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西顾摇摇头说:“捕风捉影的事儿别瞎说,要真那样他就不是开不开除的事儿了,他得去少管所了。”
“说是对方家里没报案,就要钱。”李芭蕾一脸聊八卦特有的神秘感:“我之前就感觉他天天这么个作法,迟早得出事儿,真的,上学期他把二班几个刺儿头打到……”
“哎哎怎么越说越来劲儿呢?”林西顾失笑:“你这么漂亮要跟普通女生分离出来,你得拔高你的气质,咱要从内在就脱离八卦少女这个群体,不在背后讲究人。”
李芭蕾眨眨眼,叹了口气说:“哎,也就是你吧,鄙视我都能把话说得让我生不出气来,还挺美滋滋。”
林西顾笑了笑,摆摆手让她转过去。
虽然八卦少女们的话不能全信,但是这次学校这么重视,说不定也还是有点真实成分在的。林西顾看了眼厍潇空着的位置,又把刚发的卷子整理了一下。
长那么好看,却是个暴力少年。
这事两天之后就不再神秘了,有人闹到了学校里。林西顾拿着抹布去办公区做值日擦窗台,刚走近就听到了女人大吵大嚷的声音。
“学校就是不会给说法了呗?”女人的声音很尖,加上拔高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刺耳,“什么叫跟学校无关?怎么无关了?不是你学校学生吗?你们张口闭口一句跟学校无关就能撇清关系了??真当谁家里没人是吗???我告诉你,谁都不是好欺负的!”
林西顾本来想走的,站校长室门口听墙脚这实在不礼貌。但是他直觉这事可能跟厍潇有关,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走。
办公室关着门,校长说话的声音基本听不见,但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却能听得很清楚,可以想见她究竟喊了多大声。
“家长我肯定是要找的,但学校就没责任了?你们怎么教育的学生,敢情你们学校教出来的都是这种社会渣子?出手就伤人的?”
林西顾撇了撇嘴。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根据这段时间对厍潇的理解,估计对方也没好到哪去,很大可能是他先惹了厍潇。
“——放屁!我儿子怎么惹他了你有证据?你们是学校你们了不起,脏水盆子想都不想就往我儿子头上扣?我儿子现在还跟医院躺着呢,那个小流氓不还好好在家呢吗??”
她的声音实在太尖了,林西顾听了会儿都觉得脑壳疼。
他拿着抹布把办公区几个窗台都擦干净,过程中又听她骂了半天,走出办公区的时候林西顾呼出口气,光是听着她喊都觉得喉咙痒。
不过他也差不多都听清楚了。
厍潇的确打了人,伤得是有些重,家长去厍潇家里闹完又来学校闹,认准了学校不想把这事闹大,两边都想敲一笔。
林西顾不想太阴暗,但是光听着这蛮不讲理的样子,也能想象到她儿子好不到哪里去。厍潇也是倒霉,沾到这种人。
不过厍潇招来了这么个泼妇在校长室里闹,就不知道校长是什么脾气了,如果脾气差点的一怒之下开除厍潇也真是挑不出毛病来。
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要真以后都看不着了还挺可惜。
这天是周五了,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又是个周末。没有学生不喜欢过周末,即使林西顾家里就他一个人,他也依然喜欢不上课能睡懒觉的日子。
本来林西顾跟体委一组,之前已经值过日了,但今天班里有个男生有事没来,林西顾平时跟他关系还过得去,就顶了他一天。同组的是个女生,林西顾让她先走了。
他去水房慢吞吞洗了拖把回来,正低头慢慢拖着地,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有点愣住。
竟然是厍潇。
厍潇也看见了他,眼睛落在林西顾身上,跟他对视了几秒才挪开。
林西顾一周没看见他,这会儿突然看到了人还觉得挺意外的。
“你……你怎么样了?”
厍潇没答他话,径直走到自己座位。
“发下来的东西我都帮你收了,要不你拿回家看看……”林西顾跟在他后面,看着厍潇脖子上贴了块纱布,估计是又伤着了,“快要期中考试了,你还能考吗?”
厍潇一言不发,把林西顾给他收拾好的书和卷子都装进了书包里。他没穿校服,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显得腿很长,也比平时更好看了。
他装完东西就要走,林西顾还在问着:“学校有说法没呢?你下周能来上课吗?”
