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61章
冬早对于现状的危险还有些迷迷蒙蒙,他只感觉情势紧张,一门心思还都放在难过悲伤上头。却不知这全都是针对自己来的。
另外两个鬼差的态度显然更加坚定,他们横扫一眼场面,冷声对白无常道:“你不仅不勾魂,还同这些魔怪狐妖一类的混在一起,回到地府能够不治你的罪吗?
如果你现在能够迷途知返将魂魄收下,还能算是将功折罪,下去以后可能还有些恩典可以轻罚。”
同袍将话说到这份上,白无常也不想再装面子上的好看。冬早其人他清楚明白,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白无常强硬的拦在石头和冬早前面,说道:“仙君虽然已经归位,但人间的事情他并没有说不再管了,你们现在这般莽撞的要抓人,就不怕到时候仙君怪罪?”
黑无常在一旁也顺着白无常的话往下说,帮好友往回带几句,打圆场道:“这倒是的……还是再看看吧?”
另外两个鬼差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厉声指着冬早质问黑白无常:“这只鸟不止多活了三十一年,更得了化形的便利,细算起来桩桩件件都是要收拾的,还要再看什么?
就算是仙君来了,地府的规矩就是规矩,三界之中谁也改不了,更何况怀绥君断断不是徇私之人。
你们的鬼差做了这么多年,连这么点浅显的道理都忘了吗?若是随随便便都能网开一面,那地府就空了,孤魂野鬼全留在人间,恶人都去长命百岁吧。”
阿湖在一旁听见怀绥君二字心中猛的一震。不是他大惊小怪,只是这名字后面的分量实在太重,足够将他这样的小妖压的喘不过气来。
阿湖只觉得奇怪,他们要收冬早的魂,如何同上古天神扯上的关系?
阿湖低下头,轻声向冬早求证:“冬早你认识怀绥君吗?”
虽然名字里也有一个“绥”字,但是对于冬早来说萧绥和怀绥的差别还是很大。
冬早摇头,“不知道的。”
狐狸他的眼里的确一片迷惘,半点儿不像是认识仙君的样子。、
冬早被方才鬼差的一番话说的惴惴不安,他已经听明白了,面前这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来。他胆战心惊想要掩藏的自己小妖怪的身份,到底还是暴露了,他们要抓他走了。
冬早早都设想过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突然。
可是我不能走,冬早对这一点很坚定,至少现在还不能走。他还记得阿绥临走之前让自己等着他的,无论如何,要等来阿绥先。
因为冬早的否定,阿湖就觉得越发奇怪了。
白无常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无法否认怀绥君千年万年以来的名声里,就没有包庇这一项。传闻里当年他自己的胞弟做了错事,天雷都是怀绥君亲自劈下去的,劈得丝毫不带手软。
“你也不要拖延时间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怀绥君还会来人界吗?他准保连在人界的记忆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句话是白无常一直不敢说出来的,他闻言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冬早,只见对方脸色有些发白,更多的是懵。白无常赶在冬早自己理清楚思绪更加伤心以前,飞快的打断那鬼差的话,“不要多说了,今天有我在,你是带不走他的。”
石头也极心疼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冬早小可爱,跟着坚定的站在白无常身边,胸中涌起英雄救美的万丈豪情:“还有我,有我在你们也带不走冬早。”
白无常无奈的退了一把石头,咬牙对他说:“小祖宗,我求你别出头了。”
石头想英雄救美,可白无常天天觉得自己是救了个傻子。
阿湖通过他们的几句话将前后事情都理清楚了。
为何人界的事情会突然发生改变,为何他和冬早熟悉的萧绥不见了。因为萧绥竟然不是凡人,而是下凡历劫的天神,如此看来,只要找到怀绥君,护住冬早的性命也并不是难事。
阿湖心中略一打算,偏头趁着众人不注意,附在冬早耳边低声对他说:“我先带你藏起来,你跟我走。”
他说着要拉冬早离开,却被人看穿,立刻围拢上来。周围跟着鬼差而起的阴风瑟瑟,吹的人心口发虚,且冬早也不顺从的站在原地,并不愿意跟阿湖逃跑。
冬早好歹将事情前后整理清楚,他主动站出来对鬼差们说:“因为我三十年前就注定要死了,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所以你们要将我抓去处罚吗?”
