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我不出声,谁敢咏梅
长孙冲做梦也想不到秦风文学功底如此之高,为了此次诗会,为了让长乐公主另眼相看,他可谓下足了功夫。也在事先准备了不少人的不少作品,本想着代表北派出战第一局,却不曾想到长乐公主推荐了秦风。
而秦风也确实不负长乐公主的推荐,一首《雪梅》意境深远,足以说是流传千古咏梅绝诗。
长孙冲再次注意到长乐公主的神色,长乐公主在秦风作出《咏梅》以后,那望向秦风的表情已大不一样了:那双动人的眼眸透露着奇异的光彩,诱人的嘴唇似笑非笑,脸色红润,又喜又羞,眼神不住的停留在秦风的身上。
长孙冲心底烦躁,心道:“不行,表妹是我的,谁也别想将她抢走,谁也不成。”
拳头握紧,牙关紧咬,瞄了秦风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心底暗思:这应景作诗,再是困难不过,即便文采再高,没有灵感,也做不出只言片语。这七步成诗,除了曹植,这个六百年来又有几人?如果说他武艺惊人还正常,毕竟秦风是秦琼的儿子,可武学一道,天赋重要,但苦练更是重要,这秦风能够技压当代俊杰,没有十数年的苦练,显是不成。这既要苦练武艺,又要习文作诗,他不过二十五六,如何能在文武双方都有如此建树?
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奇才不成?
心念于此,秦风心中起了疑惑,若真是文武全才,以他这番能耐,为何我从未显露,为何之前连考试都不过关?
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一直才能未显,直到今日才凭借一首《雪梅》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等等,不对!
长孙冲想到了什么,神色巨动,暗自道:“秦风吟诵的是《雪、梅》,现在是秦末,哪来的雪?难道这其中有些猫腻?”他回想秦风作诗的神态举止,想越是起疑。
种种问题在长孙冲脑中闪过,脑中再度浮现秦风《雪梅》信手而来的情形,蓦然心生一念:“秦风会不会假借他人之作,来个鱼目混珠?他才能有限,做不出应景的诗句,为了不丢颜面,所以盗用了他人的《雪梅》?”
此念头产生,再也消磨不掉了。他阴阴一笑,眼中露着一丝阴冷,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人物,不当众揭穿这家伙的“恶行”,如何能让表妹看清楚这个卑劣小人,又如何能够让她回心转意?他神色莫测,心底盘算已然是有了定计,脸上做出一片叹服道:“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日秦兄一步未迈,却已随性作出雪中梅一绝诗,恐怕即便是那曹子建再世也远远不及,实在令人感慨叹服!”他明里赞叹,暗地里却是在提醒众人,如今是春末,秦风随手就改变了诗句题材,有十足的盗取之嫌,更是以曹植为由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在唐以前,诗词并不盛行,汉赋、骈文占据主流,所以李白、杜甫、孟浩然这些诗人未出现之前,诗词成就最高的人正是汉末三曹。
曹操、曹丕、曹植这父子三人以惊采绝艳开创了建安风骨,而汉末三曹中又以曹植最为出众,七步成诗更是耳熟能详。
故而在李白、杜甫这两位诗仙、诗圣之前,曹植是公认的第一人,将名不经传的杜荷与曹植相提并论,作何用心,一目了然。
长孙冲的怀疑是有依据的,作诗可以说是一种很高深的学问,没有一定的文学功底根本别谈,没戏,即便有文学功底,若没有灵感也是白搭。
当初曹植能够七步成诗,想必是因为受到同胞兄长的迫害,深受感触,才有这番佳话!否则七步就作一首诗,神仙也不行。
长孙冲以前也曾与朋友聚在一起,主要还是交流心得想法,词句的运用,以增长自我的文学功底,也没有指望能够做出类似于曹操《短歌行》、《蒿里行》等千古名句,而秦风信手一来,几乎没有做什么思量就来了一首《雪梅》,将诗句与诗句之间的搭配妙到好处。
这并是一般人能够作的出来的!