其实他问这些也压根没期待厍潇能给他什么答复,这人就不会跟他说话,林西顾也没指望着。
不过这次厍潇却顿了下脚步,稍微侧了侧头,“嗯”了一声。
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林西顾也没个心理准备,这会儿是真愣住了。
厍潇竟然回他话了?哪怕就是个单音节,但这也是质的飞跃了。真不是他听错了?
等他回过劲来厍潇早都走了,林西顾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厍潇走的方向看起来是去办公区的,不知道是去校长室还是哪了。
林西顾看着他的背影,这才猛地有了反应。
卧槽刚才厍潇真的跟他说话了,同桌数日自己终于有了存在感吗?!貌美如花的同桌像他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非常非常美好!
第六章
林西顾的周末是有些无聊的,很少出去玩,也就是在家打打游戏。阿姨中午过来给他做饭,还带了很多水果过来,洗好切好放在林西顾旁边。
“谢谢周阿姨,”林西顾甜甜地笑,“辛苦了。”
“不辛苦,你多吃点水果,太瘦了,中午阿姨给你炖汤喝。”周阿姨自家孩子都二十多岁要结婚了,身边很久没有小孩子,所以每次见了林西顾都格外喜欢,给他做饭收拾东西都很尽心。
林西顾笑笑:“不用太麻烦,简单就好,我也吃不了太多。”
“哪能啊,你这么大正是应该多吃的时候,还没长完个儿呢。”阿姨把林西顾的校服拿走,打算等下洗了,嘱咐他:“多吃点水果。”
林西顾点头:“好的。”
周阿姨做完饭收拾好就走了,晚饭的时候才会再来。林西顾自己在家睡了个午觉,下午刚准备拿了钱包出去转转,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
门外有人说:“你好我是楼上的,想借个凳子。”
林西顾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年轻的男生,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
“你好,我就住在楼上,我姓谢。”他笑着挠了挠头,“家里有聚会,吃饭人多坐不下,方便借两个凳子吗?”
林西顾说:“椅子行吗?家里没有凳子,就有四个椅子,要是行的话我帮你搬上去。”
对方想了下说:“椅子也成,你别麻烦了我自己搬就行,俩就够了。”
“好那你等一下哈,我搬出来。”
林西顾帮着那男生把椅子送到楼上,放在门口。男生还邀请他进屋坐坐,林西顾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很多人,赶紧摆手走了。
这还是林西顾搬过来以后第一次跟邻居有交流,他倒也见过这个男生,好像一起搭过电梯,不过没说过话就是了。
但凡是周末,能逛逛的地方人就不会少。林西顾手揣在兜里,耳朵里插着耳机,漫无目的四处逛着。他住的地方就离市中心挺近的,也算是繁华区域了,离得不远就有条路,两边都是梧桐树,枝繁叶茂,地面上都是树影。
林西顾很喜欢这条路,抬头看看都被树遮得严实,只能透过缝隙看到细碎的天空。他觉得这条路特别漂亮,地处繁华地段却因为这些老树而有了些老街的既视感。
揣着手走过这条街,最后去逛了超市,买了三大兜的零食和饮料。他喜欢有很多屯粮放在家里的感觉,其实他不怎么太爱吃,但是喜欢看,喜欢屯着。
晚上谢扬来送椅子的时候林西顾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吹干。他穿着t恤和短裤去开门,谢扬应该是喝了酒,带着酒后特有的那种气息,脸和眼睛都有点胀红。
“那什么,椅子给你送下来了,我都擦干净了你放心。”他把椅子放在林西顾门口的毯子上,手上还递过来一个小酒坛子:“我朋友家自己酿的,我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反正不怎么辣,挺甜的。”
林西顾接过来,笑着说:“谢谢,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的啊。”
谢扬又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说:“对了,我叫谢扬,飞扬的扬。你也在实验上学吧?我见你穿过校服,我在高二九班,你要有什么事儿就去找我。”
林西顾点头:“原来还是校友,我刚转过来不长时间,你要进来坐会儿吗?”
