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连云彩好像也被太阳烧融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里的土,都热得好像也在冒烟。
  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慢地行驰着。玉熙取了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这天气,真的要热死人了。”因为怀孕,所以马车走得很慢。这不,中午都还没赶回榆城。
  蓝妈妈掀开帘子,看了下外面,说道:“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榆城了。”她也热得不行。至于枣枣,恹恹得,哪里还有平日半点的活波样了。
  等回到云府,玉熙就跟被大雨淋过一样,全身都湿透了,所以回到云府,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当然,玉熙也不敢洗热水澡,用的是温水。洗完澡以后,玉熙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跟紫堇说道:“以后再不折腾了。”早知道,就不去乡下了,来回这么折腾的。
  紫堇笑着说道:“夫人,我都没说热,你还叫起来了。”紫堇是骑马,顶着大太阳赶路。
  玉熙笑着说道:“你跟我哪里一样!我这怀着孩子,受不得热。”若是其他时候,她也不会这么娇气的。
  说到孩子,玉熙望着紫堇说道:“你也成亲半年了,身体也没任何问题,怎么还没动静?”紫堇身体好,跟余志也很恩爱,按理来说应该快有孩子了。
  紫堇说道:“最近事太多,等过段时间,一切安定下来再要孩子吧!”虽然不知道玉熙在筹谋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所以,紫堇这会不敢要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她就不能贴身保护玉熙了。
  玉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紫堇没有孩子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劝说紫堇现在要孩子,说道:“余志没有意见吗?”
  紫堇笑着摇头说道:“没有。师父还说,我跟余志现在都还是小孩,过两年成熟些了,再要孩子,反而更好。”杨师傅会这么说,不是不想抱小徒孙,而是他知道玉熙马上要有大动作了。若是紫堇生了孩子,也没时间看管,到时候那孩子十有八九得扔给他带。虽然杨师傅也喜欢枣枣,不过那只限于逗弄一下枣枣,而不是让他带。要让他带枣枣,一天都不成了。
  玉熙笑着说道:“余志没意见就成。”明年的话,紫堇也才二十岁,二十岁生孩子也不算耽搁了。
  紫堇看着玉熙的肚子,犹豫了下说道:“夫人,师父说你这胎很可能还是个姑娘。”这个还字,可真够难听的。不过紫堇觉得,应该让玉熙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一直期望是个儿子,结果生下个姑娘,到时候肯定很失望。
  玉熙有些惊异,说道:“杨师傅还懂这个?”她只知道杨师傅制作的上药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出怀的是男是女。话说,她现在才三个多月,就连太医跟稳婆都不大看出来。
  紫堇说道:“师父说,这孩子很娇气,也就姑娘比较娇气。”若是个小子这么娇气,那就麻烦了。
  玉熙若有所思。
  紫堇见状,小心地说道:“夫人,你别难过,就算这胎真是个姑娘,下一个肯定也会是个小少爷的。”她是知道玉熙一直想生个儿子的。当然,蓝妈妈跟曲妈妈也一直念叨着,希望夫人早点生下儿子。
  玉熙笑着说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说完,玉熙又加了一句,说道:“云擎也一样喜欢。”
  紫堇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玉熙摸了一下肚子,说道:“女儿倒没关系,只希望别像枣枣这样淘就好。”枣枣有霍长青护着,又有云擎宠着,就算她想做严母,可让枣枣成为淑女的可能性也很小。
  紫堇说道:“这孩子才三个月就这么娇气,肯定会跟夫人一样,是一个端庄温婉的淑女。”
  玉熙笑着说道:“希望吧!”
