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他最近一直在思考龙伯国本身的秘密，他更愿意相信龙伯国和白骨国的掌形世界让两个种族具有某种奇特的联系。一体两面的东西，从来都是藕断丝连。
为什么龙伯国昼夜温差极大，而龙伯国的温度是来自于脚下的土地，他认为，龙伯国的奇特气温变化应该是地底深处某个核心有关。它释放能量，所以龙伯国炙热如火，夜间它开始吸收能量，就造成了龙伯国的极度寒冷。另一头的白骨国则是另一番场景，永远阴寒，而且黑漆漆的，需要自己照明，就像是一处巨大的坟场……
白骨国就像是龙伯国的土壤和影子。
“我就在想啊，会不会龙伯国和白骨国原本就是一体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梁左？”五溪低沉的语气毫不影响他的愉悦：“龙伯国人，白骨国人，你有没有发现，哈珀其实和龙伯国人没有根本上的不同，只是他们的结构是骨头，而不是血肉……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或许我们龙伯国人最早就是来自于白骨国，无意中进入了上面一层的世界，在龙伯国特殊的环境下，身体变得充满血肉……”
一旁的哈珀哼了一声：“完全不可能！”
梁左却看向身体用布帛包裹起来的白骨人哈珀：“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哈珀理直气壮道：“白骨国人和龙伯国人根本上就不一样，我们是依靠骨头的力量生活，龙伯国人是依靠热量和互相吞噬肉体，怎么可能是一种人？再说了，龙伯国人好战，我们白骨国很和平！”
梁左笑了。
“你笑什么？”
“所谓和平只是一个大尺度的概念，你们白骨国从来没有任何争端吗？”
这句话把哈珀堵得有些说不上话来，只好强自说：“总之，白骨国不会像龙伯国人这么残忍，连同类都猎杀。”
“那是因为在白骨国，只需要捡骨头就能够维持生存和变强，龙伯国不行。”
看到俩人有变得白热化争端的可能，五溪赶紧打圆场。
“没事，梁左，我已经习惯了。大家都说我异想天开，老是想这些没什么用的事情，还不如去多联络一些组织，让更多一点的巨人加入我们比较实际。”
梁左摇摇头，走到五溪面前，看着这个理想主义者：“你没错。你想的东西比凝聚更多巨人重要的多！”
“五溪你想过吗？如果你能够彻底证明，龙伯国人不是龙伯所诞生的后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龙伯国原本的规则将进行翻天覆地的变化，龙伯国的虚假历史所造就现在的‘残酷’形势将会得到极大限制。当巨人们知道吞噬同类并不能让他们变成龙伯，他们还会那么做吗？我相信，其实很多巨人早就开始内心质疑龙伯国和龙伯的关系，只是他们没有说出口。”
梁左看着眼前明显经历很多磨难的巨人，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佩服。
“只要你能够证明这一点，龙伯国将会有一个彻底的变化，完全揭开过去错误的概念，所有龙伯国人都会思考，他们来自哪儿，他们要去哪，这两个任何生物都会思考的终极问题！”
五溪捏紧拳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我们依旧互相无法信任……”
“不是那样的。”
梁左明白，像五溪这样的巨人毕竟还是被过去的经验和观念所束缚，想要完全跳出来思考是很难的。可是梁左作为外来者毫无压力，可以轻松跳出龙伯国圈子的盒子，从上往下看，很多事情都将变得简单清晰起来。
真正制约龙伯国人的不是他们长久以来各自为战的习俗，而是自然环境和外部压力。
就像是古人类文明必须依赖靠近河流一样，自然环境对于种族的影响往往超出了当事人所能想象的极限，没有河流就没有灌溉，也就无法诞生农耕文明，后来的封建制度也无从谈起。龙伯国亦然，龙伯国单调的自然环境让龙伯国人无物可寻，简化到荒凉的世界简单粗暴，让他们找不到一个切入点去更替原本的生活方式。
可是五溪，这个龙伯国的哥伦布这一步是伟大的。
也许比起世界和平对龙伯国的影响还要巨大！
因为和平和战争都是一时间的，探索和求知欲却是永恒的。打破了龙伯神话传说就是让龙伯国人明白，他们不是附庸，也不是罪恶之民，他们和归墟外的人一样是平等的。他们也能够诞生出自己的城市，甚至是自己的昆仑！
希望是每个种族疯狂前进的真正动力。
绝望让人长久放弃和放逐自我。
希望令人屡败屡战！
掌形世界的概念一旦开始普及和被公认将会是龙伯国的一次巨大革命，其影响甚至要超过地球上哥伦布的发现，真正能够比拟的只有星球说被证实。
龙伯国一旦和另一端的白骨国正式链接和建交，两个种族思维碰撞所能形成的火花将会完全激活这一片沉静多年的土地。梁左无比坚信，在这两族人的合作与激发之下，龙伯国真正的秘密终将会彻底浮出水面，那时候或许就是龙伯国人走出归墟，走向昆仑和蓬莱的日子。
