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但无疑凤凰花的变异和陈绎心闻人离灵力的转变脱不了干系。
秋翊和安成例行到大帐附近看看,还不及离开,就见陈绎心一手扶着腰,从里面走出来了,他脸色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可身上闻人离留下的气息太过浓厚,他们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
陈绎心扫他们一眼,手从异样还未能完全散尽的腰间离开,他带着些许哑色的声音道,“让泽方黑羽他们到议事的大帐来,这般进度太慢了。”
只这过去的七日他就帮闻人离吸收了好大一截断木遗蜕,将时间浪费在攻打正道上,他觉得有些浪费了,原本不算慢的进度,现在却是有些慢了。
秋翊和安成对视一眼,然后微微躬身,“是。”
他们离开去吩咐魔卫叫人,陈绎心又抚上自己腰回到大帐里,闻人离并没有和以前一样一夜之后又回到三生井,他继续盘膝坐在床上修炼。
陈绎心回来,他就也睁开了眼睛。
“过来,”闻人离说着,一道灵力神子直接卷过陈绎心的腰,将人带着飞到他身前来了。
“阿容在迟疑什么?”他不直接用灵力卷人,陈绎心的意思是看他一眼,就又要走了?
“美色误事,我打算今日开始茹素,”陈绎心这般说着,还是伸手往闻人离半露的胸膛摸上一把,“阿离不许诱惑我。”
吃肉吃素全是陈绎心说了算,闻人离闻言眉梢微微挑了挑,他按住陈绎心又要离开的手,侧过身去,手还不待抚上陈绎心的腰,原本乖顺坐着的人,直接消失,而后再现在大帐入口的地方去了。
陈绎心下颌微微扬了扬,“阿离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我心情好,自会考虑要不要满足阿离。”
他话落直接从大帐里消失了,他比七日前还要受不住闻人离身上的气息,却不再是因为那种危险让他觉得不适,而是经过这七日发酵,他碰上闻人离的灵力就直接腿软动情了。
但这话,他并不大好意思直接告诉闻人离。
他走出大帐,那些腰酸腿软的感觉又悉数回来,他忍住扶腰的冲动,继续扬着下颌往议事的大帐走去,而泽方等主将副将都聚齐了。
陈绎心身上浓烈的闻人离气息,让他们不自觉都将头低了低,不敢多看陈绎心,会议的气氛也比往日都要拘谨上许多。
陈绎心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可他稍稍思虑,还是没有将自己身上属于闻人离的气息抹去,正如他之前告诉闻人离,他也得努力适应闻人离的气息才好。
这不仅仅关系到他们的亲近之事,对他施展聚魂术也有一定的助益,同时,他不介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和闻人离的亲密。
“我要在三年内结束北征,”陈绎心落座,淡淡又不容置疑的一句话道出,所有将领都讶异地抬头,三年……原本陈绎心和他们的计划是五到十年的时间来解决北境仙道。
现在要缩短到三年,不,北征到现在已经有十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两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内,做到了陈绎心的目标。
陈绎心话语一顿,又继续往下说了,“今日开始,泽方黑羽你们不用留守,全部到前方去,化神后期绝非你们的极限。”
魔军们要历练,这些化神大能在陈绎心看来一样要历练起来了,修为越高真正能放开斗法的时候反而不及修为低的时候多,太玄也缺乏这些化神修士们能历练的地方。
陈绎心几句话,一句比一句让他们惊讶,他们眼睛瞪得很大,似乎还在消化陈绎心话中的意思。
陈绎心话落就也没着急继续部署,他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这一部署会议从清晨一直开到了午后傍晚,泽方等人才陆续散去,陈绎心揉揉腰,拿过桌案上的玉简,继续处理些事情。
安成端着秋翊熬来的汤汁,随即他的神色一顿,乖乖把托盘举高,却是闻人离接过了,他在大帐等了陈绎心大半日,迟迟不见人归,这就过来寻了。
陈绎心自己身上全是闻人离的气息,闻人离经过这七日已经能够收敛住气息了,他端着汤汁进来,半点没惊动陈绎心。
“安成,你告诉秋翊不用给我弄这种东西,难喝死了。”
陈绎心眼波不抬的说着,他放下一块玉简,又拿起另一个,想起什么又继续叮嘱了一句,“也不许拿这个去告诉阿离……”
可他都这么说了那带着药香的汤汁还是放到了桌案的一角,陈绎心眸光抬起,却是先看到了一袭黑衣,他神色一顿,就微微侧过身来了。
“阿离,你来啦,”陈绎心说着挪挪位置,闻人离走过坐下,可他又端起了汤汁,舀起一勺喂给了陈绎心。
陈绎心瞅一眼闻人离,唇瓣微启,乖乖喝下了。
那大半碗的汤汁全部喝下,闻人离才将碗放回托盘里,而陈绎心歪了歪身体,找到他靠着人舒服的位置,就继续看玉简。
“阿离的灵力并不会伤害我,秋翊多事,阿离怎也跟着大惊小怪的……”
“虽不会有碍,可会让阿容觉得难受,”闻人离回了陈绎心的话,也拿起陈绎心分到一边的玉简在看,这些玉简是关于北境异魔出没的情况汇报。
陈绎心闻言手离开玉简,一点蓝光,他指尖点在了闻人离的眉心,“难受?”
