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迫不及待
一座位于矿山脚下的镇子，这是石岭镇。
它的历史不长，跟上月镇一样，不过十来年，建立的过程却血猩残酷得多。
格战曾是山中村庄的骑士领主哪里里，一贫如洗，交通十分不便，可能比月牙领原先的小渔村还简陋。
不满于此的格战干一件极具风险的事，他把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壮年男性抽出来，免除他们的劳役，制作木枪等武器，手把手教导他们刺击。
如果没有成功，小村庄所有人都会饿死，格战也将失去基业。
背水一战。
在存粮耗尽的那天，格战骑着唯一一匹马，率领红了眼的士兵下山征战，从其他村庄夺得大量粮食。
在不断的掠夺中，小村庄逐渐变成大村集，人们对格战更加信服。
而就在那时，传出无主矿产的情报，也就是石岭镇今天的矿场。
格战毫不犹豫，点上全部民兵，孤注一掷下山去，与七个村集围绕矿产展开争夺。
那场惨烈大战，格战和石岭镇的老人至今记忆犹新，身边九成熟悉的人都死在战争里，再没能回来。
夺下矿洞主权的那一刻，活下来的民兵们在尸体中痛哭不止，泪水掉进血水里，混合成相同的颜色。
格战沉默不语。
挖出第一批矿，拉到外面卖出高价，在矿场的基础下，石岭镇随之建立，与众多城镇合作通商。
格战又从黑市买下大量农奴，人数很快补充回来，时至今日，强横的骑士代替退伍的民兵。
黑石堡书房。
格战回想着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眼神复杂。
有人说他是个战争狂人，穷兵黩武，实际上格战只是无法再做个普通领主。
他曾亲眼看着一个个忠心部下离去，却无能为力。
“没有力量，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到。”格战声音沙哑。
回忆起并肩作战的部下，为他挡下致命枪的年轻人，相信他能将村庄变富的士兵。
“如果那时候我就是大地骑士，该有多好……”
对贵族圈子那群自命不凡的人，格战内心是瞧不起的，再高雅的爱好又如何，敌不过他手中的枪。
还有跋扈嚣张的二代，什么都不用付出便得到一切，格战愤愤不平，黑石领每一寸土地，皆由他亲手开辟。
隔壁家的冬里，格战承认他担起责任，算是个例外，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老爷，宾客已入堡，您要见一见吗？”一执事说。
今日石岭镇人气旺盛，四方人流涌入，普通庶民先不说，小领主大贵族自然要黑石堡接待，略尽地主之谊。
“不见，我不想对那群人假笑，你给管家传个话，让他好生招待就行了。”
黑石堡会客厅。
滨海地区上流社会人物在这能找到大半，官员、商人、名流，贵族有勋爵骑士，男爵、子爵夫人，阵容豪华。
再加上他们均拖家带口，会客厅内热闹得不行，仆人端茶倒水一刻不停。
黑石堡大管家代主人应酬重要宾客，有的是石岭镇长期合作伙伴，有的是身份尊贵的太太团成员。
万万不容马虎。
以白桦城子爵夫人特蕾西为首的太太团，是最为显贵的一批客人。
她们衣着华丽，气质高贵，连喝红茶的姿势都那么优雅。
“这次决斗，算是滨海地区这一年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啊。”有男爵望着大厅内的人气，忍不住感叹道。
他开生日宴会，能请到一半的人就心满意足了。
“那可不，一方是久战成名的黑石领主，一方是新星升起的月牙领主，谁不想来凑个热闹。”
“三大城都关注着呢，白桦城夫人和尾月堡关系佳，到场不奇怪，另外两城也派执事前来，这就很有意思了。”有人笑道。
滨海地区这个大圈子又分成数个小圈子，有人希望上月镇崛起，也有人不怀好意，想看格战压制冬里。
这个春天，上月镇春风得意，修路建园斩妖兽，形势一片大好，不少人暗中嫉妒，心里不平衡。
诸多的聊天声响起时，大厅的安静角落，一个长相俊朗的金发青年，端着一杯红酒，靠在墙壁独饮。
要说在场中最想冬里吃瘪的人，无疑便是他了，红叶堡一系代表人物——莫森。
在那片大森林磨砺一月，莫森也如愿踏入精英骑士的行列。
换作从前，莫森肯定会向众人炫耀，和同龄伙伴吹嘘他在危险丛林中的种种遭遇。
但他没有。
