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尘埃落定
人多力量大,大军出动,不到半天时间就砍伐了数千株百年古树,之后,在尉迟敬德亲自带队之下,近千有着木工制作经验的士兵,以及四百多名手艺灵巧的士兵相助,连夜开工,赶制水龙。
当天,尉迟敬德率先造了一支,并拿出来示范,那水龙径长二尺有余,剖开的木枪筒有一丈来长,活塞末端装了一条横木,六名士兵分站左右,握住横木一齐拉推。从水枪口倒入热水后,尉迟敬德一声令下,六名士兵出力推动活塞,热水从水枪中激射而出,直射到二百余步之外。
李靖看了试射,连声喝采,说道:“妙,妙,妙不可言。颉利有难了。”李靖哈哈大笑,吩咐连日连夜赶制。
仅是八天时间,制作出了三千多台水龙。
对付一个定襄城已经足够了。
而在第九天,寒潮果真是如期而至。
**********
第十天,李靖卯时升帐,击鼓聚将,下令将水炮抬上长垒,水龙一齐对准城中。军中号角齐鸣,各营将士一齐动手,将冰雪铲入铁镬铁锅,烧将起来。
颉利正在热被窝中沉沉大睡,忽听得城外喊声大作,急忙跳起,匆匆穿上衣服,披上貂裘,到城头察看。其时风雪正大,天色昏暗,朦胧中见到唐军长垒上摆满了一棵棵大树。
站在城领眺望,颉利心想:“唐军蛮子砍伐木材,要生火取暖,如此看来,那是要围城了。哼,你们喜欢围就让你们围个够。”
他命令士兵往城的外墙泼冷水,不到很两刻时间,寒风中,定襄城凝结成了一坐冰城。唐军在等待寒潮的到来,颉利同样在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现在整个外墙滑不熘手,纵然唐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如同往常那样自如攀登,到时候,仅是一盆冷水就足以让唐军失去战斗力。这个办法是赵德言献出的计策,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颉利抹了一把光滑的外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有了这硬城,李靖你纵然有万般诡计也无法施展,等你们粮尽,自然会离开,嘿嘿,到时候,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攻城吧,哈哈,尽情的攻城吧!”
正得意间,勐听得唐军齐声呐喊,有如山崩地裂一般,数千株大树中突然射出水来,四面八方的喷射入城。
颉利大惊,只叫得一声:“啊哟!”一股热水当胸射到。总算天时实在太冷,热水射到时已不甚烫,却冲得他立足不牢,一个踉跄,倒在城头,身旁亲兵急忙扶起。但听得四下里都是喊声,头顶水声哗哗直响,一条条白龙般的水柱飞入城中。霎时之间,定襄城上罩了一团茫茫大雾,却是水汽遇冷凝结而成。
颉利心中乱成一团,叫道:“唐军使妖法!”大树中竟会喷出水来,自然是妖法无疑。他惶急之下,大叫:“大家小心,别让唐军冲上城来。”
颉利可汗想多了,唐军压根就没有想过白白牺牲大唐将士的性命,他们根本就没有攻城的计划,当全城士兵涌上城头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抬着云梯的唐军,而是三千余支水龙发射出来的水柱,仅是一轮齐射,就让守城一方吃了大亏,一个个都给射成了落汤鸡,突厥人生在恶劣的环境里,耐寒的本领比唐军高出的可不仅仅是一两筹那么简单,可再怎么着,他们依旧脱离不了人这个范畴,就这么长时间穿着**的衣服,他们同样也受不住。
人人身上淋得落汤鸡相似,初时水尚温热,不多时湿衣渐冷,又过一会,湿衣开始结冰。众人大骇,纷纷脱下衣裤皮靴,各人均知湿衣一经结冰,黏连肌肤,那时手指僵硬,再也无法解脱,就算有人相助,往往将皮肤连着衣裤鞋袜一齐撕下,实是危险不过。
地下积水渐高,慢慢凝固,变成稀粥一般,突厥人赤脚踏在其中,冰冷彻骨,忍不住双脚乱跳,大叫:“冻死啦,冻死啦。”
仅仅三轮齐射下来,众军四散奔逃,哪里还有人理会暴跳如雷的颉利可汗?