  云擎去了军营,回来时已经天黑了。此时,玉熙正歪在软榻上歇息。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玉熙立即睁开了眼睛。
  见玉熙醒了,云擎一脸抱歉地说道:“吵醒你了。”他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可惜还是将玉熙吵醒了。
  玉熙笑着说道:“睡了半个下午,也睡饱了。你还没用晚膳吧?”见云擎点头,玉熙忙让人去叫白妈妈炒菜。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炒好了菜放着,等云擎回来就可以吃。可玉熙却不愿意,她觉得既然有这个条件,自然现炒现吃为好了。
  石榴立即打来了水给云擎洗脸。刚洗好脸,曲妈妈就端来一碗三豆汤。这三豆汤,其实就是用绿豆、红豆、薏米熬制的。这三豆汤有清热利水、消炎排毒的功效。当然,玉熙只能吃自然凉下来的,不敢喝冰镇过的,而且也不能多喝。而云擎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喝了一碗冰镇的三豆汤,云擎感觉毛孔都舒展开来了。所以说,还是媳妇在家的好呀,生活质量直线上升。
  不仅云擎这个感觉,许大牛也是这种感觉。吃着冰镇过的了三豆汤,许大牛说道:“夫人还是在府邸里好。”夫人不在,别说这种冰镇过的三豆汤,就连普通的绿豆汤都没得喝。
  许武笑着说道:“这话你得跟将军说去。”许武是跟着玉熙到了乡下,许大牛却是留下在云府。
  饭是现成的,菜也都有,不用另外寻摸。白妈妈很快就炒好了三个菜,一荤两素,白妈妈亲自端上桌。
  云擎的胃口很大,吃了三碗饭,两盘菜也一扫而光。看得玉熙直摇头,一直说让云擎吃饭只吃七分饱,可云擎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她说再多也没有用。到最后,她也干脆不说了。
  玉熙等云擎放下碗筷,说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吃完饭,走动下,能消消食。
  云擎笑着说道:“好!”
  夏天的夜晚,星星特别的亮。都不用点灯笼,这路也能看得很清楚。不过为了保险,前面还是有丫鬟打着明亮的灯笼在前面探路。云擎则扶着玉熙,慢慢地走着、
  没等夫妻两人走到菜园子,许武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朝着云擎说道:“将军,符将军找你。我瞧着他满脸焦虑,应该是有急事。”
  玉熙很体贴地说道:“你快过去看看吧!我跟紫堇回去就好。”符天磊打仗很拼也不怕死,对云擎也没话说,只是对家里人太纵容了。符青萝会有那样的性子,符天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等云擎离开以后,紫堇说道:“希望不要是北掳那边有什么异动?”经过去年的战事,紫堇真不希望开仗。
  玉熙笑着说道:“不会,符天磊这次过来,十有八九是家务事。”北掳若是有异动,也不可能由符天磊来汇报。
  如玉熙所预料的那般,符天磊过来还真是家务事。陈氏这次怀胎太急,胎儿很不稳。好几次都差点落胎,陈氏如今只能躺床上,都不敢下床了。
  听到符天磊是想借用蓝妈妈,见云擎皱着眉头,符天磊苦笑道:“阿擎,你也知道,陈氏这胎不容易,我实在是没办法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也是听说陈氏说蓝妈妈很会照料人,哀求了他大半天,他才硬着头皮来借人。
  云擎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蓝妈妈擅长照顾孩子,并不是擅长照顾孕妇。你借了人去,也不顶用。”擅长照顾孕妇的习妈妈,已经死了。
  符天磊没认为云擎是不愿意借人找的借口,说道:“就算不顶用,也让她跟我走一趟吧!”蓝妈妈真不会照顾孕妇,陈氏也安心不再闹腾了。对陈氏,他其实很内疚的。要不是他纳妾,陈氏就不会急于怀孩子,也就不用受了这份罪了。所以,虽然明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份,他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云擎说道:“那我去跟玉熙说一声。”蓝妈妈是玉熙的人,借用蓝妈妈,肯定要玉熙同意才成。
