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领主大人恕罪

  砰!
  当一身黑西装的威尔提着厚厚一袋卷宗放到冬里的办公桌上时,他还一手撑着下巴发呆。
  “这……这么多啊!”
  这堆牛皮纸文件加起来,比坐在桌前的冬里还要高。
  “少爷,我要纠正下您的错误。”威尔摇摇头,用淡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尾月堡的契约量并不算多,据我所知,白鸥城领主名下的土地契约、产业契约,是用仓库来装的。”
  白鸥城是距离上月镇最近的一座城池,尾月堡诸多用度,例如冬里平日穿的衣服、吃的零食,都是从白鸥城的大商铺采购而来。
  柯萝看着办公桌上的材料,眼中隐晦地闪过一抹贪婪。
  和侧重生活方面的女管家黛比不同,尾月堡的核心工作几乎都由威尔来打理,管理财政、接收来往信件、采办生活用度、招待尊贵宾客。
  加上威尔总是那么严肃,责罚起下人来从不手软,仆人们就没有不怕他的,冬里对这位忠心的老管家甚是倚重。
  冬里郑重其事地打开卷宗,一份一份细细查看,这是卡伦帝斯家在月牙领的全部财产。
  “尾月堡在镇上的产业有牧场一座、作坊三间、农庄五家、商铺十间……”
  冬里边看,威尔边汇报。
  关于土地契约,农田约有三千亩,其中八百亩收成常年较好,是上等良田。
  农田种植着大麦和小麦,以及玉米、花生、番茄等果蔬,为上月镇主要食物来源。
  镇子用地情况。
  有更多时候是摆设的行署、随机落地的居民房屋、并不繁华的商业街、只能简单加工的小作坊、骑士队马厩、大型菜园等,占地两千亩。
  下月区全归属冬里,约五百亩,核心为尾月堡及其附属建筑物,其余是草场,鲜花丛,少许植木。
  月牙海滩约两千亩,生长着许多野生的椰木,退潮期海水降下时,面积能翻一倍。
  镇外荒地与山林约万亩,处于未开发状态,也开发不过来,就是从种植着果树的小山到现在的野猪岭尽头那片地界。
  一亩地等于六十六平方米,跟一个篮球场相当,将上面全部加起来有近两万亩,这么一看,月牙儿不小了。
  “那其他城镇有多大呢?”冬里好奇地问。
  柯萝答道。
  “估算的话,离我们较近的小叶镇有三万亩土地,而石岭镇有五万亩土地。”
  冬里的笑容顿时僵硬。
  小叶镇有着成片的森林,石岭镇有矿又有山,占地面积自然不会小。
  威尔点下头,赞同柯萝的说法。
  “城堡支出有以下几项……”
  农业支出,比方说农田里的种子,都由城堡采购发到农奴手上,还有器具的消耗。
  行政支出,发放小镇官员、守卫、管事、监督等公职人员的工资,以及城堡仆役。
  公共支出,如林业水利、公共设施维持、提供农奴住房、防卫建设。
  采购支出,城堡各项用度和冬里个人生活消耗,这个反而只是小项。
  尽管听得头疼,冬里还是竭力地理解其中概念,这是成为一位合格领主的必经之路。
  “收入方面,税收依然是我们城堡最主要的收入形式和来源……”
  农奴们本身就是城堡的财产,从事农业活动所得的收益大多上缴。
  商铺、农庄等营业单位算是城堡企业,同时加工出来的农产品由商队卖出去。
  “账面上的钱不多,要支持重大建设,可能有些力不从心,储备粮因去年收成较好的缘故,仓库还富有盈余。”
  通过威尔的汇报,冬里对城堡财政有了清晰的看法,意思就是大搞钱不够,小打小闹可还行。
  “辛苦你了,威尔。”冬里说。
  “份内之事,少爷不用介怀。”威尔神色淡然,“倒不如说,少爷能关心这方面的事,老奴很欣慰。”
  这说明冬里是个有野望的人,不是只会贪玩享乐的低劣领主。
  “要是威廉老爷看到,想必会很高兴。”
  耐心地等待冬里将卷宗看完,威尔上前收拾好,重新装回牛皮袋中。
  “威尔,你知道月牙领的人口数量吗?”冬里问。
  威尔沉吟片刻,道:“这个少爷应该问纪伯镇长,底层的资料室里虽然有上月镇的人口记录表,但那份资料有十年没有更新过了。”
  冬里汗颜。
  “我知道。”柯萝忽然开口。
  “哦?”威尔目光锁定过来,一个侍女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很感兴趣。
  记忆里,柯萝只是跟在冬里身后的小鼻涕虫,几年不见性格大变。
  被威尔那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盯住时,尾月堡的仆人无不瑟瑟发抖,柯萝却仿若未觉,气势丝毫不弱。
  “少爷继任仪式那天,曾向来观礼的人赠送麦粉,这是威尔先生您亲自执行的。”柯萝与之对视。
  “是的,每人五十克麦粉,我亲眼看着仆人们发的,我记得,那天来的人很多,总共消耗了……”
  “一百五十二斤,对吧,威尔先生。”柯萝抢先说道。
  威尔凝视着她,缓缓点头。
  “那天是尾月堡少有的盛况,又有免费麦粉领取,除了老得实在走不动的,就连贪玩的孩子都被大人抓过来,只为多领一份。”
  “从最后的消耗数字来看,取整数,人数应有一千五百人,再把没来的人算成一百,全镇就有一千六百人。”
  威尔懂柯萝说的是什么意思,简单的计算乘除,就能从领取物资中判断出上月镇的大体人口数量。
  不是心思灵活的人,难以想到这一点。
  威尔朝冬里看去,他正一脸赞赏,再看柯萝,冷静得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不知道把这样的人放在少爷的身边,是不是一件好事,他深深地看了柯萝一眼。
  “我想还是经过调查后再给出结论比较好。”
  “威尔先生说的对,我想少爷您可以举行一次全面人口调查,以便掌握领地变化。”柯萝建议道。
  “不急,先把纪伯叫过来问问再说吧。”冬里微笑道,对柯萝的说法,他已信大半。
  人口调查的建议正好如冬里所想,城堡留下的很多资料都过于陈旧,是该进行更新。
  人口调查不只是数量问题,还有年龄、性别、职业、家庭等信息的收录。
  这对冬里掌控上月镇有很大帮助。
  “少爷,我先退下了,有什么问题请跟老仆提。”威尔说。
  “好的。”
  威尔提着卷宗,朝着冬里躬身退一段距离,再转身走出去,他要把这些重要契约重新锁回地下保险室。
  在尾月堡,除了冬里只有他拥有保险室的钥匙,这无疑是份莫大的信任。
  “柯萝,你去派人把纪伯叫来吧,就说我有事要询问他。”冬里说。
  “是,少爷。”柯萝快步走出书房。
  纪伯很快被叫来,第二次来城堡,他的紧张感没再那么强烈,只是疑惑领主为什么要找他。
  上月镇是个偏远小镇,往往整年都没有大事发生,他这个镇长最大作用就是调解邻里矛盾之类的问题。
  还有就是。
  少有人敢把事情闹到领主面前,虽说卡伦帝斯家的领主向来温和,农奴们还是对上位者保持着天生的敬畏。
  “领主大人,纪伯向您问好。”
  “嗯,今天我叫你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上月镇目前有多少人。”冬里说。
  纪伯一时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跪倒在桌前,诚实地说道。
  “请领主大人恕罪,纪伯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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