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虽说知道这病本来得了就是个死,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个万一的指望,自然,杨家的人就怨上了杨小芸,杨小芸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也不肯低头说什么软话,自然也没脸面回去了。
  陈爸其实也差不多,陈瑾的大伯和大伯母一向刻薄,谁占了他们一点便宜,恨不得就说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占起别人的便宜那是没完没了,陈瑾的小叔考上大学之后就离开了老家去了北方,自从父母死后就没回来过,跟两个哥哥也差不多断了联系。陈爸若是想要弄点蔬菜粮食,只能找陈家大伯,结果去了一次之后,就听陈家大伯念叨了足有两个小时自家的难处。儿子媳妇在的工厂停了工,只能待在家里白吃白喝,孙女如今连奶粉都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买,他们夫妻两个如今怎么怎么艰难……说的陈爸满脸通红,随便弄了点白菜什么的,直接就回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怕陈爸和杨小芸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呢,这些年即使算不上大鱼大肉地吃着,平常桌上也是有荤有素好几个菜的。如今鱼肉没地方去买,连蔬菜都断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杨小芸很快想到了如今正在小河村的陈瑾,立刻便向陈爸提了出来:“上次去的时候,陈瑾不是在院子里还有屋后的自留地上种了些菜吗,这会儿便是别的没好,青菜总该长出来了,要不,你过去弄点?”
  陈爸也比较意动,虽说他跟陈瑾偶尔也会打电话联系联系,但是因为好面子,他并没有告诉陈瑾这边的困境,陈瑾自然想不到,陈爸他们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窘迫的地步了。
  因此,当陈爸的电动车停在门口的时候,陈瑾脸上的惊讶几乎已经遮掩不住了。
  陈爸难得来一次,陈瑾也没多问,这会儿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便开直接张罗起来,相比较于陈爸在镇上堪称捉襟见肘的生活,陈瑾张罗出来的午饭显得非常丰盛,青菜炒香菇,清炒南瓜,红烧鸡块,香菇鸡汤,蒸鸡蛋,饭锅里面还蒸了几块黄瓤的白薯。
  陈爸看到之后,也放了心,知道儿子在这边过得不错,不过还是多嘴问了几句这些东西的来路,陈瑾半真半假地告诉陈爸,南瓜和白薯是姨奶奶家的,香菇是买的干货,之前问邻居家买了一些鸡,现在还在下蛋。
  陈爸说到这些的时候,陈瑾已经差不多明白陈爸来做什么了,陈瑾也不用陈爸开口,直接找了袋子,往袋子里面塞了几个南瓜,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白薯,菜园子里面的青菜什么的,也装了两个塑料袋,又从鸡窝里面逮出一个公鸡还有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用绳子绑住了脚,也塞进了袋子里面。
  陈爸赶紧说道:“你这边鸡也没几只了,就自己留着吧!”
  陈瑾摇了摇头,说道:“爸你尽管拿走便是,这边养鸡的人家多,吃完了我再跟别人家买就是了!”