无奈何,深知唐军诡计多端颉利只得派自己的亲兵攀上城头巡视,这些人心性坚硬,称之为死士亦不为过。得颉利之命,这些人凌然无畏的爬上了城头,可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水柱。
唐军望见城中突厥兵狼狈的情况,顿时欢声雷动,大家干得更加起劲了。
相对于定襄城中的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唐军的阵地却是热火朝天,在将军们的指挥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负责烧水的加柴烧火,负责加水的将冰雪铲入锅中,有一些胆大的见突厥人乱成一团,便提着木桶跑到护城河中担水,至于负责补给“弹药”的士兵败是将热水一桶桶的自炮口倒入。
炮筒中水一倒满,“一、二、三,放!”六名士兵奋力向前推动活塞,一股水箭从炮口冲出,射入城中。
尉迟敬德、程咬金两位不甘寂寞、童心未泯的老将,赤着膀子亲自上阵,一人充当一尊水龙的炮手,将一身蛮力发挥得漂流尽致。
搞了一会儿,什么都要急出高下的两个活宝,生出攀比之心,各自挑选手脚灵活的助手,组建一支后勤队伍比了起来。而旁边,则是他们的亲卫统领分别记录着对方主帅的发射次数。
李靖听到汇报后,灵机一动,便将两位大将军的行为加以宣传,士兵一听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两位赫赫有名的开国元勋都亲自上阵了,顿时,士气倍添,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上来。
作为狗头军师的秦风见状,顿时再献出了一条极其恶毒、极其污辱人的馊主意,他派出一支军队,专门负责收集人蓄大小便,让补给“弹药”的士兵往水桶里灌了进去。然后,再给城里的突厥人头上加“香料”!
李靖听罢,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并不迂腐的李靖也不阻拦。任由秦风去折腾。
将士们可不是什么君子,一个二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大汉,对于作风这种类似于恶作戏似的添加,不但没有嫌弃恶臭,反而乐此不倦,有的家伙甚至往锅里倒与冰、水一起煮,顿时,臭味熏人。
一场本应是生死血战的大战,经过秦风的引用韦爵爷的“水漫雅克萨,冰冻鹿鼎山”一计,顿时,在唐军这一边,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充满童趣的游戏。
但是,对于定襄城中的突厥人、前朝余孽、汉奸走狗,则是一场灾难。
一场苦不堪言的灾难!
颉利可汗的死士,可以坦然面对将他们置于死绝的战场、冰寒的水流,但是,这群强悍至极的杀人机器,挨了几记加料的弹药之后,也全都崩溃了,一个个都逃得远远的,躲在了安全的距离,忍受着漫天的恶臭,穿着**的衣服在城头上迎着冰冷的风打着哆嗦警惕的看着无法看清的城下!
只不过,人终究不是铁打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些体质较差的人首先忍不住了,一些人就这样冻死在了城头,一些人也是失去了战力,打喷嚏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唐军的三千余支水龙,围着定襄城发射,可谓是面面俱到,不到一刻的功夫,全城都让一种奇异的恶臭给充满了,恶心的味道让人难以唿吸!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饥肠漉漉的时候,面前摆关香喷喷的烤肉,当你正准备美滋滋的享受着的时候,一团粪便从天而降,砸到了你手中的烤肉。那种感觉才让人恨不得问候作恶者的祖宗十八代。
古代的城堡、特别是边境的城堡,面积并不大。
当颉利把大军拉回定襄,打算与唐军拼耐力的时候,城中已是人满为患,所以,水柱是一砸一个准。不管是人马,全部中招。哪怕是城中的所谓的“皇宫”也让满是味道的水流而占据了,由于水柱来自于四面八方,人们都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房间,唯有房间是比较安全的。
皇室有着青砖绿瓦,还好一些,顶多只是臭了一些,可是那些只盖着茅草的民房和露宿于街头的人们就凄惨了,眼睛看到的是铺天盖地的“弹药”,鼻子里闻得的是臭哄哄的味道,身上感觉到的冰冷的湿衣,由这三个感觉引发的一种冰冷的绝望之感。
“你这主意,太缺德了一些!”李靖找来秦风这个始作俑者,他老人家的中军帅帐也是远离了前线四里路,这绝对是李靖为将帅以来的第一次,他不怕死,也怕那臭不可闻的味道,故而,早早在秦风加料的时候就撤离了阵地。
