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美景与良辰是孪生姊妹,不过自幼就是姐姐,性情比起美景的活泼就沉稳一些。两位姑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素色衣衫,如果不是从神情举止来分析,一眼看去,李鱼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良辰微笑地对李鱼道:“如今你在鼓吹署可还好么?”
  李鱼摇摇头,苦笑道:“乐理我哪懂得,皇上施恩,可下边的衙门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位置给我,那些朝廷大员们又要迎合上意,就把我弄到鼓吹署去了,我估计鼓吹署守大门的,会的乐器都比我多,我居然是鼓吹署的头儿,哎!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苦不堪言呐。”
  良辰美景掩口吃吃而笑。
  良景道:“瞧你说的可怜巴巴的。要不然你就挂冠而去吧,省得叫人发现你不胜任,罢你的官,那就丢脸了。”
  李鱼摊了摊手道:“我现在好歹是个官诶,说出来很体面的,我辞官不做,去干什么?”
  美景笑嘻嘻地道:“好歹你是咱西市出去的人呐,还能叫你饿死不成。我那天还跟姐姐说呢,再过两年,要是还找不到合适的,就拿你来应急……”
  美景还未说完,刚刚还文文静静的良辰素手一抬,一根洗得碧绿油亮的黄瓜便进了美景的嘴巴,噎得美景直翻白眼儿。
  美景一把拔出黄瓜,咳嗽几声,瞪着良辰道:“呼~~,你想插死我呀,这么大力,都戳到人家喉咙里啦。”
  李鱼笑道:“笨!这要是深深姑娘……,哈哈……”
  李鱼嘲笑了她一句,扭头不解地问良辰道:“拿我应什么急?”
  良辰优雅地一笑,矜持地道:“我和妹妹都是女子,不好抛头露面。结交人脉原本是王恒久王大梁的事,他死后,一直没有个合适的人来顶替。我和妹妹想,也许这方面,你最适合呢。”
  良辰一边说,一边将脚从桌下递过去,狠狠地“掐”了美景一把。
  很多人的脚趾并不灵活,但良辰的脚趾却不然,灵动的很,大脚趾和二脚趾“掐人”的时候,力道几乎不比用手更弱。
  美景险险呼痛,看到良辰飞快递来的眼神儿,却只嘟了嘟嘴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有时候的疯言疯语比男人开黄腔还要可怕。这对孪生小姊妹晚上睡觉都是睡在一起的,并蒂莲花般躺在枕上,胡言乱语的时候,什么不曾说过?
  诸如依照父亲嘱咐共嫁一夫,乃至没有合适的人好嫁,干脆找个顺眼的男人做面首,共她姊妹分享,养在深闺,只负责让她们能传宗接代一类的女式黄腔儿,这姐俩儿也是聊过的,李鱼也是她们姐儿俩的玩笑内容当中。
  这种笑话,姐俩儿自已说说就行了,哪能拿来和李鱼讲,别看良辰一脸的淡定,刚刚妹妹一句话,可真真把她惊羞出了一身冷汗。
  李鱼恍然,笑道:“原来如此,待人接物这种事,看似有些口才就能胜任,实则不然,这人得情商极高才行。”
  良辰诧异道:“情商?那是什么东西?”
  李鱼这才省起说错了话,这年代还没这个词儿,他刚要解释一下,门扉叩响了,良辰美景本来坐得甚是懒解,一听叩门,立即正襟危坐,秀项挺拔,方才的嘻笑模样一扫而空,变得极其庄重。
  “进!”
  良辰淡淡地吩咐一声,障子门儿拉开了,一个青衣小婢姗姗而入,向良辰美景盈盈下拜,道:“两位姑娘,第五大梁听说李鱼郎君到了,请他过去一趟,研究一下,借贷建宅的事儿。”
  李鱼啧地一声,心中暗道:“瞧,这就叫情商了。那个妖精,知道我是来见她的,又得拐弯抹脚,不好直接去见她。连以后正在光明,长相往来的理由都替我想好了。”
  李鱼抢着说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美景好奇地道:“借贷建宅,你要向第五姐姐借贷钱款造宅子么?”