  陈瑾并没有提让陈爸他们过来的话,若是只有陈爸一个人,陈瑾自然二话不说,直接将陈爸接回来,问题是还有个杨小芸,哪怕杨小芸平常对陈瑾不算坏呢,但是陈瑾依然不愿意跟她处在一个屋檐下。杨小芸算不上什么恶毒后妈,她虽然更关心自己的儿子,但是明面上也不会亏待了陈瑾,只是她的很多行为,让陈瑾觉得自己在家里面就是个外人,这才是陈瑾之前一直在外,很少愿意回家的原因。
  陈爸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陈瑾准备的东西放到了电动车后座上,用绳子绑紧了,然后又嘱咐了陈瑾几句,便离开了。
  不论是陈瑾还是陈爸,都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很难回到从前了。
  第17章
  陈爸一开始还觉得到大儿子这里寻找本来就不多的食物很难为自己刚刚回来,还没有收获的儿子,但是几次之后,便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习惯就是这样一种顽固且可悲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村子里面有一个人死去都会给人带来极大的震动,但是,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去,大家连这样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剩下麻木,开始的时候病了还往医院送,后来直接就在家里等死了,新闻上的主持人总是在说些废话,这个领导人在关注,那个领导人去慰问,但是最终依旧没有成效。全世界的各种专家在那里研究讨论,为了证明病原体是细菌还是病毒都能喷上几天的口水仗,问题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能确定!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当然,这是表面上的好消息,先是说t市出现了一例幸存者,过了几天,n市也出现了一例,国外同样宣布有了幸存者出现,不过,不管是以科学的名义还是为了人类生存的名义,这些幸存者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统一变成了实验体,为专家研究该病例做出贡献。
  白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第一次尝过情欲滋味的他如今正在食髓知味的阶段,不过因为他的不知节制,让陈瑾也比较郁闷,他可不像gv里的小受那样天赋异禀,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偏偏每每看到白靖可怜巴巴的眼神,加上陈瑾的武力值远远小于白靖,每每落于下风,被按倒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开始的时候,折腾一次,陈瑾总要休息个两三天,慢慢的居然能习以为常了,这让陈瑾心中腹诽不已,难道这事还能一回生二回熟的吗?
  总而言之,陈瑾跟白靖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海誓山盟,陈瑾甚至也没有自己面对的是跨物种的对象的自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或许是因为太一直太寂寞,而白靖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在陈瑾自以为必死的情况下陪在了他的身边,又奇迹般地救回了他,契约让他们更加了解对方,没有表白,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就这么走到了一起,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过很快,陈瑾遇到了别的问题,他当初囤积了很多调料,却忘了囤积食用油。因为之前陈瑾独自居住,吃的东西也偏为清淡,因此用油也不多,往往每次最多不过买个四五升的油,这次回来之后,也就是在村里榨油的作坊那边买了一桶豆油,上个月陈爸过来,带走了一半,陈瑾这边的油也就只剩下一斤多了,而榨油的那家人运气不好,成为了村中绝户的一家,作坊自然是开不起来了。
  遇到这样情况的显然不只是陈瑾,村里面不少人家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农村人很少买什么色拉油,一般都是自家榨油,如今就算想买现成的,也没处买去了。
  如今到了这种情况,已经告诉所有人,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是关着门就能解决问题的,农村里的人多半相信命,何况,就算要死,也不能是憋屈得饿死的,于是,为了那座榨油作坊的事情,村里的人再次找上了村干部。
  村干部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家人如今都不在了,在外面打工的儿女也联系不上,因此,这作坊暂时算是公用的,一周开放一次,谁家要榨油,便自己动手,但是要留个名字,等到他家的人从外面回来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
  大家都觉得这主意挺公道的,自然都同意了,各自回去准备。陈瑾琢磨了一下,去找了姨奶奶,问她买了些黄豆和油菜籽,打算多榨些油。跟白靖签订了契约之后,他对未来也有了一些比较模糊的感应,只觉得接下来的生活只有更艰难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电力也不供应了,又到哪里去榨油呢?起码陈瑾不知道,附近还有什么人家会手工榨油的手艺。空间里之前种的豆子太少了,陈瑾琢磨着,回头起码要多种半亩地的黄豆才行,至于油菜就算了,太麻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们普遍都有了危机感,作坊开放的第一天,一大堆人拎着蛇皮袋和家中的油桶去榨油,哪怕一些相熟的人家商议好了一起,作坊那边依旧排了很长的队,好在陈瑾他们之前同一排的人家也都约好了,一起榨油,而且因为离作坊近,排得也比较早,下午的时候也轮到了他们。
  菜籽油和豆油各榨了三十几斤,陈瑾每样分出了一桶,大概十斤左右,回头等陈爸过来,给他带回去,另外,也开始琢磨着若是这作坊不能用了,该到什么地方榨油的问题。
  就在很多人在为了活下去挣扎的时候,一场毫无预兆的太阳风暴爆发了,那些什么气象卫星、军事卫星之类的东西,跟普通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是通讯卫星出了问题,立刻让习惯了用手机,看卫视的人抓瞎了。
  如今手机也没那么值钱,农村里面的老头老太一般也会揣一个几百块钱的老人机用着,手机话费跟固定电话也差不多,用起来也方便,因此,很多人家都已经取消了固定电话业务,如今这太阳风暴一来,手机自然接收不到卫星信号了,除了能当手表闹钟用,好一点的能玩玩游戏什么的,压根就没什么用处了。
  一些原本跟在远方的亲朋好友保持着关系的人因为通讯的中断,如果只是朋友还好,若是至亲,失去了联系,很多人几乎是坐立不安,辗转反侧了,这会儿就算是不怕花钱了,去办固定电话,也要能将电话号码告诉家人才行啊!