“不会对吧,我也不会,”陈绎心说着迅速探起身体在他戳过的眉心一吻,然后半躺在闻人离怀里,继续看玉简。
难不难受,其他人说了都不算,他自己说才算。
第074章
闻人离低眸看一眼陈绎心, 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被陈绎心点过又啄过的眉心,他的手落在了陈绎心的腰上, 没用什么灵力,就这般给他揉着。
许久过去, 他才又低低应了一声, “嗯。”
他的意志足以传达到他的灵力, 不该也不会让陈绎心难受。
闻人离想通, 陈绎心却被他揉得心猿意马起来了,可让他直言拒绝闻人离的揉腰,他也不可能去做,他只能让自己更专注于手中的玉简了。
“它们到底想做什么?”陈绎心目露思索, 他口中的它们,就是玉简里汇报的异魔, 他们活动的地方并不只是曾经的玉鼎宗, 还有其他仙道门派,以及一些凡俗中的帝国。
甚至这次北征,与他们对抗中,还发现有异魔借仙道修士身份参与进来的痕迹。
“如果我没料错, 它们手中掌握有魔渊井, 或者是它的踪迹,它们不想我完全恢复。”陈绎心看过的那些, 闻人离也看了,而他知道的事情到底还是比陈绎心多些。
三口井,万界井, 三生井,甚至至今不见踪迹的魔渊井里,都封印有闻人离本体的遗蜕,他要短时间内恢复到曾经的战力,就必须将三口井都找到。
陈绎心闻言将玉简放到一边,他侧过身来抱住闻人离的腰,双脚微微蜷起,将自己整个落到闻人离怀中,他的脸也贴向了闻人离的胸口。
“阿离能告诉我虚天战场为何会存在吗?我听大兄和你们闲聊时提过一些,后来在上界也有所听闻,但我心中总有疑惑。”
其实这话陈绎心想问闻人离很久,可这并不只是一段辛秘,那还包含着闻人离被背叛的那些,每每想起,他就心疼得不行,就一直这般开不了口问。
“大概是因为寂寞太久了,天地轮回,盛极而衰,末法时代,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最初我还能觉得心痛,到后来,我渐渐感觉不到了。”
闻人离轻轻拥着陈绎心,眸光有些飘远,他也不知陈绎心能不能感受他的心情,“我还是我,却在一点点变得不像我了。”
作为永生不死的神,过于长久的生命,也让他体会到他人无法明白的枯寂,他的记忆远比陈绎心以为的要久远。
“虚天战场的存在是为了遏制虚法之源,阻止末法时代的来临,最初只是一个设想,可后来卿若,蔺语,南宫,东方的接连出世,让我看到了希望。”
卿若是天凤,蔺语是天语者,南宫是麒麟圣者,东方是天龙,他们不同于普通神族,天生天养,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只他一人做不到,可有他们一起,设想似乎不再是设想了。
“御虚宫建起,四大神将出世,集齐了一批想要改变天地规则的神族,盛而衰的趋势被逆转,当然,我等建起虚天战场的神族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阿离却一人将所有代价都抗下了吗?”
一直乖乖听着的陈绎心突然这般问道,他眸中闪烁着光亮,心中的情绪复杂之极,他无法评价闻人离的想法做法对或者错,可那些享受了他福泽的神族背叛了他,绝对无法饶恕。
闻人离闻言沉默了片刻,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每十万年会虚弱沉睡近百年时间,可藏得再好,长久之后,总会让人发现端倪和破绽,南宫和东方的背叛就选在他最虚弱的那段时间。
陈绎心心眼眶和心头都涩涩得难受,他拥紧了闻人离,然后用更低的声音问道,“阿离恨他们吗?”