为了给五溪信心，梁左将哥白尼日心说、伽利略、牛顿等人的故事告诉了他，这让五溪恢复了些曾经的勇气。
“梁左，你真是我的辛运神……”
五溪感叹：“每次我都要放弃的时候你总能够出现，告诉我这样做不是白费力气……能够遇到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也很荣幸，能够碰到你。”
梁左说的绝不是客套话。
所谓非常人有非常思维。在龙伯国这样闭塞的环境之中，竟然能够诞生出五溪这样具有奇思妙想，并且敢于实践、拼命去尝试的人，实在是万里无一！
如果不是遇见五溪，梁左绝不会说那么多，也无法领悟气桥以及战斗的方式，如果不是遇见梁左，五溪也许永远不会走出关键的一步。
命运就是这么奇特的东西。
你只需高昂起头，阔步向前，也许前路寂寥，坎坷难捱，可渐渐你会发现，总有志同道合的同志与你汇合。漫漫前途，其实并不孤独。
这才是生命展现出真正奇妙之处。
冥冥之中的互相吸引，将各自轨迹最终重叠。
“那么，我们再次大干一场吧！”
五溪攥紧拳头，大笑。
梁左也挥拳：“干他一炮！”
一旁的哈珀完全不能理解，这俩怪人在说一些完全不可能的东西……他们这么乱来，是疯了吗？
第412章 布告天下
整整两天的闭门争论，五溪彻底说服了明目、界山、赵昉，五明界昉达成了统一共识。
将五溪的发现，布告天下！
沙河城的使者倾巢出动，一个个迈开长腿飞速朝着城外奔跑而去，他们需要最快时间将这个让人激动又划时代的发现通知给各龙伯国人大小群落。
五溪亲自站在沙河城城门上进行演讲，一个个巨人都站在内墙和外墙这两旁将他围绕在中心。
“梁左，五溪首领要说什么？要扩建了，还是要打仗了？”
叶海有些小兴奋地问。
梁左摇摇头：“不知道，看吧。”
“诸位，大家大概都知道一件事，我曾经在沙海失踪过一年。原本我的其他几个兄弟都以为我死了，可是我最后又回来了。关于这一年的遭遇我一直没有对外声张，因为那次遇到的东西超出了龙伯国的常识，而且说出来很难被人信服。可是经过我的一位朋友指点，我现在明白了，哪怕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我还是应该将我的这一段旅程说出来，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真相，这是我们的权利！”
五溪扫视着下面的同胞，掌握着节奏。
“沙海之下，并不是死亡。”
五溪说：“我知道大家都有一个常识，不要靠近沙河与沙海，那里暗流涌动，而且有很多沙刺出没，极度危险，不少国人都消失在其中……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具体研究可以证明，沙海是死地！由于个人原因，当时我决定探索沙海的秘密，结果不幸遇到了巨大漩涡，我被拉扯下去，失去了意识……”
“可当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这里的居民是以骨头为单位的生命……”
他一句话引得下面巨人屏气凝神，露出惊容。
随着五溪不断详细描述白骨国的种种，泥土与石头组成的土地，土地之下的具有腐蚀性的液体黑水，永远的黑暗，每个生物自带的火焰……巨人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个个躁动不安。
骨头人，骨头生物，骨头植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以捡骨头为生的生灵？骨头就是他们的资源和食物？
互相之间很少争斗，并且高达百米的白骨巨人常年沉睡，他们做梦时会让路过的白骨人心慌急躁，莫名恐惧……
最可怕的是，那里竟然还有龙伯国人……
每一条都颠覆了龙伯国人的认知。
终于有个五十米高的巨人怒吼打断五溪：“你是骗子！不可能有骨头生物，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那只是尸体和骨刺！”
五溪看向他：“理由，请给出我你反驳的理由。”
“总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巨人烦躁地回答。
“我明白了，是过去的常识。”五溪轻轻摇头：“我知道，要让大家从过去的轨迹之中脱离，进入新世界的概念是很痛苦的。不过认知是要以事实为主，而不是我们个人的感情猜测。比如说，我们都知道一个故事，龙伯国的所有人都是龙伯的子嗣，是由他分裂出来的生命体，理论上我们聚集成一体就有可能复苏龙伯。可是请问一下诸位，这个故事可有任何证据？”
下面人面面相觑。
