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赵金哥接受了蒋震的理由,吃粥的时候倒是安心很多,但蒋震一直盯着他看,他动作慢点就催他多出,这到底让他有些不自在。
“我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你。”蒋震又夹了一个鸡腿给赵金哥:“来,拿着吃。”
“用不着给我吃鸡腿。”赵金哥连忙拒绝,能吃点鲜美的粥就已经很好了,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要饿着肚子干活。
“这鸡我都啃了大半了,分你个鸡腿又算得上什么?而且我不也有一个吗?快吃。”蒋震强硬地把鸡腿放到了赵金哥嘴边,然后就看到赵金哥整个人又僵住了。
赵金哥到底还是吃了鸡腿,接着蒋震便又给他塞了个鸡翅膀,说是鸡翅膀没什么肉自己不爱啃。
赵金哥推辞不了直接把肉往自己嘴边塞的蒋震,只能又把鸡翅膀吃了。
蒋震看着赵金哥吃的香甜,甚至把鸡翅膀里的小骨头都嚼碎吃下了肚子,心情很好地把另一个鸡腿吃了。
两人将一锅鸡肉粥吃的干干净净的,虽说赵金哥喝粥的时候已经努力不去吃粥里的鸡肉丝,但他吃了一个鸡腿一个连着翅根的鸡翅,肚子里却也有了油水。
蒋震对自己能给赵金哥喂下这么多东西感到非常满意,他把瓦罐洗干净,问道:“你还要做什么?”
“我还要砍柴。”赵金哥道。
“我陪你一起。”蒋震道。
“不用了……”赵金哥下意识地拒绝,然而蒋震想做什么,他哪里拒绝的了?
用那磨得飞快的砍骨头的刀去砍柴蒋震是舍不得,也就没动刀子,而是三两下爬到一颗香樟树上,然后瞅准了一段枝丫用脚用力往下踩……
这边的树有半数都是香樟树,这种树的枝条向来很脆,蒋震能轻松地把树枝给踩断这段,倒是没多久就弄下来不少枝丫。
赵金哥低着头,一边砍树一边收拾蒋震弄下来的枝丫,树上香樟树被新叶替换下的枯叶纷纷落下,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
蒋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到他弯下腰之后因为衣裤绷紧而露出的身体线条,突然有点口干舌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赵金哥听不到动静了,抬起头就看到蒋震正盯着自己,莫名地觉得脸上发烧,又有些懊恼。他刚才怎么就跟蒋老大一起吃了同个瓦罐的粥,还让蒋老大喂了自己鸡肝?
赵金哥早就把自己当个男人使了,平常也没少和其他长工抢一盘子菜吃,可是和蒋老大在一起,似乎是不大一样的。
两人都没说话,双方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赵金哥砍够了柴要走的时候,蒋震叫住了他:“金哥儿。”
赵金哥不解地看了过去,蒋震又道:“我不喜欢蒋镇恶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蒋震了……你今后也别叫我蒋老大,就叫我蒋震。”
赵金哥点了点头:“蒋震。”
蒋震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赵金哥看着那个笑容,心跳不知为何竟是快了一点,他低下头,飞快地走了。
看着赵金哥背着一大捆柴火离开,蒋震挑了挑眉,吹了口口哨。
根据他今天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赵金哥百分百喜欢男人,现在应该还已经对他有点意思了……也是,人就是一个从小觉得自己会嫁给男人的双儿,不喜欢男人总不可能喜欢女人。
这赵金哥,跟他还真是天生一对,指不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娶个媳妇儿了!不,应该说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蒋震一点都不介意入赘到赵家去。
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入赘是丢脸的事情,但在他看来,会那么想的男人都是自己没本事的。一个男人要是有本事,他孩子不跟他姓,别人只会觉得他疼媳妇儿,谁会看不起他?也就那些自己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疑神疑鬼的,把面子看的比天大,自己在外头挣不来脸面,还怪怨家里人。
当然,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本事……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蒋震抱着瓦罐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村里的人都挺忙的,蒋震一路上遇到好多男人女人在地里干活,还有一些孩子在割草或是……