闻人离还没回答,陈绎心就自己抢过话接着道,“该恨,太该恨了,阿离安心,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闻人离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陈绎心气鼓鼓的脸颊,又低下头在蹭蹭陈绎心的额头,“那些代价也还好,就是比平时不爱动些。”
他知道陈绎心的心疼并不止他被背叛,他还心疼他独自承受天罚的那些年。
陈绎心闻言抿了抿唇,根本不接受闻人离这般的安慰,但他也不想再让闻人离沉浸在过去的不愉快当中了。
“再有……阿容忘了,那些时候都有阿容陪着我了,”他虚弱不多走动的时候,也还是带着一颗黏人的凤凰蛋在身边,说起来陈绎心是唯独那个见过他略微狼狈模样的生灵。
“那再后来呢?你和大兄不还是把我给封印了,阿离都不知我当时有多难过。”
最后一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绎心并没能得见,他隐约察觉不对,黏在闻人离手心不肯随凤凰神族的人离去,却被闻人离和卿若先后给封印了。
闻人离的手滑到陈绎心的后颈,轻轻揉了揉,他低下头来,与陈绎心眉心相抵,十分真诚地道歉,“是我不好。”
可陈绎心除了多瞅几眼贴近他的闻人离,就也无法再多纠缠些什么了,他根本就舍不得去怨怪他和卿若,他清楚他们将他封印是为了保护他。
“至于异魔,它们是虚法之源里诞生的物种,它们负责将末法气息带向各界,”所以异魔出现在太玄并非偶然,甚至其他下界也有它们活动的痕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异魔和过去只怕有所不同。”
天地在变化,异魔也不可能还和当初一样,它们当中有灵智诞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而它们也是天地间唯一能克制闻人离的存在。
“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我们只要把太玄的清理干净,其他的就留给上界去烦恼。”
可陈绎心这般说着,看着闻人离的目光还是透露出了点思虑,他总觉得闻人离告诉他的这些并没有听起来那般简单。
“魔渊井……”陈绎心低语着,神色一顿,突然抬头,然后瞪大了眼睛,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口怒气瞬间溢满了胸间。
“难不成从过去到现在,还是你在承受逆天的代价吗?”
所以除却他从九渊下捡到的神晶种子,闻人离的其他本体再生机勃然,也依旧复生不了,不是不能,而是南宫和东方将闻人离害死了,就还是没放过他。
三口神井里封印有他的本体遗蜕,那就是用来镇守虚天战场,同时用来承受天罚代价的。
他聚魂术弄来的神陨之罚之所以对闻人离无效,也是他长久对抗更可怕更厉害的天罚,而变异出的能力。
陈绎心被气得眼眶微微发红,他一推闻人离,想从他怀里起来,却又被闻人离紧紧抱住,不许离开。
“如果我没料错,魔渊井应该在曾经的御虚宫里,而御虚宫在虚天战场深处。”
现在应该成为异魔的老巢所在,而这是南宫和东方在最初就故意将魔渊井留给了这些异魔,他们和异魔之间应该是有过什么协议的。
陈绎心闻言鼻头微微一酸,他没再急着挣脱,他偏头过来,眼红红地看着闻人离,“阿离……疼吗?”
他手颤颤巍巍地抚上闻人离的胸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在三生井中看过的一个画面,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池,沉睡的闻人离身上被数不清的黑丝吸取着神力。
在闻人离没有开始吸收断木遗蜕之前,他应该和过去的本体产生不了太多的联系,可陈绎心唤醒了他的记忆,将他和过去的一切都联系起来,所有加诸于御虚大帝身上的那些就都回到了闻人离身上。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能从过去的背叛和苦难中脱离出来,明白这一点,陈绎心当下心痛又自责,他想替闻人离承受这些,可他无法做到。
“不……”闻人离安抚陈绎心的话还未应出,陈绎心就撞了上来,用吻压住了闻人离哄人的话了。
他们轻轻柔柔的吻结束,闻人离托着陈绎心的下颌,嘴角微微弯起,“不疼的确是骗你,但……已经习惯了,阿容不用自责些什么,你在,我便心甘情愿。”
如果没有陈绎心的存在,他回想起过去的那些,的确是一种折磨,可陈绎心的存在,让过去和现在的苦都不再是苦了。他们能相爱是偶然,也是他极其幸运的偶然。
陈绎心闻言没有再应些什么,他依旧紧紧贴着闻人离,抱着人不撒手,他方才想回三生井去质问些什么,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他更想这般紧紧地抱着闻人离。
大帐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安成来了几次,又都退走,陈绎心和闻人离依旧这般相拥着,天色渐渐明朗,陈绎心也终于舍得从闻人离怀里退出。
“阿离,我向你保证,他们如何待你,我会千倍万倍还之。”
闻人离看着眼前冷静又锐利的陈绎心,他拉着陈绎心的手,缓缓握紧,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他们携手从大帐里走出,安成又出现在大帐几步之外,“是捷报,十大魔将一同出手,灵墟派已经攻下。”
安成说着,将玉简递出,陈绎心接过,神识扫过,又将它落回安成手中,他拉着闻人离继续往外走,“我和阿离去一趟灵墟派,你和秋翊留守。”
“是,”安成应下,许久他才抬头看一眼陈绎心和闻人离离去的方向,他总觉得这一夜过去,陈绎心比以前更加果决凌厉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