“真正的联系我只发现一点，名字，这里叫做龙伯国，那个传说中我们的祖先叫做龙伯。他既从来没有显灵过，也没有在龙伯国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甚至连他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样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为什么我们要对他顶礼膜拜？”
五溪一点点引导着国人的思维，让他们从僵硬的“遵守传统”一点点活泛。这也是梁左特意强调过的，不能一下子就给出巨量的信息轰炸，那样会适得其反。在地球上，要进行反概念宣传已经有了很多套路，普通人稍微留心一下某些软广告或者是新闻就能够发现。讲故事，要比说概念更让人能够理解，以实际发生的事引导，往往能够让人有代入感。
改变概念，而概念却不能过多涉及。
既然他们相信常识，那就通过常识出发，用常识来击败常识！
“我们龙伯国人是从沙子下面诞生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一个新生巨人某一天就会从地下爬出来开始他的一生。如果要说国人生命之源，那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这才是我们的先祖吧。”五溪顿了顿说：“我知道，其实有很多人都内心怀疑过龙伯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这样的话不好说出口。那样一来既冒犯了先祖，又会让人觉得怪异。可是设想一下，如果龙伯这个人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那么他招摇撞骗站在我们头顶，我们不就变得很可笑了吗？”
看到下面有人终于露出了赞同的眼神，五溪点点头。
“可是，我们不是来自于龙伯，又是怎么诞生的？”
一个十几米高的少年巨人突然发问。
“问得好！”
五溪认真地说：“我们就需要不断提问，问自己，问周围的同类，甚至是过来历练的追随者。我们的每一个问题说不定都会改变我们的生存环境。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也在寻找答案。同样这个问题，归墟之外的人也在询问自己，这一点，我可以请上我的朋友来回答，梁左，过来吧。”
随着五溪投过来的眼神，梁左对惊愕的叶海说了声我去一下。
他灵活地跳上城墙，落在城门上。
“诸位巨人朋友大家好，我叫梁左，以前是五溪先生的追随者，来自归墟外的蓬莱。在外面，我们是怎么诞生这个问题也一直都是在研究中的巨大课题，每当我们认为发现答案了，要不了多久又会有谜题出现，不得不修正原本的说法。不瞒大家所说，在我的家乡，最早我们的说法是，我们是被一个巨大的先祖女娲用特殊的泥土捏出来的人偶，后来由于特殊原因变得能够行动奔跑。”
梁左的话令之前那少年又说：“那和我们很像啊！可是你那么小。”
“没错，我们很像。”梁左尽量让自己声音足够洪亮，好在炼气士本就可以用一些小技巧：“可是渐渐，我们就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泥土就是泥土，人是人，人要变成泥土要死后很多年，泥土要变成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去我的家乡，远处的一些外族也有自己的说法，包括是传说中的神呼唤而出，由一些小型生灵变化而成，还有说法是原本就是存在的，一直都在……”
又有一个巨人急急问：“那你们到底是来自哪里？谁说得对？”
“都不对。”
梁左直截了当说，让对方有些失望。
“不过其中有一个有些接近了，就是通过一种小型生灵变化而成，在龙伯国的话，就相当于龙伯国人是从沙漠中的那些小草进化而成。”
“那种草？怎么可能！”
下面一个个都矢口否决。
之前那少年巨人忍不住说：“除非它长得很大很高，慢慢变相，然后钻到沙子里……才有可能变成巨人。不过还是太难了。”
梁左对他露出赞赏的神色。这个小演员演技不错，当托儿当得很卖力，该加鸡腿！
“你看，我只是说了说我们一族的情况，大家已经开始思考了，其实你们已经开始怀疑旧的传说。因为传说本身实在太粗糙了，很多细节都存在巨大漏洞，难免不去怀疑。我不知道大家清楚与否，龙伯其实是我们蓬莱的人，他身份显贵，是蓬莱执剑人，通俗来讲就是我们蓬莱最强的那个人。可是最后他和另一个人多宝大战，从蓬莱打到昆仑，这件事是完全在记载之中的，过程很清楚，最后龙伯被杀后封印。事实记载到此为止，至于龙伯被斩断的尸体形成了龙伯国，这个说法一直都没有得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