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高中生走进地铁,站在靠近下车的门前,信号有点不好,“怎么最近都没有看见杜冥去那个分公司上班了?”
  高中生本意自然不是问这个,可是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对面的人不知道罢了。
  周宿在那边翻了个身,说:“你问我我哪知道啊?那次给你们俩介绍,一个个都跟什么似的,为了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斗来斗去,真没意思。”
  “你就告诉我杜冥现在是不是没去上班了不就好了?”龚颜江因为还没有成年,差那么一个月,所以还没有经常和那些富家子弟出去混来混去,再加上本身虽然吊儿郎当,却在重要的事情上从不马虎,因此算得上是一股清流,至今只和还算事业有成的周宿关系比较好。
  周宿清醒了不少,他坐起来,身边还睡着一个人,但是他是不记得对方名字的,只知道昨夜很不错,赏赐似的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就起床走去漱口,一边漱口一边说:“好像是没有去了。”
  “我听说,他们家老头儿回来了,那老头和戚桀不是很对付,肯定又捉着杜冥做思想工作,要他好好上进呗。”周宿把水吐出来,擦了擦嘴巴,看着镜子中自己脖子上几个抓痕,皱了皱眉,“不过我看杜冥还是那样儿,怎么说都说不听,估计被关几天又会出来浪了。”
  龚颜江可不想听这些,他只是想知道他要找的人为什么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好不容易昨天去那人楼下蹲守吧,遇到那人的房东,房东脸色沉沉的坐在楼底下,问祁清越在吗,房东阿姨‘哼’了一声,没有理。
  “行了,我知道了。”龚颜江说,“那我先挂了。”
  “诶,等等,这么着急做什么啊?”周宿现在清醒了,笑嘻嘻的对着高中生说,“你小子,从今天起就要放寒假了吧,今晚出来,带你去戚家的宴会去不去?”
  周宿向来奉行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刻意讨好的原则,但是今天戚家好不容易给小女儿搞生日宴会,带着朋友过去见识一下腥风血雨和八卦也是他身为朋友的责任啊。
  以后这些事儿多了去了,得了解所有家族或者豪门之间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狗血的要死的恩怨,才知道怎么避免掺和进去。
  “戚家?”龚颜江似乎听不经常回家的父亲提起过,“我知道,好像是戚桀生父那边,申江集团,娶了三任老婆,前三个是原配生的,第四个就是戚桀,好像怀着戚桀的时候,戚老先生在外面的情人刚好也怀上了老五,小三上位后给戚老先生生了个小女儿。”
  周宿一听龚颜江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确实记忆里不错,以后要是当真接了龚颜江老爹的班子,龚家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肯定也收到请帖了的,晚上八点一起去吧,好像人家小公主今年刚二十岁,这次办生日宴指不定是想看看哪个长的合心意就要发展发展感情哈哈。”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龚颜江没心思聊了,“晚上见吧,我现在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周宿真是不了解自家有车不坐,非要坐地铁,各种想法都和他们这些公子哥不一样的龚颜江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
  然而对方已经先一步把电话挂断了,脑袋里面全是祁清越那隐忍小表情还有柔软的脸颊与唇瓣触感的龚颜江从离开学校,就进入了痴汉模式,他再次抱着希望去男人公司楼下等,一边在马路对面吃午餐一边等。
  午餐过后,他想要看见的人都没有出现,于是就又坐车去男人家楼下等。
  这次,倒是等来了点儿消息。
  他看见和祁清越同居的房东儿子微笑着劝着房东不要生气,还说什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房东皱着眉,道:“阿杰,你就是他善良了!我早就看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瞧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出这么档子事儿。”
  陈豪杰戴着眼镜,身上穿的不多,在帮房东按摩肩膀,周围则坐着一堆老年人,都是来听八卦的。
  “妈,不能这么说,的确是家里不知道被谁装上了针孔摄像头,报警是对的。”
  “可那也不能把你带过去做笔录啊!你可是海归博士,是研究那什么生物科学的,哪有时间和他们废话,这不是毁你吗?”房东气不过,“反正今天那人就必须搬走,房租退给他就是。”
  陈豪杰很无奈的样子,说:“妈,祁哥挺好的,就是比较招惹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他很好。”
  “他要是好还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认识?!亏得我当时还说他不一样,现在看来所有的同性恋都一样,私生活混乱。”房东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阿杰,你怎么老帮他说话?”房东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开始有些忐忑了。
  “哪有啊。”陈豪杰笑了笑,温文尔雅的模样,“你想到哪儿去了,国外这种多的很,上学时候室友就是的,没什么。”
  高中生在一旁听着,算是明白了些事情,怪不得昨天过来的时候会有警车在了……
  原来是小黄人大叔家里被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而且听这些人的意思,昨天男人没有回来住,还和谁出去了……
  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决定看着这个斯文败类继续演戏,顺便等等看男人下午会不会回来。
  高中生一边坐着听,一边觉着有些懊恼——昨天他怎么就没有在这儿呢!