  第五凌若是替西市经营“钱生钱”生意的,放贷是其中重要一项,美景马上猜出了其中关键。
  良辰有些难为情起来:“你对西市有苦有劳,对我姊妹亦有大恩,你要造大宅子,岂能放贷于你?我们姐儿俩这不是要叫人戳脊梁骨么?不成不成,你不要借贷了,你缺多少钱,我们给你。”
  “这怎么成!”
  李鱼一脸严肃,正气凛然:“我李鱼顶天立地一个男儿,要成家立业,居然要两位姑娘援助钱财,像话吗?两位姑娘怕被人戳脊梁骨,我李鱼难道就不怕遭人耻笑?”
  “呃……这个……”
  李鱼话风一转:“不如这样,两位姑娘给第五大梁那里打个条.子,叫她只象征性地收些利息,本钱呢,也别设定了固定的日子,我手里宽裕就还些,手头紧巴的时候就宽限一二,那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良辰到底涉世未深,生怕伤了人家大男人的自尊心,听他一说,深以为是,连忙按他所说批了一张条.子,用了自已的小印,吹干了递给他道:“你持去见第五凌若,她自会对你优容以待。”
  “良辰美景,真是多谢你们了。”
  李鱼一脸由衷,心中却是暗自得意:“哥这儿算不算是奉旨泡妞儿?就在她们小姐俩儿的眼皮子底下偷香窃玉,她们还得给我大开绿灯,哈哈哈哈……”
  第415章 鞠躬尽瘁
  “嗒嗒嗒!”
  障子门叩响,里边停了片刻,才传出一个悦耳的声音:“进来。”
  李鱼进去,便是微微一愣,距上次来也没多久,可是第五凌若这房间……
  一几一凳,一屏一椅,皆是贵重木料所制,没有镶金嵌玉,只是原色上漆,奢而不华,色调温暖。
  李鱼看到,第五凌若坐在案几后面,案上几摞文卷高低错落,摆放整齐,在第五凌若右手侧贴着帷幔,有一架以藤枝为骨架,利用藤枝天然扭曲的形状制成的花架。
  花架上摆放着一盆花,李鱼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花枝藤蔓似的垂挂着,上边的花是红色三角形的,艳红如火。
  整个暖色调但极素雅的房间时,就只这错落有致的一架火红,却似画龙点晴,整个房间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然而,这花又不喧宾夺主,有那既可媚眼如丝、一颦一笑万千妩媚,又可清丽绝俗、素淡优雅似空谷百合的第五凌若坐在那儿,这花就成了最好的陪衬。你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那花,但落眼处一定是她。而眼角余光里那一抹火花始终存在,便愈发衬托得她人比花娇。
  这个房间,无论是家具还是摆设,都改动过了。
  因为入目太过顺眼,李鱼甚至感觉不到它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就只觉得这房间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活力,显然这与第五凌若的心情变化有着极大的关系。原本心如古井的她,已然焕发青春,必然会有所展现。
  房间里除了第五凌若没有旁人,李鱼进来,第五凌若便搁下了笔,向他嫣然一笑。已然经过雨露灌溉的她,显得异常娇媚,风致嫣然,有种能够看得出的流畅气血,让她的迷人风韵在每一寸肌肤上流转,如水之润,如玉之华。
  李鱼走过去,在她桌边坐下,在她粉腮上轻轻一捏,笑道:“鬼机灵,这借口找的好,我若是来西市寻你,也是理直气壮了。”
  “那你常来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第五凌若娇慵地抻了个懒腰,猫儿似的偎到了李鱼的怀里,头枕在他盘坐的膝上,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伸出纤纤玉指,从桌上洁白细瓷的盘中提了一串绿葡萄,拈了一粒,送到李鱼嘴角。
  李鱼就着她的手儿吃了葡萄,瞧她穿了一身燕居的常服,往他怀里一躺,整个胸襟便微微敞开,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一大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如酥雪色,峰峦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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