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芳

  临近午膳，枣枣才醒来。枣枣听到已经到中午了，脸一下变了，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去了前院了。
  玉熙得了消息笑着说道：“总算还有她怕的人。“这丫头胆大包天，就没她不敢干的事情，要不然怎么敢喝醉。这回，希望霍长青能重罚她，以后再不敢喝醉酒。
  可惜让玉熙失望的是霍长青并没有因为枣枣喝醉酒而罚她，只是为枣枣上午没准时去习武而惩罚了。
  玉熙忍不住跟全嬷嬷嘀咕道：“你说霍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喝醉酒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罚那丫头？“看来，还是得她出手了。其实玉熙并不愿意惩罚枣枣，因枣枣不怕她，她的打骂对枣枣都没有用。
  全嬷嬷说道：“霍长青就是将枣枣当男孩子养的。对霍长青来说，这男孩子喝醉酒并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想掰正这丫头，就不能再让霍长青养了。“
  玉熙苦笑一声道：“之前和瑞有句话说得很对，既然决定让枣枣走这条路就不能再改。再者，这丫头的性子也适合走这条路。“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若是枣枣性子不合适，哪怕跟霍长青翻脸她也不会让枣枣走这条路。
  全嬷嬷嗯了一声道：“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现在有了启浩，枣枣以后的路并不艰难。“继承人跟女将军，这可是天差地别了。枣枣要继承云擎的一切，所要承受的压力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而做女将军只要能驯服下属会打仗就成。
  玉熙点了下头，说道：“等启浩长大以后，我还想让霍叔教他的。”虽然霍长青很严厉，但玉熙却觉得霍长青很会教导孩子。枣枣虽然顽皮，但大面上却没问题，如对弟弟妹妹很好，对柳儿更是耐心十足。
  全嬷嬷笑着道：“启浩不能跟枣枣一样只习武。“作为一个掌权者，智谋跟驭下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武功，有这个天分自然好，没有也没太大的关系。
  玉熙笑着道：“这自然。“玉熙之前没有逼迫枣枣学习，一是枣枣不愿意学她觉得逼着枣枣去学会适得其反；二是在玉熙心目中她是相信自己一定能生出儿子来的，所以她觉得没必要让枣枣那么辛苦。
  全嬷嬷皱了下眉头说道：“启浩的身份不一样，寻的先生不仅要学富五车德高望重，还得擅长谋略。“启浩的出生注定了这个孩子将来的不平凡，所以寻的先生也得高要求。在西北，还没有让全嬷嬷满意的人选。
  玉熙笑着说道：“启浩还小，要找先生至少得三年以后，不着急。“男孩子都是三岁启蒙的，而姑娘则没有限制。
  全嬷嬷迟疑了下说道：“虽然你现在生了启浩，不过只启浩一人还是太少了。“全嬷嬷的意思是让玉熙养好身体以后就给启浩添个弟弟。虽然现在玉熙跟云擎恩恩爱爱的，但全嬷嬷还是认为丈夫没有儿子来得可靠。只要玉熙生了两个儿子，就算以后云擎变心也动摇不了玉熙的地位。
  玉熙笑了下，说道：“这事等启浩满了一岁后再说。“多子多孙是福气，玉熙也想多生几个，但前提是不能伤身。
  全嬷嬷特意说这么一句，是他担心玉熙为了政务而暂时不想再要孩子。见玉熙心中有成算，也就不再多说了。
  两人刚谈完话，甘草在外说道：“王妃，佟氏已经带过来了。“佟芳的事没安顿好，崔默也就不好回去。所以这事，得尽快处理好。
  佟芳一走进屋就跪在地上，给玉熙磕了三个头，蚊子似地说道：“给王妃请安，祝王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玉熙先是一楞，转而看到佟芳露出懊恼的神色就知道她是紧张得说错了话，当即笑着说道：“你不用怕，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见佟芳不敢吭声，又笑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佟芳依言抬头，望着坐在软榻上笑吟吟的玉熙，心中的惶恐也去掉了不少。佟芳这会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我不该胡言乱语的，请王妃罪恕。“来之前崔默教了她见到玉熙该说吉祥话，结果她因为紧张将话给说错了。
  看着佟芳，玉熙就知道为什么向卫国舍不得颜氏了。佟芳长着一张大饼脸，皮肤黝黑粗糙，双手全都是茧子，这样的容貌很难讨得男人的喜欢。若是碰到像崔默一样只看内在的男人倒还好，可她偏偏碰到一个喜好美色的向卫国。要玉熙说佟芳现在跟向卫国和离是好事，以佟氏的模样就算没有颜氏，将来向卫国也会让其他女人踩在她头上。因为向卫国，根本就看不上佟氏。
  玉熙笑着说道：“别一直跪着，站起来吧！“她哪会那么小心眼，就一句话没说好就治人的罪。
  甘草见佟芳没动，走上前将她扶起来。
  站在玉熙身旁的全嬷嬷开口问了：“你可识字？“见佟芳摇头，全嬷嬷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在榆城那种苦寒之地，能读书习字的人极少，更不要说佟芳还是一个女人。全嬷嬷继续问道：“那你可识药材？“