  及时的给予胆小的要死的男人一点儿关怀,祁清越会很感激的吧。
  过分聪明的龚颜江十分擅长将人的性格摸透,也是第一次这么长久的观察一个人,寻找他的底线。
  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关注这个男人,就好像在地铁上第一次见到祁清越的时候,一直以来只是稍微恋臀的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触碰……
  当然了,他也不后悔,毕竟是手感那么好的屁股来着。
  另一边,祁清越在洗碗,中午他做了两菜一汤,两个大男人吃的干干净净,果然是来做男保姆的祁清越也不觉得有什么,他本来现在也没什么志气,野心也单调的只是想要有钱罢了,而有钱的目的,还是为了想要让以前的‘家人’看看,他即使一个人在外面,也过的很好,非常好!
  现在呢?
  祁清越已经没空管事业什么了,他要还账,要养小朋友,要找机会和许愿罐解绑,还要照顾轮椅大佬的生活,学习跆拳道的事情都还没有提上日程,这么想想,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那个,戚先生,我等会儿可以用一下你的车吗?”祁清越已经把自己才买没多久的车放到二手车行代卖了,他现在存款不多,还欠债一百万,小男孩今天在医院治疗,可是天天住院也是不现实的。
  天啊!为什么他有了许愿罐,明明可以开挂,却还是这么惨?!
  祁清越木着脸反思,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获得的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亲手得来的,自然去的也快。
  “可以。”戚老板没有坐在轮椅上,他扶着沙发的扶手坐到沙发上,视线放在前方的超大屏液晶电视上,电视上正放着狗血的尬舞小魔仙,他像是看的很认真的样子,一动不动。
  祁清越洗完了碗立马又切一碗苹果给轮椅大佬端过去,说:“这个过一会儿再吃,我出去了。”
  戚桀轻轻的嗯了一声,抱着那一小碗苹果继续目不转睛。
  上楼换衣服的祁清越在转角处偷偷瞟了一眼似乎看尬舞看的起劲儿的轮椅大佬,只觉得轮椅大佬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童心。
  出门前,祁清越发现轮椅大佬终于晓得换台了,换了个讲相声的,居然还是他喜欢的那一对表演的。
  大佬对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头,一双深邃的像是幽潭的黑眸也并不阴森,倒影着电视的里微蓝的光点,说:“早点回来,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哦,好的。”祁清越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大腿是要抱的,可是总麻烦对方,肯定会不管自己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也会嫌烦。
  最好的朋友关系,就是互相需要互相帮忙但是又适可而止。
  他和轮椅大佬呢?
  是他很需要对方,轮椅大佬并不需要他。
  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的祁清越在一团乱麻中找出了最应该即刻就去做的事情,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到变态呢?
  不过就算遇到,也肯定不是那次十八个那么多吧,祁清越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现在,还是在笑未来。
  待祁清越关上门,汽车的轰鸣也逐渐走远,戚桀这才将心思放回到电视上,听完一段相声竟是全程没有笑,最后抱着那碗苹果,上楼,从保险箱中翻出自己宝贝了七年的小铁盒子——上面花纹都被磨的看不清楚——摇了摇,里面是满满的硬币声音。
  ——和昨天帮祁清越拿回来的那个存钱罐很像。
  当初祁清越给他的时候没说自己也还有一个啊,就这么想和他有情侣罐吗?
  戚老板脸上有可疑的微红,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诉他名字?为什么又不记得他?
  问题太多了,戚老板用小叉子叉着苹果吃,一边思考,一边分神感叹道:今天苹果真甜。
  忽然的,戚桀手机响了,手机刚好在他轮椅旁边的口袋里面,他拿出来接通,里面是通知他晚上戚家宴会的事情。
  戚桀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说:“去,当然去。”
  刘助理又问:“那祁先生呢?”