李靖很会做人,哪怕是政敌他也不会恶语相向,“缺德”二字足以道明他此刻对于秦风这馊主意的评价了。
“不过效果嘛……”李靖哈哈大笑道:“比起普通的水流一定要强上百倍有余。”
李靖望着济济一堂的将军一脸轻松的模样,再看看汗水淋漓的尉迟敬德、程咬金那兴致盎然的脸孔,笑着说道:“本将也没有想到,一场血战会变得如此之轻松,可如果颉利愣是忍受这份屈辱,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咱们还是输掉了战争。”
没错,大唐拖不起,是十数天前大家得出的共识。
“你们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打这一场仗?”李靖心中有了定计,不疾不徐的问着。
李靖是统率三军的大总管,是地位最高的人,在李绩还未前来汇合的情况之下,秦风是当之无愧的第二把手,在这种正式场合下,哪怕是尉迟敬德、程咬金也不会抢先发言。虽没有明文规定,先来后到,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以秦风为先,以视对权势的敬畏。
秦风见大家都望着自己,便道:“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攻城时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咱们不能干!我的意思是与其打,不如不打!在加了料的水柱之下,颉利军已乱成一锅粥了。”
大家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大家笑过后,秦风继续道:“突厥无军纪可言,为了自己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一点,从上次炸营即可证明。”
李靖跟着颔首点头道:“这一点无须再议。”
“有一次必有第二次,定襄城中塞满了人,一旦有人承受不住冰冷、饥饿、恶臭、疲劳,就会与民争屋,先是与民争,之后就是兵与兵之间的较量了。上一次炸营,肯定还有漏网之鱼,颉利也肯定知道了朔方一线失败的原因。颉利是草原上的雄主、英主,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故而我认为我们不用攻城,他们就会自己出城,准备突围而去!”
见大家都在聆听,秦风继续朗声道:“《曹刿论战中》有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为迎战我军,颉利是鼓舞挑衅,士气正旺,如果当时选择突围,他还有一线生机,而现在么,颉利军之士气已降至冰点,正是他们气势衰败之时。所以,围堵起来并不困难。”
李靖赞道:“秦将军与本将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认为他们会选择突围,而且时间就在今天!因为拖得越久,于他越不利,突厥不善夜战,他们一定会借着骑兵的优势,于北方突围。对于颉利而言,是背水一战,也是破釜沉舟之一战,所以,千万不要小看颉利的这群残兵败将。”
“大总管,我军擅长长途奔袭,且有专门克制骑兵的陌刀营,又有对付突厥人的经,北门就交给我吧。”秦风毫不犹豫的说道。
“诸位将军以为如何?”李靖为人谦虚,最善于听人意见,当然,当别人的意见与自己相佐时,他会坚持最正确的观点。
现在只有两路军,一路是李靖为首,一路是秦风为首。李靖是谋战派,显然不太适合打硬仗,而秦风的虎贲军又是打硬仗出了名的军队,在大唐获得突厥克星的美名,人选自然不言而喻。
“我没意见!”尉迟敬德大咧咧的说着,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已经不在乎功勋了,要是再发展下去,就不好办了。作为一头程咬金式的老狐狸,尉迟敬德同样是识进退的人物。
更何况,他的儿子就在秦风帐下听用,要是秦风抓了颉利可汗,论功行赏之时,他儿子尉迟宝庆纵然不是头功,却也会获得不小的封赏,这是两全其美之事,尉迟敬德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争抢功劳
“好!”尉迟敬德的话,让李靖着实松了口气,他最怕的是尉迟敬告闹起来,尉迟敬德的表态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李靖已经定了打法,就怕尉迟敬德横插一腿,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尉迟敬德固然不是猪。但李靖还真有点担心横道、张狂的尉迟敬德给坑了。
这与神样的队友配合,果然是轻松自在。
能够轻轻松松的了解彼此的想法念头,难以加以配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