  电视勉强还能收到几个台,网络服务也没有完全中断,一大堆的专家在信誓旦旦,太阳风暴持续时间不会很长,等到过去了,一切都会正常,让民众不要慌张,要相信国家,等待消息……
  这种话说得太多了,如今已经让人麻木,不过也存着指望,按照专家的说法,以前太阳风暴也出现过,不会持续太久,这次也一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正受到损失的,无非是那些网络运营商罢了。
  陈瑾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因此这件事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网络还能用,还能看看电视电影什么的,因此也不着急。
  陈爸和杨小芸担心陈哲没有担心多久,因为陈哲直接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据说非常憔悴。因为各地疫情的陆续爆发,封锁显然变成了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很多人也在恐慌愤怒,一些人直接就说,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而不是这些平时租个房子还得看暂住证的地方,国家对此也无力阻拦,毕竟,死掉的也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怕军队方面的人员体质比较好呢,他们的免疫系统也没有能够免疫这可怕的疫情,国家已经无力或者说是不愿意花力气放在封锁城市上,因此,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愿意回去的,便回去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哲回来了。
  第18章
  陈哲的大学生活很不如意,军训的时候因为天气热,一大堆的新生被晒伤,中暑的天天都有,陈哲虽说没有中暑,但是也被晒得脱了一层皮。
  正式上课没多久,先是一场台风经过,陈哲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结果被雨浇了个透湿,还摔了个跟头,腿上被蹭破了一层皮,等到腿上结了痂没多久,疫情便悄悄出现了,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流行感冒,谁也没当回事,等到一次上课的时候,一个学生直接就倒下去了,恐慌渐渐蔓延开来。
  后来,学校被划为隔离区,陈哲只能用手机偷偷摸摸跟家里联系,隔离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梦,校医天天来量体温,体温稍高就被隔离到校医院去,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学校食堂提供的饭菜开始还正常,后来就有些短缺,别看陈哲高高瘦瘦的,但是饭量很大,到了后来,食堂采用配给制,陈哲每天都吃不到三分饱,晚上饿得胃疼,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承受不住精神压力的同学连夜想要翻墙逃出去,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翻过栏杆的时候头着了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陈哲当时在楼上看着人将尸体抬走,冲洗掉残留的血迹,心里慌得要命,这次才一说解除封锁,陈哲立马就要订票回家,结果因为这些事情,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客运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车次少了很多,有钱也买不到票,陈哲通过网络跟家里联系,陈爸和杨小芸都想要让他现在魔都等着,他们过去接人了,陈哲他们几个同乡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在魔都开货车的老乡,花了大价钱才搭上了车,几个人挤在驾驶室里面回来了。
  看到瘦了一大圈,精神萎靡的陈哲,陈爸和杨小芸也顾不上问他怎么没带什么行李的话了,心疼得将家里能找出来的食物都找了出来,张罗出了半桌子菜,虽说比起以前来,显得有些寒碜,但是陈哲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差点撑着了。
  原本预计能吃一个星期的蔬菜肉类就怎么一天便全部解决了,陈爸不得不再次来找陈瑾。
  陈爸来的时候,陈瑾和白靖刚刚吃了饭,陈瑾在院子里的井台边上刷碗,白靖蹲在一边,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一边磕着,一边逗弄着院子里的几只鸡。
  “爸,怎么今天就来了?”陈瑾有些惊讶,站了起来,拿了块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
  一边白靖也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陈叔来啦,我去搬凳子!”说着转身进堂屋去了。
  白靖不在,陈爸才将事情跟陈瑾一说,陈瑾也便明白了,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要说什么,又有人过来了,是姨奶奶,姨奶奶站在门口,叫道:“小瑾啊,现在有空没?”