  玉熙不大愿意让蓝妈妈过去,说道:“枣枣离不得蓝妈妈,要不然,晚上睡都睡不安稳。”枣枣晚上都是跟着蓝妈妈睡,已经习惯了。若是晚上见不到人,肯定是要哭闹不休的。当然,这不是真实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跟陈氏牵扯上。陈氏这胎怀得这般艰难,完全是自找的。不是玉熙乌鸦嘴,就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孩子很难平安生下来,就算平安生下来孩子的身体估计也不会好。陈氏此举,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孩子也不负责任。若是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那孩子从出身就得开始遭罪。
  云擎说道:“天磊都求上门来,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就让蓝妈妈过去走一趟,不过晚上是一定要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不过是借用一个人。
  可云擎都将话说道这份上了,若是再不答应,云擎面子上也过不去。玉熙当即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就让蓝妈妈走一趟吧!不过若是蓝妈妈今天晚上不能回来,枣枣哭闹起来,你来哄。”好人,可不是这般容易做的。
  云擎点头说道:“好。”
  想到陈氏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很可能身体会不好。玉熙又补充道:“这次看在你跟符天磊的情份上,我就答应了。不过,再不能有下次了。”若是这胎保住生下来是个女儿,陈氏不会放太多心思在孩子身上。可若是这胎是个儿子,到那时陈氏很可能又想借用蓝妈妈过去帮她照顾孩子,那可真是没完没了的。
  云擎听到玉熙的顾虑,摇头说道:“到时候蓝妈妈还要照顾我们的孩子,哪里有时间去照顾他们家的孩子。”
  玉熙不放心地说道:“这话还是先跟符天磊说,到时候他也不好开口求情了。”
  云擎点头道:“我会跟他说的。”云擎觉得玉熙想太多了。
  蓝妈妈在去符家之前,跟云擎说了不少的注意事项。这个时候,曲妈妈也在旁边听。玉熙则没怎么听,她怀着孩子精神短,怎么也轮不上她来照料枣枣的。
  云擎听到那一通的嘱咐,眼前就冒圈圈了:“不是只哄了孩子睡觉,然后半夜起来喂食就成了?”云擎以为枣枣还跟以前一样,吃饱了就睡,半夜饿醒了吃了奶,再解决了大小便,又继续睡。然后一觉到天亮。
  蓝妈妈有些无语,说道:“将军,那时候姑娘才几个月大,能懂什么呀!”巴掌大的孩子,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现在却不一样了,枣枣那孩子精力好得不行,要不是有芍药帮着照料,她一个人带着都有些吃力。
  云擎听完这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玉熙推了一下云擎,说道:“枣枣还没睡,你过去陪下她吧!”云擎虽然疼枣枣,不过他太忙了,真正陪枣枣的时间很少。
  等云擎进了厢房,玉熙才跟曲妈妈说道:“这个陈氏,也真敢开口。”陈氏自己也是当娘的,岂能不知道这贴身照顾的人不能是能随便换的。可是她还是提了这样过份的要求,可见她是料准了云擎不会拒绝符天磊了。
  曲妈妈想法比玉熙要深得多,说道:“夫人,将军跟符将军两人感情深厚是好事,但有陈氏这样迟腾,迟早会生分的。”陈氏既然打了这样的主意,肯定不会轻易放蓝妈妈回来的。可枣枣这边又离不得蓝妈妈,到时候肯定要起矛盾的。要曲妈妈说,原先就不该答应这个过份要求。这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年岁大的人这点好,看问题更透彻。
  玉熙说道:“这倒不会,蓝妈妈最多留一个晚上,明日肯定会回来的。”蓝妈妈又不傻,哪里真会尽心尽力照顾陈氏。话又说回来了,陈氏这样做,估计也是被逼无奈了。
  曲妈妈说道:“夫人,也不能就任由陈氏这样恶心人。”对陈氏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完全不用顾虑太多。
  玉熙说道:“再看看吧!”
  曲妈妈跟在玉熙身边几年,对玉熙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当即说道:“我知道夫人觉得陈氏也挺可怜,心软了。只是,夫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玉熙还是刚才那句话:“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在给她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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