“不了,家里还有人。”谢扬跟他笑了下就顺着楼梯间跑了,林西顾把椅子搬进去,笑着关了门。
他拧开小酒坛子的盖子,闻了闻,甜甜的樱桃味道。还挺想尝一口的,但是已经刷过牙了,于是只能盖好放进冰箱,本来打算有时间尝尝的,结果放在冰箱里就忘记了,很久都没能想得起来。
周日晚上林西顾睡前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周一了啊。
之前厍潇说过下周能来上学的,想到这他又难免想到那个可贵的单音节。太不容易了,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还怪激动的。这不是仅仅一句回应的事,要知道最初是他自己选定了这个位置就不顾厍潇的意愿坐在那儿了,厍潇是不愿意让他坐的。
这么个小小的回应多少也能说明,至少在厍潇心里已经有点接受自己是他同桌这个设定了。
也不枉费自己给收拾了这么长时间书桌。
林西顾就带着这么点小心思睡过去了,第二天闹铃一响他赶紧坐起来,想快点去学校,有点担心厍潇究竟还能不能上学。
林西顾到教室的时候不算早,因为早上匆忙忘带了个作业,中途又回去拿的。他到时只差五分钟就上课了,然而厍潇并没有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李芭蕾回头小声问他。
林西顾说:“今天出门晚了,厍潇来了吗?”
李芭蕾用力点了下头,一脸要聊八卦的兴奋:“来了来了!我早上在校门口看见他了,他脖子后边还粘块纱布呢,不过没进教室就直接被周成拦走了,好像在他办公室。哎对了,生物卷子快点给我抄一下,快点我忘写了!”
林西顾一听厍潇真的来了才算放下了心,压下心头那阵微小的雀跃,从书包里拿出作业给李芭蕾。
哎真的能看见厍潇了啊?
不用一扭头就看到隔个过道的马飞了?他实在太胖了……油腻腻的,还不洗头。
虽然厍潇总是面无表情但林西顾真的更喜欢有他坐旁边,至少看黑板的时候左边的余光里始终有个养眼的帅哥。好看,白,还干净。
想想也真是美好极了,一周没来,可太让人怀念了。
林西顾盼了两节课,终于在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把厍潇盼进来了。厍潇单手提着书包,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了林西顾旁边,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有点香香的。
林西顾激动得深吸了口气,自己缓了会儿才扭头跟他说:“你来了啊。”
厍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上周的笔记我都记好了,你看吗?我记笔记反正就是有点啰嗦,你要看的话我等下都给你。”林西顾小声说着话,压了半天还是觉得开心,“下周就期中考试了,要不你还是看看笔记吧。”
厍潇关了手机,低着头眨了下眼睛,淡淡道:“不用。”
他眨那一下眼睛让林西顾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厍潇睫毛那么长,有点翘,懒懒慢慢眨这一下眼,让林西顾回不过神了。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让人着迷。
“那不用……就算了吧……”林西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脸热,好像要脸红。厍潇只是眨了下眼睛而已啊,为什么要脸红,他眨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脸红?
林西顾真的觉得自己没救了,要命了。
甚至他都是过了小半节课才反应过来,厍潇又跟他说话了啊。不是单音节,是俩字,非常正式地回他的话。虽然这俩字是拒绝的意思,但是那有什么关系。让厍潇那一个慢眨眼给弄的,只顾着愣神和脸红了。
正常来讲林西顾应该问问厍潇的脖子是怎么了,但是厍潇回答他一句之后他反倒不太好意思问了。
周成在班里上课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一下厍潇的事:“我发现最近咱们班学生这嘴特别不消停,叭叭儿的挺能唠。要是有那嫌工夫吧,就好好背背古诗,再不你做两道数学题,别一到考试让我在组里臊得慌!别人的事儿跟你们都没啥关系,别跟个村妇似的这班那班乱窜去互通那点消息,多大了?小孩儿啊?”
“我话撂这儿了,没用的话少说,外班的人少给我勾搭,你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再让我听见谁再瞎说没用的,你看后边我怎么收拾你,不信试试。”
林西顾知道他是不让大家在背后讨论厍潇,这段时间的确是都讨论得有点过火了。林西顾觉得周成有时候特别高大帅气,男子气概特别足,当然如果他能把他那辆大二八自行车换一换就更好了。
那个的确是有点不怎么酷的。
厍潇头都不抬,手上一直没停地在算一道大题。草纸上写满了一页,林西顾觉得看厍潇做题都是挺享受的事。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手背接近手腕的位置有一个疤,圆的,看起来像烟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