  陈瑾赶紧应了声:“有空有空,姨奶奶,你先进来坐坐!”
  姨奶奶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陈爸,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下来,爱理不理地跟陈爸打了个招呼:“是小陈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回来过啦!”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姨奶奶家就在陈爸过来的必经之路上,陈爸三五天过来一次,姨奶奶哪有瞧不见的道理。
  陈爸不想要过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初陈爸在这边,近乎是入赘女婿的身份,住着岳家的房子,吃着岳家的粮食,有钱都要补贴给陈家的爷爷奶奶,结果呢,陈妈跟着他几乎没享过几天福,便病逝了,陈妈的病一般人心里都有数,跟着陈爸操劳累出来的,陈妈心思重,陈家爷爷奶奶对陈妈也刻薄,身体不好加上心病,慢慢身体便垮掉了。陈妈才一走,回头陈爸就找了个年轻的,阴暗一点的人,私底下都怀疑陈爸跟杨小芸在陈妈病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加上后来陈爸就没怎么回来过,就算是陈瑾外公外婆去世,也就是露了一下面,这些事情让小河村这边的人都颇有些瞧不上。别人也就算了,不会说什么,姨奶奶却是陈瑾外婆的亲姐妹,又是看着陈瑾长大的,如今觉得陈爸偏心陈哲,对陈瑾不好,自然更加没个好脸色。
  陈爸也觉得尴尬,他陪着笑脸:“是他姨奶奶啊,的确是很久没来过了!”
  姨奶奶还想刺两句,一边陈瑾陪着笑说道:“姨奶奶,怎么没把欣欣带过来!”
  姨奶奶也便不再多说,只是说道:“那丫头玩累了,这会儿正睡中觉呢!差点忘了,村东头的李瘸子家今天杀猪呢,你上次不是说要买猪肉的吗,正好过去看看!你家有冰箱,多买点也放得住!”
  陈瑾笑道:“真是麻烦姨奶奶你了,我都没听说呢!姨奶奶你也一起吗?”
  “当然一起了,免得李瘸子欺负你不懂行情!”姨奶奶笑道。
  “行,姨奶奶你先等等,我回屋拿钱!爸,你先在家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陈瑾说道。
  陈爸本来想要一起去,想想又没有,只得留在家里跟白靖说着话。白靖对陈爸还算热情,他也知道了陈爸的来意,直接道:“陈叔,你先坐坐,我去屋后拔些青菜回来!”
  李瘸子当初去城里打工,在工地上砸断了腿,又没钱好好治,结果一条腿瘸了,自然也不能继续打工了,后来便死了心,干脆就在家里养猪,他家每年都要养上十几二十几头,这些年猪肉价格一直在往上飙,因此收入挺不错的。
  本来他这些猪多半都是镇上的人下来收,不过镇上的防疫站至今没有恢复上班,猪自然也卖不出去了,李瘸子干脆也不多管了,直接宰了两头,就在村里面卖。
  陈瑾和姨奶奶过去的时候,第一头猪已经差不多都卖掉了,只剩下一点下水,第二头猪刚刚杀好褪了毛,被摆在了一张大木桌上,陈瑾也没有多考虑,问了一下价钱,还算公道,干脆买了一条前腿一条后腿,李瘸子又将猪腰子和猪肝做了添头,一共花掉了五百多块钱,姨奶奶在一边看得咂舌,不过也没有多劝,自己也买了几斤五花肉,然后便一起回去了。
  到了家,白靖已经拔了一大袋子的青菜,装在方便袋里面,陈瑾拿出一条后腿,说道:“爸,这条后腿你带回去吧!家里鸡也就剩几只了,还留着生蛋呢,这次就不拿了!这边除了青菜,别的暂时也没到吃的时候,我前些天在家里发了些黄豆芽,爸你也带回去!”
