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

  玉容哄了儿子睡觉,绿茶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二奶奶,夫人过来了。”江鸿锦的死给于氏的打击是致命的,若不是还挂念着未见面的孙子于氏说不准就撒手西归了。
  玉容满脸的不耐烦,从回来到现在,于氏每天都往她院子里跑五六趟。于氏当然不是来看玉容的,而是看孙子的。于氏是婆母,她过来看孙子玉容也不能拦着。
  于氏走进屋,看着床上的孩子眯着眼睡着的样子,有些埋怨地说道:“霁哥儿都睡着了怎么不给他盖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说完,很不满地看了一眼玉容。
  其实于氏对玉容是一肚子的怨言,玉容回来后她就想抱了孩子到正院自己带,可被玉容撅了回去。弄得于氏现在想孙子了,只能自己过来看。
  玉容听了这话心头火起,半点不客气地说道:“婆婆,我是霁哥儿的亲娘,不会故意让霁哥儿生病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她是后娘,容不下这个孩子故意害孩子生病的。
  于氏脸一下僵住了,强笑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提醒你被让孩子冻着了。”玉容一个人在郑州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将孩子带大,她是江家的功臣。所以面对玉容,于氏也得退让三分。
  玉容一点不客气地顶回去:“母亲这话说的。霁哥儿从刚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带的。一直到现在,没哪里不妥当。”
  于氏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好声好气地跟玉容说道:“你这几日不是不舒服吗?要不将孩子我给带着,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将孩子送回来。”有个孩子,她也有个寄托。
  玉容又不是傻子,这孩子若是让于氏抱走了还能要得回来才奇怪呢!玉容说道:“我只是累着了又不是生病,大夫说了没什么妨碍,休息两天就好,所以不劳烦婆婆你了。”玉容没想过改嫁,她就准备守着孩子过。
  玉容性子彪悍,但她脑子却不糊涂。她嫁过人又生过孩子,改嫁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而且娘家也靠不住,改嫁以后万一嫁得人家不好连个撑腰的都没有。而留在江家,有公爹在前头挡风雨也不怕被人算计了。她又有嫁妆傍身,不愁日子过不好。
  于氏怀着期望而来,带着失望离开。
  玉容摸着儿子的小脸说道:“霁哥儿,谁也别想分开我们母子俩。”霁哥儿可是她未来的倚靠,谁都不给。
  于氏气呼呼地回了院子里,捂着心口叫疼。其实不是心口疼,是心头不舒服。她一个当婆婆的,现在竟然要看儿媳妇的脸色。
  岳妈妈见状劝道:“夫人,你别跟二奶奶拧着来。”二奶奶可不是个好性子的,若是跟她拧着来,到时候发起横来谁都挡不住。
  于氏一脸悲苦地说哭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儿子没了,现在想见孙子还都看儿媳妇脸色。
  岳妈妈叹了一口气。于氏处于劣势的原因不是二爷没了,而是老爷不再敬重她了。
  没两天,于氏就病倒了。
  江琦得了消息,要带着荇哥儿过来探病,结果被刘夫人拦了。她不拦着江琦回去,但却不许江琦带着孙子过去,说怕于氏将病气过继给荇哥儿。
  听到这种没有人情味的话,江琦心里一团的火。不过她也知道闹起来不占理,毕竟刘夫人的话让人挑不出错,只得一个人回了江家。
  于氏见到女儿,问道;“荇哥儿呢?怎么没将荇哥儿带过来。”这大半年,江琦时不时带着荇哥儿过来,倒是让于氏宽慰了不少。
  江琦说道:“荇哥儿被他爹带出去玩了。娘,你怎么了?二嫂带着孩子回来了,你这心病也去了,怎么还生病了?”这半年多于氏就一直念叨这霁哥儿的。
  说起这事,于氏眼泪就来了。如今的于氏,真的觉得这日子比黄莲还要苦:“琦儿,你说娘是不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今世遭了报应?要不然为什么要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嫁了一个只知道风流好色的丈夫,江琦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可她不会将苦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也没用。江琦宽慰道:“娘,你要放宽了心,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然,你这病就好不了,病好不了,也不能见霁哥儿了。”
  说起这事,于氏越发伤心了:“就是病好了,也见不到霁哥儿。”儿媳妇这般嚣张,偏偏丈夫不站在她这边。