鬼差点头,以为冬早现在开口是想油嘴滑舌一番,却不料冬早见他点头便接着说,“那我应该受罚。”
那模样极其实诚,不带半点儿诓骗。
“冬早?!”白无常、石头与阿湖一齐不敢相信的喊出声来。
冬早还是只看那要抓他的鬼差,踌躇的小声同他商量,“但是我相公让我等他的,我能等到他以后再收处罚吗?”
做对了就要奖励,做错了就要处罚,冬早的逻辑很简单,半点儿没有偷奸耍滑的概念。
他这般乖巧的模样,让鬼差都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一瞬间到底是一瞬间,他很快别过脸去不看冬早,强迫自己的态度坚定下来,“不行,阎王要你三更死,哪儿能留人到五更,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
他说着将手上的锁链重重的甩向冬早,同时地底又蹿出数个身影,将阿湖等人拖住。
冬早下意识的要躲避,却比不上那锁链灵活识人,眼见着锁链开始收紧的时候,一双手凭空伸了出来,将跌跌撞撞的冬早给拉了过去。
而同时那锁链竟骤然在空中化作了水汽,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而原本昏暗无光的小树林里,忽然被一阵盛光所笼罩,光芒并不算刺眼,但是光芒中心的人身上带着极其强烈的威压,一出现就几乎让在场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中间数石头的修为最低,一时撑不住竟昏死了过去。
随着光芒慢慢敛去,众人看见原本狼狈的冬早被来人抱在怀里,回护的姿态明显。
“怀,怀绥君,”鬼差们仓皇行礼,连阿湖都跟着随即躬身。
冬早埋首在怀绥君的胸口,不敢抬头,只双手紧紧的抓住怀绥的衣袖,隐约感觉到一些熟悉的气息,冬早犹豫的小声问他,“你是阿绥吗?”
他就怕自己抬起头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会带来一场失望。
在人界的时候,怀绥所熟悉的全都是冬早开心机灵的笑模样,哪里见过他这么瑟缩小心,全身都冒着可怜泡的样子。
他的情绪跟着冬早猛地低落下去,心尖像是给针扎了好几下。
“我是。”他低头,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亲了亲冬早的发心,动作柔和满是安抚。
冬早这才敢慢慢抬起头看他。
面前的人让他有些陌生。怀绥的脸和萧绥的只有七八分相似,与萧绥的俊美相比,怀绥并不输他。但是萧绥除了周身的气质有些冷外,五官其实算很柔和。怀绥不一样,他的俊美里处处带着冰渣子,是通体内外全无死角的冷然。
冬早有些不敢认他,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拘束的站在旁边,只偷偷的观察。
这个真的是阿绥吗?
冬早在一天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重变故,现在觉得看什么都像是做梦似的。他也全没想到不久前还给他抓鱼挠痒痒的凡人阿绥,会变成现在面前这个看上去很可怕的上神。
冬早这样带有距离感的行为让怀绥心里很失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转变可能太过突然,会让冬早适应不良。于是此时只克制着自己牵起冬早的手,然后略微收起自己的威压,环顾四周道:“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鬼差们一个比一个将脑袋压的低,他们没有冬早那样的好待遇,浑身绕的全都是怀绥君身上最柔和的仙气儿,他们直面的尽管是怀绥君已经减轻的威压,还是足够让他们脑袋都抬不起来。
而怀绥开口,鬼差也不敢不回答。
“是,是在收魂。”
“谁的魂?”怀绥的语气里多了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的,”冬早吸了吸鼻子,又想起自己前面的承诺,于是忍痛要和怀绥告别,“我,我等到你了,那我现在要走了。”
“走去哪儿?”怀绥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点,他的目光紧逼着冬早,一下没控制住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威压,差点儿让人没站住纷纷软了脚。
在场鬼差心中惴惴不安,他们虽然看不见怀绥君和那小妖的动作,却能够听得出怀绥君对那小妖怪真正的关心。莫非真如白无常所说,怀绥君要在这件事情上徇私了?
