舞阳公主想着程万里为了庄明卿,弃了他们先回京城,再见着程探花回护程毕三,两股怒火汇聚在一起,一齐朝程探花喷过去道:“做错了事,只认错就够了么?认了错就要我认下并不是我生的孩子?”
  程毕三本来跪着,闻听此言,便站了起来,朝程太夫人并程万里道:“蒙祖母并大哥收留多时,得享亲情,毕三心中其实已知足,还请祖母和大哥保重!”说着又弯身行礼,这才转身往外走。
  “站住,谁许你走的?”舞阳公主怒喝道:“我一回来,你便走,岂不是让外人说我容不得人?”
  程毕三便站住了,问道:“哪依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我该如何?”对方不愿意认他,他自也不能厚脸皮喊什么母亲。
  舞阳公主脸色很难看,哼道:“该如何便如何,但是记住,我只有万里一位儿子。”
  程家众人愿意认下程毕三,舞阳公主虽不痛快,真赶了程毕三出去,其实也为人诟病。
  程太夫人见场面僵着,已是喊人抱了程元参进来。
  程元参得了叮嘱,一进厅就朝程探花和舞阳公主行礼,小小身子伏在地下,奶声奶气道:“给祖父和祖母请安!”
  “呀,快起来!”舞阳公主见着程元参,一腔怒火消了大半,脸色不由柔和下来。
  早有婆子上前牵起程元参,把他送至舞阳公主跟前。
  舞阳公主看着程元参的眉眼,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道:“倒和万里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话,程太夫人已令人摆下酒席,准备给程探花和舞阳公主接风洗尘。
  宫中,景光帝听得舞阳公主已至京城,便令人拟旨,召舞阳公主夫妇第二日进宫相见。
  许皇后那边,却也准备见舞阳公主一面,共商对付费贵妃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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