  江琦听到这话脸色一冷,霍得站起来。说道:“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嫂不让你见霁哥儿?”她对刘夫人厌恶之极,可刘夫人要见孙子她也不敢拦,要不然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想到这里,江琦突然清醒过来,说道:“娘,二嫂再蛮横,也没有不让你见孙子的道理。”肯定是她娘闹出什么事来了。
  于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想抱了霁哥儿过来养韩氏死活不愿意。想见霁哥儿我还得去她的院子里。”她一个做婆婆的做到这份上,真是窝囊到极点了。
  江琦罕见地沉默了下,然后开口说道:“娘,孩子都是这娘的心头肉,你要将霁哥儿抱过来养二嫂自然不会同意了。不过,等二嫂身体养好了,你让她每日将孩子抱到正院来了。”将心比心地说,当日她婆婆要将她的荇哥儿抱去养她也没同意。她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儿子,若是给婆婆带,到时候孩子就跟婆婆亲不跟她亲了。
  于氏见女儿不站在她这边,越发悲痛了。
  江琦叹了一口气说道:“娘,于家大不如前了,爹对你又不好,二嫂又是个蛮横泼辣的,你要跟她针尖对麦芒吃亏的肯定是你。”这个时候,只能示弱。跟她爹示弱,跟韩玉容示弱。
  想起这事,于氏就后悔不已:“当日我就不同意让他娶韩玉容,可你哥就跟鬼迷心窍似的非她不娶。若是娶个贞静贤良的,你哥说不准就不会死了。”越说于氏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他儿子会英年早逝,都是韩玉容给克的。
  江琦都快失去耐心了:“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二哥的事跟二嫂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非得要婆媳成仇,你才满意呀?”若是韩玉容听到这话,不闹起来才奇怪呢!江鸿锦的事,江琦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肯定跟玉容没有半点关系。
  于氏见女儿都不站在她这边,真觉得生无可恋了:“琦儿,你怎么只向着韩氏说话?我才是你亲娘?”
  江琦也有些生气了:“就是因为你是我娘我才跟你说这些。娘,我说的这些都是你为你好。你若是想让霁哥儿以后远着你你尽管跟二嫂闹,只是我怕你到时候会后悔。”
  劝了小半天于氏也没听进去,仍然哭个不停,江琦都有些气馁了。
  白术走了进来,在江琦耳朵嘀咕了两句。江琦脸色一变,朝着于氏说道:“娘,荇哥儿没见着我不肯吃饭。娘,我先回去了,明日在来看你。”于氏又不是真病,只是心里憋屈,郁结于心了。
  于氏还是很心疼外孙的:“那你赶紧回去,别让荇哥儿饿着了。”
  岳妈妈在旁听到这话摇了下头,夫人这是关心则乱了。只表少爷不吃饭,哪里值得姑奶奶变了脸。只是她也不准备说,要不然夫人越发的不安宁了。
  江琦走出了江家上了马车,才问了过来传话的白落:“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白落说道:“三爷带回来一个女子,说要纳她为妾。我听夫人院子里的人说,那女子已经有三个月身孕。”刘三爷虽然身边莺莺燕燕不少,但至今为止也只荇哥儿一个孩子。这里面除了那些姬妾通房互斗的原因,也有江琦的手段在里面。江琦倒不是不准妾侍生孩子,只是必须得荇哥儿大一些才成。
  江琦冷笑一声问道:“夫人什么态度?”听到白落说刘夫人高兴之极,江琦并不意外。说起来江琦都不知道这个刘夫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这儿子带了一个不明底细的大肚婆回家,藏着捏着都来不及了,她竟然还高兴之极。
  想到这里,江琦摇摇头说道:“去查一下这个女子的底细?”能跟着刘三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好人家的女儿,绝对不会跟人无煤苟合的。
  回到刘家,刘夫人兴高采烈地将这件事告诉了江琦。说完,刘夫人还道:“这下好了,荇哥儿有了弟弟,我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江琦听到这话差点吐血,刘夫人竟然将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拿来跟她儿子相提并论。江琦冷着脸说道:“娘,若是没事,我就先带荇哥儿回去了。”她实在是不耐烦见到刘夫人这幅嘴脸。
  刘夫人看着江琦的神色,心里很得意,说道:“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乔氏到底怀了老三的孩子。等会就让老三带着乔氏到你院子里给你奉茶。”给江琦敬了茶就算是过了明路。以后等乔氏将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有人说不好听的话。”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江琦看了很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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