如今的莫森已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无聊的虚荣心，转而渴望实力，伴随着野心的增长。
母亲说他成长了。
此行前来黑石堡，是莫森特意争取的结果，本来原定是长子当代表，硬生生被莫森抢过来。
他要来看看，冬里到底有没有进步。
如果没有，莫森对冬里就太失望了，格战的三个回合，凭他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仆人小跑到黑石堡管家旁，侧身耳语几句，他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朝城堡外走去。
莫森眉毛一挑。
聊天还在继续，会客厅的通道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黑石堡管家伸手为一位白金法袍少年指引道路。
少年黑发黑眸，气质尊贵，除了冬里还能是谁。
“月牙领主到！”
虽是前来决斗，黑石堡管家的礼数却很周到，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由于队伍中平民较多，仆人们走路也不快，冬里等人赶到石岭镇时，已接近中午。
望着冬里的身影，大厅内瞬时一静，随即爆发出喧哗声。
“终于来了啊。”莫森放下高脚杯，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格战也现身了。
他扶着楼梯把手，缓步走下来，目光直视冬里，魁梧高大的身躯给人强大的压迫力。
决斗的两位主角在同一时刻登场，气氛在此时沸腾，数十道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红地毯上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双方在会客厅中间打了照面，前者面色冷酷，气场有若实质，后者面带微笑，丝毫未受影响。
冬里要矮格战一头，那不急不躁的气度却让不少人暗暗点头，且不论决斗结果如何，光是这份魄力和不俗的表现，足以让人认同了。
想想自己跟冬里同样的年龄时，还在学院学习，或是成天打猎玩乐，人家已是城堡之主，与大地骑士级别的人物交锋。
“好久不见，格战先生。”冬里笑着伸出手。
上次见面已是数月前的事，那会儿冬里还是个茫然无措的新晋领主，担心自己能否胜任。
现在，他受到竞争对手的重视和压迫，往好的地方想，说明他干的还不错。
格战大方一笑，伸手回握。
这一幕被会客厅内的人看在眼里，明明不久后就要斗个高下，两人却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握手。
一些涉世未深的少爷小姐被冬里深深折服了，他们做不到不动声色地和竞争对手握手。
遇到欺凌、恶心的人，不当场翻脸朝他脸上扇耳光就算了，还要微笑着握手，见鬼去吧。
松开手。
“我上月镇的人在哪里?”冬里凌厉地问。
“已接到我城堡，能不能回家，就看月牙领主你的本事了。”格战笑道。
冬里心中很气。
“理当如此，我正是来接她们回家的。”
格战讶异地看了冬里一眼，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好，在这之前，我们先把午餐解决了吧。”格战拍拍手。
管家立即指挥仆人，请宾客们转移至餐厅。
决斗时间定在午后，为保证良好的决斗状态，吃过正餐后开始。
是的，冬里没听错，格战要请他吃饭。
在决斗历史上，一个决斗者和另一个决斗者进行殊死决斗前，往往还要请对方吃一顿豪华大餐。
冬里和格战的决斗倒不至于此，众多有身份的宾客在，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观战吧。
阿碗带的食盒用不上了，给她当零食吃。
白巾长条餐桌，格战在一头，冬里在另一头。
主人家不善言辞，冬里也没多说话，沉默地叉牛排。
其余的餐桌气氛倒是很热烈，不时朝中间的两人撇一眼。
“好吃，但我现在吃不出味道。”
“谁会赢呢？月牙领主似乎信心满满。”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