  佟芳仍然摇头，说道：“不认得。“虽然她不知道全嬷嬷的身份，但能站在玉熙身旁也知道对方的份量不轻。
  全嬷嬷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见佟芳一脸茫然的样子，全嬷嬷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准备再嫁？“
  全嬷嬷的问话有些奇怪，但玉熙并没有出声，因为玉熙知道全嬷嬷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
  佟芳摇头说道：“我还没和离。不过等和离以后，我也不想再嫁了。“没人知道向卫国对她有多冷淡，一个月都不碰她几次。开始她只以为向卫国是性子冷淡，后来颜氏的出现让她知道向卫国不是性子冷淡而是瞧不上她。
  榆城艰苦的环境造成平民女子基本都跟佟芳一样，皮肤黝黑粗糙，佟芳在榆城并不是丑女，容貌也算一般。而榆城男多女少，让女子拥有更大的自由与选择。如在京城夫妻寡妇改嫁是被人诟病的，而在榆城不会。因为女子太少，加上生活艰苦，所以女子守寡后基本上都会选择改嫁。这种环境，也导致榆城的女子性子都比较彪悍。而佟芳也有榆城女子这种特性，之前因为怀孕，她为了孩子忍耐了颜氏，可孩子没了而向卫国还偏袒颜氏，她也就再不愿忍耐了
  全嬷嬷问道：“你还年轻，今年也才十七八岁，想要再嫁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佟芳不挑，想寻户人家还是不难。
  佟芳苦笑一声道：“我宁愿一个人，也不愿再嫁了。“虽然她下了决心要离开向卫国，但这事给她的阴影太深了。万一再嫁的人跟向卫国差不多甚至还要恶心，那她可真的活不下去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嫁，一个人过。
  全嬷嬷望着佟芳没有半分迟疑地回应了她的话，再加上佟芳态度很坚决，她就知道佟芳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给你两日的时间好好想一下，后日给我回复。“
  佟芳有些不解地看着全嬷嬷，然后又望着玉熙，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只是来做工的，跟她要不要再嫁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佟芳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进王府的条件是不准改嫁。佟芳忙朝着玉熙说道：“王妃，我不会再嫁的，我会安安心心在府里干活的。“
  玉熙失笑，说道：“你以后要不要再嫁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决定，与你进王府当差不相干的。“
  全嬷嬷说道：“这跟王妃与王府无关，是我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见佟芳一脸的疑惑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全嬷嬷说道：“我想收你为徒，不过前提条件是你不准再嫁。”佟芳一点基础都没有，想要学到她的本事不是短时间能做得到的，若是再嫁是肯定学不好的。
  玉熙非常惊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佟芳，没觉得佟芳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就被嬷嬷给瞧上了。玉熙不想让全嬷嬷一身的本事浪费了，这两年一直挑了不少人给全嬷嬷看，却没一个人让全嬷嬷看中。
  见佟芳还想开口说话，全嬷嬷摆摆手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把，后日再给我答复。”若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以后反悔，那可就浪费她一番心血。
  佟芳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去了。
  玉熙奇怪地问道：“嬷嬷，这佟芳不认字也不识药材，你怎么想收她为徒？”要学药膳，就得先学药理，而学药理不识字是不成的。
  全嬷嬷眼中露出一股追思：“她跟我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至于这个故人的身份是什么，全嬷嬷没有说了。
  玉熙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她没继续问：“嬷嬷，若是佟氏不准备再嫁，你真收她为徒吗？她条件太差了，你收她为徒也很难学得好。”不认字不识药材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佟芳年岁太大了，都十七岁了，已经过了学习的最佳时期了。
  全嬷嬷说道：“能学几分是几分吧！若实在学不会，那就算了。”若不是佟芳跟她那位故人太过相似，她也不会收为徒的。教徒弟，太累人了。
  玉熙懂了全嬷嬷的意思了。佟芳有这个资质那最好，没这个资质她也不强求，一切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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