蒋震眉毛挑了挑,看向不远处一群聚集在一段沟渠旁边的孩子。
河西村这边都是种水稻的,家家户户便都挖了引水的沟渠,这些沟渠里常年有水,自然也就有小鱼小虾会生活在里头。
蒋震翻了翻自己的记忆,便发现这边的孩子,挺喜欢下沟渠捉鱼的,捉了回家便让母亲放在蒸架上蒸了当菜吃。
河西村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难得吃回肉的,便是赵大户家,一个月能吃上三四回也算不错了,不过小鱼小虾倒是不怎么缺,不过因为大家伙儿一般都挺忙,这也不能天天弄,也就隔些日子弄上一回,基本还都进了孩子的嘴儿。
自己想要补身体,以后倒是可以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蒋震这次回家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
很显然,在他闹过之后,家里的这些人暂时都变得安分了。
蒋震这回没回房间睡觉,而是搬了个竹椅在堂屋等着吃饭,弄得和他一样在家等着吃饭的蒋成才夫妻两个都不敢待在堂屋,而是搂了他们的宝贝儿子躲在屋里。
蒋小妹被蒋老太指派了做饭喂猪的活儿,不敢躲到屋里去,只能战战兢兢地厨房里忙活着。
虽然蒋小妹算是蒋家对蒋老大最好的一个人了,但她也没对蒋老大太好,甚至常常会把自己的活儿推给蒋老大干,因着这个,她现在也很怕蒋老大。
蒋小妹煮好一锅粥的时候,天色也暗下来了,蒋老头和蒋老太两个人也扛着锄头回来了。
他们看到蒋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蒋老太更是一副恨不得吃了蒋震的样子,只是看到蒋震手边放着一把刀,她到底还是没敢和蒋震起冲突,倒是训斥了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总算从屋里出来的蒋老二一家:“你们真有本事啊!看着我们做爹娘的在外面辛苦干活,自己只管在家里多懒,我真是作孽,竟然辛苦养大了一群讨债的!”
蒋老太这是指桑骂槐,蒋成才一家一直都是不怎么干活的,她以前可从来不骂他们,今天这骂,也是为了骂给蒋震听。
蒋震对此心知肚明,但却赞同地朝着蒋老太点了点头:“母亲你说的不错,成才这家伙就是来讨债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要是我生出来这样的混账东西,肯定一棍子把他打死。”
蒋老太的脸色看起来精彩极了。
“母亲你以前不是说不干活就不能吃饭吗?二弟这顿还是别吃了。”蒋震道,一边说,一边拿了个大碗,抢在第一个从锅里盛粥吃。
蒋家的粥煮的挺稀,上面全是粥汤,他用木质长柄汤勺舀粥的时候就专舀底下的,舀上来一勺粥之后,还把里面的粥汤倒回锅里。
蒋震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没什么粥汤的粥,就坐到了桌边。
桌上有一碗用盐凉拌的莴笋,一碗咸菜,一碗水煮菜花。
蒋家平常的菜基本就是这个样子,当然像蒋元文这样的,还能再吃个鸡蛋。
蒋震也不挑,端着粥碗就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不停地用筷子夹莴笋和菜花吃。
他吃得飞快,蒋老太看到他在那儿吃个不停,却是觉得难受极了。
这家伙果然生来就是克他的,不仅不干活,在家还拣好的吃。
蒋老太不停地在心里咒骂着蒋震,蒋成才却是压根就不敢上桌吃饭了,他和妻子带着儿子溜进厨房,最后一人灌了一碗稀粥,就算吃过了,又溜回房间去。
蒋家办喜事的时候,黄敏拿了一些菜藏在他们屋里,虽然稀粥不顶饿,但再吃点菜,就也差不多了。
蒋屠户看着二儿子这般作态,当下就有点很铁不成钢,又忍不住看向蒋震:“老大,你闹够了吧?明天开始就别闹了,和我一起下地去!”
之前为了办蒋老三的婚事,他们已经连着五六天没下地了,落下了很多活。
那几亩桑地要全都翻一遍施肥,那些菜地也要翻一遍……天气转暖,青菜什么的都开花了,除了要留种的,其他那些老了的青菜都要拔了翻进地里,然后等着种别的,另外,水渠要通一遍,水稻也可以开始育秧了……
以前有蒋老大在,这些活儿蒋屠户一样不用操心,基本都是自己愿意就多做点,不愿意就少做点,可现在,蒋震他不去干活!
农活那是不能往后推的,蒋屠户和蒋老太两个人今天只能下了地。如今干了一天,蒋屠户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不去。”蒋震头也不抬:“我现在身体不好,少说也要养上几个月。”
第11章 搓下一层泥
“养几个月?”蒋屠户都要被蒋震气坏了,这家伙明明好好的,哪需要养着,还要养几个月?他做梦呢!