  “他?”戚桀想了想,说,“他不去。”戚桀也发现了,现在的男人,不说招蜂引蝶那也是招惹了不少人了。
  带去那种地方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刘助理非常迅速的get到了戚总的心思,在电话那头笑的一脸‘我懂我懂’,声音却正儿八经:“好的,我知道了。”
  ……
  大约在三点的时候,祁清越开车进了住了很久的小区,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怎么变,可是周围人看见他的眼神却是变了不少。
  下车的时候,祁清越正好把车停在楼下,楼下坐着和大妈们吃瓜子橙子说话的房东,房东一看见他,就站起来走近说:“祁清越,你今天就搬走吧,我这儿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祁清越一愣,早就料到会这样,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一直沉默不语,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疯狂的吐槽,现在,他已经不想这样了,躲在角落里的话,那些人怎么可能听得到呢?就应该大声说出来。
  “的确太小了。”祁清越说,“不过还是谢谢阿姨这些年的照顾了。”
  “我,我还要谢谢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整天把不三不四的人往房子里面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干什么的呢!谁知道那个针孔摄像头是不是你那些‘朋友’装上去的,还诬陷我们家阿杰。”
  祁清越说:“现在还没有定论,说诬陷还太早了。”
  “太早?我看你就是蛇蝎心肠,自己没本事,巴不得把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拖下水!”房东阿姨气急败坏,在关于儿子的问题上,奉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自己儿子绝对没有错的准则。
  “抱歉,就你们,还算不上有本事,我想拖也拖个更有钱的。”祁清越看着周围注意力都在这边的老头儿老太太们,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没有用,那么就顺着说吧,反正自己不要吃亏。
  谁知道说完,就有声音在左侧响起,有人的手也搭在了他的右肩上,声音清脆,语气轻佻而不轻浮:“没错,就像我这样。”
  祁清越侧头一看,就见高中生勾着唇角对他说:“你说对吧,大叔。”
  ——对个毛线,我告诉你你也是危险分子!
  祁清越没搭话,和房东阿姨说了声抱歉,就上楼了,还没有走进楼道口,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今天我就把需要的东西搬走,多余的房租也不必给我了。”
  高中生笑眯眯的跟着祁清越走上楼,一路上盯着祁清越看个不停,祁清越总不能让对方把眼睛闭上,也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眼睛看那儿,于是强行装作不知道。
  到了三楼开门进去,只见他一个人住的时候,很干净,干净到有些冷清到没有人气的房子,地上脏乱的不行,没有人打扫,侧卧的门也没有关,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牛城一团,门口还堆着他从公司抱回来的文件,再往里面走,他衣柜的大门也大大敞开着……
  这是昨天警官们在寻找有没有别的摄像头的缘故。
  “喂,大叔,我这几天在考试,没有来找你,你是不是挺想我的?”高中生非常自觉地走进去,看见祁清越没有换鞋,就也不脱鞋,像个小跟屁虫就差没贴在祁清越的背后,“怎么不说话?嗯?”
  祁清越找出自己许久没有拿出来的行李箱,把需要的衣物分类装进去后,环顾四周,竟是发现再没有别的东西需要带走,可是他的行李箱才装了一半,另一半还是空的。
  “好像是没有了……”他喃喃道。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高中生抱着双腿坐在另一半的行李箱中,说:“还有我啊,真是健忘,还要我自己进来。”
  祁清越无奈的说:“你不要闹了,我现在很忙。”
  “忙什么?”高中生说,“忙着找房子吗?我可以提供哦,房租的话,就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吧。”
  ——特么的,他看起来就这么像当保姆的料吗?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房子了,谢谢。”男人说,“你先出来吧,我要把东西提下去。”
  高中生则歪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亲一下,我就起来,开心吧?”
  “我为什么要开心?!”祁清越已经快被龚颜江给绕晕了。
  “为什么不?”龚颜江舔了舔唇瓣,开始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次我不过摸了一下你,你就激动的跑出地铁了;第二次不过看了一下你的皮带,你就兴奋的语无伦次;第三次我不过是把水给你,你害羞的假装不小心亲我;大叔,喜欢我就要趁早说,我很抢手的。”
  祁清越一时间竟是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他想了想,说:“那你先起来,起来再……再亲。”
  龚颜江轻轻皱眉说:“哎,大叔每次看见我都要脸红啊,我怕你等会儿把我推到在床上怎么办?”
  祁清越恐吓道:“没错,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办了!”这种流氓话男人说完就感觉中气不足。
  高中生笑着站起来,说:“是我在下面吗?”
  “没错,你在下面的那种。”
  高中生邪笑道:“哦,骑乘,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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