  陈爸将东西收拾好,本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然后便离开了。
  白靖看着陈爸的电动车拐上了公路,皱了皱眉:“你爸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陈瑾轻叹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愿意多提,每每想到陈爸对陈哲这么个不是亲生的比对自己好很多,他就觉得心里发堵,不过这说出来显然有些孩子气,因而便转移了话题:“就这样吧,反正不住在一起,我能孝敬的时候也有限!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做爆炒腰花怎么样,再来一个糖醋蹄膀?”白靖的本质就是个吃货,想要转移话题,提到吃的,一提一个准。
  果然,白靖眼睛一亮:“嗯,我还要吃椒盐排骨!”
  “行,再做个紫菜鸡蛋汤,要不然也太腻了!”
  第19章
  接下来,陈爸很久没有来过,陈哲很快知道了原因,镇上的菜市场又开放了,至于蔬菜来源,就是农村那些蔬菜大棚里的蔬菜。因为之前的事情,那些承包蔬菜大棚的人很是亏损了不少,如今眼见着城市都解除了封锁,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将大棚里面的蔬菜给批发出去了,因为通信不方便,干脆就批发给了附近的城镇,但是价钱还很是不低,毕竟很久没有蔬菜上市,哪怕是一片最普通的菜叶子,人们看着的眼光都已经在发绿了。
  不过今年的天气邪门的很,眼看着已经快十二月份了,气温依旧很高,树上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个不停,白靖闲着没事,跟着一帮因为学校一直没有复课而待在家里的半大小子学了几天,后来便每天午后拎着竹竿去粘知了了。
  其实到了秋后的知了已经不好吃了,不过白靖却乐此不疲,每天出去总能粘个二三十只回来,陈瑾直接摘了翅膀,清洗干净之后用油一炸,撒点椒盐,味道还算不错。
  天气暖和,地里的东西长得也快,这边不算院子里的地,陈瑾家屋子后面的自留地也有接近三分,种的白菜萝卜已经长得很不错,不过陈瑾和白靖也吃不了多少,多半用来喂了空间里的那些猪羊。
  太阳风暴并没有像专家们说得那样,过一段时间便会结束,因此,天上那些同步不同步的卫星都变成了太空垃圾,半点用处也没有,自然,天气预报也预报不起来了。尤其这天气邪门得很,老一辈人的经验也不顶用,前一天大家还穿着半袖的t恤,晚上的时候,很多人就被冻醒了。
  呼啸的西北风带来了寒流,很多人家的窗户都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窗户玻璃变成了地上的碎片,陈瑾家里也是一样,自从空间里的动物多了之后,他就没怎么在空间里面睡过,毕竟空间里没有日夜之分,那些家禽家畜什么的,也闹腾的很,里面的房子装起来容易,但是隔音性能也比较差,因而往往睡到一半,就被那些叫个不停的鸡鸭猪羊的给吵醒了。
  外面温度骤降了几乎有三四十度,饶是陈瑾体质因为修行的缘故变得不错,还是被冻得打了个激灵,窗户被大风吹得“哐哐”直响,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响起,更添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陈瑾有些郁闷,当初为了省钱,买的玻璃就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早知道应该买好的,白靖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帮着陈瑾将大大小小的窗户都关上了,不过玻璃都碎得差不多了,窗户关了也跟没关一样,白靖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总算没让大风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吹得东倒西歪。
  陈瑾飞快地将厚衣服找出来,给自己和白靖各裹了一身,然后将放在柜子最上面的棉被和棉花褥子都拿了下来,将床上还铺着的竹席给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然后将厚厚的棉花胎褥子铺好,又拿出来还带着点樟脑丸味道的床单铺了上去,再添了两床棉被,叹了口气,说道:“大白,先凑活着睡吧!”
  白靖倒是没觉得冷,他看着陈瑾的目光亮晶晶的:“阿瑾,这会儿也下半夜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要不,咱们做吧!”