“是啊,二弟去年割稻的时候闪了一下腰,就到现在都没再下过地,我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只养几个月算短的了……要不先养上两年?”蒋震把粥碗放下,满脸诚恳地看向蒋屠户。
蒋屠户被气的脸都黑了,蒋震还不罢休,又看向蒋老太:“母亲,我养身体要吃点好的,你以后每天去县城给买点鸡啊肉啊什么的,也不用太多,一天给我吃半斤肉就行。”
不干活吃白饭还想要一天吃半斤肉?!蒋老太也被惊到了,就算是地主家的儿子,也不能这么吃啊!
“你,你……”蒋屠户又想跟蒋震干架了,可是想想昨天被蒋震打晕过去的人,再看看自己面前这张刚补好的桌子,他到底还是不敢真去对上蒋震。
“算了,这要求是不太合适,这边没肉卖要你们天天去县城买也太不厚道,这样吧,以后每天给我煮两个鸡蛋就成。”蒋震道。
“家里就一只下蛋的鸡了,哪来的每天两个鸡蛋?”蒋老太立刻就道,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只被蒋震杀了吃肉的鸡,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这就要你们去想办法了……要是不给我一天两个鸡蛋……”蒋震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对偏心的过分的夫妇,冷哼了一声。
蒋震是杀过人沾过血的,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有杀气,却知道自己只要冷下来,便是一句话不说,也能给人莫大的压力。
当初在军队里,别人也喊他“蒋老大”,因为他是里头最狠最拼的那个……打小没爹没娘的他,做起事来可比别人没顾忌多了。
果不其然,在对上蒋震的目光之后,杀过很多猪自认算是一个狠人的蒋屠户,就突然怂了,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蒋震交代好了事情,也吃了晚饭,拿起刀便打算回房睡觉了,但走了几步,他却又回过头来:“对了,就我刚吃的那样的粥,明天早上要给我准备两碗,中午这样的米饭我也要吃两碗,要是我吃不饱,就只能杀鸡吃杀猪吃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蒋震才回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蒋震这天照旧早早地睡了,因为睡得太早,后半夜就醒了。
他本想继续睡,不想突然闻到了一股汗臭味,这味道,还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蒋震这才想起来,他穿越过来之后,竟是还没给自己洗过澡。而他之前因为太饿太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还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想到自己昨天去跟赵金哥培养感情的时候身上指不定还带着味道,蒋震就觉得有点尴尬。
他以往执行任务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但在自己看上的男人面前,总还是想要保持形象,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的。
如此一来,蒋震自然就没法继续睡觉了,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又蒋老三的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带着进了天井。
蒋家天井里挖了一口井,这口井旁边还搭了一个占地面积不过两个平方的小棚子,而蒋家人洗澡擦身,基本都是在这个棚子里完成的。
蒋震先点了柴火在灶上给自己烧热水,翻了翻记忆,又回了蒋老三的房间,从里面找出来一些可以用来洗澡的肥珠子。
江南这边没有皂角,乡下普通人家洗澡基本就是用水洗洗,洗头则是摘了一种树叶揉碎了放到头上去洗,但蒋老三挺讲究,他手上又有闲钱,就会买肥珠子来用。
他走的时候没把以前剩下的肥珠子带走,倒是便宜了蒋震。
找到了肥珠子,蒋震便去棚子里洗起澡来。
这肥珠子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就觉得不太好用,忍不住便又怀念起现代的肥皂来。
他那时候留平头,压根用不着洗发水,因而一块香皂从头洗到尾,就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现在呢?光蒋老大这一头头发,他就觉得难打理的不行。
偏偏他还不能把头发剪了……他虽胡闹,却也控制在了一个范围里,如果太过特立独行,他恐怕就要有麻烦了。
当然,要是以后要是自己变强了,有机会的话,他是很乐意特立独行一点的。
蒋震这次洗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洗掉了好几锅水,从身上搓下来无数的泥。
洗过之后,他甚至有种自己整个人轻了好几斤的感觉,觉得舒服极了。
换上蒋老三留下的干净的衣服,蒋震觉得自己肯定帅了很多,忍不住又吹了口口哨。
将还湿着的头发用手指梳到脑后,蒋震离开了洗澡的小棚子,而他一出去,便遇上了一大早起来的蒋老太。
此时天还黑着,蒋老太有些看不清楚,因而刚瞧见穿着蒋成祥的衣服的蒋震的时候,还以为老三回来了,但很快,她就想起了她那讨人厌的大儿子这会儿正住在老三屋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