所以长孙冲宁愿怀疑秦风抄袭,也不愿意相信他有如此的真才实学。
殊不知他的怀疑正在点上,作为一个穿越者,秦风虽说是学历史的,但文化功底浅薄,作诗那还真不是本人干的活,只是他人抄袭,一但遇上了正主,除了丢脸还是丢脸。
可秦风的抄袭,遇上了正主也能够打得赢官司。
一时之间,焦点重新凝聚在秦风的身上。
长孙冲更加得意了,拱手道:“对于徐姑娘,在下甚为佩服。天南地北一家人,在下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徐姑娘讨还一个公道。”
听长孙冲如此一说,长乐公主火起,心道:“以秦风的才学还用得着施展这下三滥的手段?”心底是又气又怒。
其他人对于秦风却没有什么信心,人人都因长孙冲的话而各怀心思,眼神大不一样了,其中,长孙冲的忠实跟班萧贺立刻叫嚣道:“这当真是秦兄做的,不会是盗用他人之作吧?”这话他是疑问,但却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来,脸带冷笑,目光斜视,当真是小人嘴脸。
李世民听了一脸的纳闷,古怪,上看下看,见长孙冲确实有几分长孙无忌的模样,额上露出了几条黑线,竟不知道该任何如何开口。身为北派文士,想事情不往团体利益上考虑而是起内讧,真的很好,很强大,很让人无语。
如此表现,甚至让李世民有种这小子是不是自己的种这类古怪的想法,真是长孙无忌的种,怎么跟大舅哥没有一点点的像?
孔颖达等人也叹长孙无忌后继无人,再怎么怀疑也要等“外人”走了算账啊?
回过神来的北派文士也是一脸不善的盯着长孙冲。俨然不觉的长孙冲还在得意洋洋的挑衅的看着秦风。
秦风见长孙冲、萧贺咄咄逼人,也来了火,暗道:“老虎不发威,真当咱是病猫了?”当即道:“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秦某也无可奈何!”
萧贺哪里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骂自己妄作小人了。
长孙冲脸色也是有些泛红。
他这挑拨离间,能瞒过些许人,但落入有心人耳中,也能知晓其意,何况这做贼心虚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长孙冲铁青着脸道:“既然秦兄如此坦荡,为何不入情入景,反而以雪中梅为题?”
秦风自若一笑,那随意的脸上有着说不尽的潇洒飘逸道:“面对相同景致,每个人心境不一,无意间想到雪中傲然的梅花,既然小人无状,那秦某就再次献丑了。”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既然有机会逞能,秦风自然不会错过,略作沉吟,一步未走,便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啊!”徐慧低呼了起来,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竟一步未走……啊……”
趁机她神色震撼时,秦风:“池边新栽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莫怕长洲桃李嫉,今年好为使君开。”
秦风拿起一个酒壶,脖子一仰,饮尽壶中酒。放下酒壶,大声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
人借酒意,酒催人醉!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身边有长乐玉漱等人的关心,父母的照顾,可心灵深处,秦风却对这个世界依然有着一些陌生。他忽然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还只是一叶浮萍而已,随风飘荡,随波逐流。
心中恼火之下秦风一口气,背出了二十多首咏梅诗。
包括李世民在内,一个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满厅震惊的看着放浪形骸的秦风。
每一首都是传世佳作,他这是要把梅花写绝的征兆啊!今天过后,谁敢咏梅?
长乐公主双眼迷蒙,早为秦风的风采而慑,静静地跟在秦风身边,看着他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纵然身为公主之尊,长乐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此刻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小男人,居然会生出这么多感慨,那双眼睛中,时而闪过一两丝沧桑之意,他才多大?不过是个十五岁还没长大的孩罢了,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经历世态炎凉,看透人心冷暖,发自内心肺腑的情感宣泄?
走着走着,秦风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语气低沉,望了长孙冲一眼,眼露嘲讽之意,缓缓吟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龙盘根,春来我不先开口……”
声音陡然一顿,随即扭头朝道旁望去,阴森森地喝道:“哪个虫儿敢做声!”
一瞬间,如山岳崩塌一般的杀机从天而降!压得人大气都无法喘上一口。
杀气腾腾,旁若无人,放眼天下,只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