“去下油锅。”冬早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多活了三十多年,是我犯错了。”
“下油锅……”怀绥将这三个字放在唇舌尖咂摸了下,他的指尖从冬早白嫩的手背掠过,轻轻地动了下,=。
这样的皮肉若是放进油锅里炸一遍,那不是要了鸟命了?
就在鬼差心惊胆战的等待中,怀绥终于再次开口,“有错要罚是正常,但这并不是冬早的错,下油锅还是过刀山,自然有我来替他。”
此话一出,鬼差是真要被吓晕过去了。油炸胖鸟还可以,油炸仙君谁敢下手?
第62章
上仙不徇私不偏袒,只领了罪说要自己受罚,纵使没有这样的先例,几个鬼差也说不出其他托词来。
“我和你们去地府。”怀绥继而不容商榷的敲定这件事情,几个鬼差没其他话敢说,只讷讷的半推半就应了下来。
冬早见他要走,急了,“哎,不行,你不要去。”说着匆匆忙忙的去拉怀绥的手。
怀绥君脚步一顿,回首看向冬早,他伸手又摸了摸冬早的脸颊,温声安慰道:“别怕,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行的,这个是我犯的错,怎么能让你受罚呢。”冬早的脸上有担心,也有怀绥忽略不去的局促。
冬早在和他生分,他还没有完全将自己和萧绥当成同一个人。
怀绥的目光微凛,旁边其他人便被隔绝在了一层结界之外,无法听见也无法看见结界里头的动向。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才行,不然冬早这般生疏的模样怀绥无法接受。
他低下头,一手捧住冬早的半边脸颊,额心贴住冬早的,两人的嘴唇近半寸距离,他的目光幽深一瞬不瞬的看着冬早。
“冬早将我当成外人了吗?”怀绥低声问。
他的眉眼并不是冬早完全熟悉的,身上的气势又太盛,即使知道他就是曾经的萧绥,冬早还是不能马上适应。面对怀绥垂首要落下来的亲吻,不自觉的偏了头,怀绥的唇瓣印在了冬早软乎乎的脸颊上。
“我,我就是有点糊涂了,”冬早小声的说,“我明明还看见静王府的阿绥的。”
怀绥觉得有必要在这件事情和冬早详细解释一番。
“记得这个吗?”他掏出一只木簪子放在冬早面前。
正是白天时候在山上突然变化的大树,冬早忙不迭的点头,将那簪子接过来仔细看。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冬早也不相信这么个小东西就是他住了三十年的树洞。
“这个簪子是我入凡间前刻意留下来的信物,只是中间出了点差错没有马上取得。
王府里那个萧绥曾经是我在人界的皮囊,可是我入凡间时匆忙突然,占了他原来的命数,自然也改了他的命数,如今我走了,他就回归他的本位,是以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
神格归位后一切会对人界原本秩序造成干扰的因素全都改变,所以冬早才会突然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
冬早的小脑袋瓜一时之间想不清楚这么复杂的事情,皱着眉头烦恼思索,“我要好好想想先。”
“那你不认我了是不是?”怀绥故意松开原本桎梏住冬早的手,脸上装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冬早哪能一点儿也不在意,见状赶紧拉住他,“不,不是的。”可他现在嘴巴特别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怀绥心里只是有些失落,他本来就熟悉冬早的脾气,并没有期待在这样波折的一天后小可怜还能立刻亲近自己。是以此时连上的难过多半都是装出来为了激一激冬早。
“那你证明一下。”怀绥道。
冬早傻乎乎的问:“怎么证明?”
“你让我亲一口。”怀绥顺杆子往上爬,话一出口就见冬早的脸颊腾一下红了。
他捏捏冬早的脸颊,低声笑说:“从前看话本说荤话的时候,怎么都不害羞,现在一说还不好意思了吗?”
冬早本来惴惴不安,心里又犯糊涂,这会儿听见怀绥说道话本和荤话,反而一下镇定了起来。这的确是他和阿绥之间的事情,只有真正的阿绥才知道的。
“那个,那个,我是说给我的小宝贝听的,”冬早强装稳妥,“为什么要害羞。”
“那你的小宝贝现在想亲亲你。”怀绥打蛇上棍,眼底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