  陈瑾哑然,有些犹豫道:“明天还要去配窗户玻璃呢!”
  “就做一次,好不好!”白靖显然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
  陈瑾看着白靖期待的目光,身上也慢慢腾起了燥热之意,他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那边白靖就欢呼着扑了上来。
  白靖的耐力实在很好,这一次做完,天都差不多亮了,陈瑾只觉得腰酸背痛,一脚将还意犹未尽的白靖踹了下去,陈瑾便扶着腰爬了起来,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情事,这会儿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外面已经传来了人声,一个个都在抱怨着寒流的突然降临,陈瑾出了门一看,院子里的那块菜地上挂着厚厚的白霜,昨天还水灵灵的白菜这会儿也被冻蔫了,陈瑾想了想,决定干脆不等这些白菜继续长了,回头就挖出来放到厨房里面。
  草草煮了一锅米粥吃了,陈瑾便量了玻璃的尺寸,打算出门去配窗户玻璃,白靖死皮赖脸地也跟上了。
  村里面并没有玻璃店,得去镇上。镇上就两家玻璃店,这会儿生意好得不行,陈瑾报上了玻璃尺寸,又点名要了钢化中空的玻璃,这可是大生意,这村镇上的人家一般可舍不得花这个钱,买普通的强化玻璃都要斟酌一二呢!
  有钱好办事,没等多久,陈瑾便带着一大盒切割好了的玻璃,和白靖一起回去了。
  老式的窗户玻璃安装起来挺麻烦的,陈瑾找出了一大盒小钉子,家里的榔头又太大了,不得已只好拿了一个老虎钳,踩在窗台上,叮叮当当地将窗户玻璃都固定上了,白靖在一边打着下手。
  农村里面从来不缺新鲜事,几个嘴碎的女人一边大声抱怨着天气突变,孩子差点没冻着之类的话,很快就有人说起,住在丁字路口边上的本家三太太(就是曾祖母的意思)昨晚上冻死了,说是早上的时候,邻居见她没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叫了几声也没人应,透过窗户一看,哎呦,人还躺在床上,盖着毛巾毯呢!这下觉得不对了,踹开了门进去,一摸,人都硬了!
  陈瑾对那个老太太还有些印象,年纪实在是很大了,今年应该有九十五了吧,虽说有些耳背,但是精神还算不错,陈瑾前些日子还看见老太太迈着小脚,在路边上喂鸡呢!不过老太太也是个命苦的人,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儿子媳妇也没熬得过她,陆陆续续过世了,孙子孙女倒有好几个,都在外地城里结婚生子,如今最小的孙女都有了孙子了,不过小辈们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谁也不提将她接过去养的话,只是经常给老太太寄钱。老太太节省惯了的人,再多的钱又能花多少呢,一直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房子里面,自己养了几只鸡,在门前种着一些菜,加上邻居的帮衬,也就一直活着。
  那些女人在那里感叹着,说是老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了,村里的人更是没办法联系到他们,好在老太太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寿材和寿衣,家里也还有不少钱,村里找几个亲缘关系近一点的主持一下,总不能叫老太太死了没人捧灵摔碗。
  村里这几个月来死的人很多,再多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这老太太的辈分实在是很大,这个年纪去了,也是喜丧,因此办得很是热闹,虽说如今通讯不便,没请到和尚道士来做法事,不过,也有一大堆拐弯抹角的亲戚在哭灵,煞是热闹。陈瑾跟老太太算起来亲缘关系实在远得有些狠了,不过还是买了几刀银箔,折了元宝,在老太太灵前烧了,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出了灵堂。
  毕竟不是自家的长辈,来吊唁的人不少,不过脸上也没什么悲戚之色,倒是有些人想起自己刚刚过世了的亲人,难免伤心起来。
  白靖站在外面,看着陈瑾,低声道:“阿瑾,以后你会和我在一起,活得很长很长的!”
  陈瑾一怔,的确,他如今已经有了堪称漫长的生命,日后生离死别见得也不会少了,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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