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个角落里的身影正盯着马车这边看。他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和两文钱,起身走出茶铺,改为径直朝着马车这边走来。
原本显得悠闲的脚步也立刻加快。
这么一个明晃晃的人过来,然而无论是马车边上站着的侍卫,或者是暗处保护的暗卫,竟好像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一般,任由那人影穿进了马车里,连马车门都没有动分毫。
白无常坐在马车上,看了一眼毫无防备睡着的冬早,熟练的想要趁这个机会将他的魂魄勾搭出来。可谁成想还没等他碰到冬早的身体,冬早的身上就崩射出一阵寒光来,将他吓了一跳。
他瞪着眼睛看向冬早,有些不解。但寒光并没有对白无常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上海,他立刻甩了甩手准备继续干,只是他低估了寒光的力量。这回见白无常不放手,寒光立刻缠绕到他的手掌上,里头骤然钻出的冰寒立刻将他的手冻成了僵硬的冰块。
而傻鸟还毫无所知睡得十分深沉,仿佛此事与他半点儿没有干系。
寒光冻了白无常一只手后似乎还不罢休,气势汹汹的层层缠绕过来,吓得白无常连滚带爬的跳下马车,一溜烟跑了。
黑无常知道他今天要来办这事情,特意过来看,半路撞见给冻了一只手还在仓皇逃跑的白无常,起初还以为他遭了什么反了天的妖怪,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冬早那只鸟。
“他不过三十年的寿命,怎么能伤你到如此?”
黑无常来回翻看白无常的手,瞪着眼睛不敢信这是哪胖鸟弄的。
白无常苦着脸,“刚才我探过他身上的气息,并非我们头前猜测的妖气,恰恰好是相反的。”
黑无常不以为然,“他身边现在站着那么一尊大神,日日夜夜也能染来一些不是。”
“不是那种染来的。”白无常低声凑过去,“是人身上最精最纯的那一种,全身都是。”
最精最纯的那一种是哪一种实在好猜……黑无常的脸红了又白。
白无常捧着自己的冻手接着说,“后头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身上的这股气息,恐怕连很多散仙都比不过。”
“那得吸了多少精气啊!”黑无常感叹。
“恐怕是没日没夜了。”白无常也感叹。
两人话音一落,相互看了一眼,见着对方满脸通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前面说的话有些隐晦不可言说的意思,仔细想想画面感更是层层叠叠,于是赶紧一言不发的闭了嘴。
白无常的手还是求了阎王才弄回原样,而一直在暗处进行着的勾魂一事骤然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僵局,不知前进后退了。
第46章
“唔……”冬早盯着小摊位上的千奇百怪的各种草杆做的小玩意儿好久一阵,弄得那摊主身上有些发毛,才忍不住问:“有小鸟的吗?”
摊主一愣,伸手将面前的货物重新摆弄了一阵以后才反应过来冬早问的是什么,忙到:“虽然没有,但是能够马上给您扎一个,要什么样的?”
“嗯,是一个长得圆乎乎,肉嘟嘟,特别可爱的小鸟。”冬早想了想,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害羞,但是还是将三个形容词顺利的扔了出来。
他并不是刻意吹嘘自己,只是将萧绥曾经形容胖胖的词语说出来罢了。冬早虽然很没有自信,但是萧绥从不吝惜夸赞他,是以到了现在,情况已经改善了不少。
胖瘦婢女站在他身后,听见这样堆叠起来的词语特别赞同的点了点头。
摊主手巧,小半柱香的功夫就真用草杆扎出一个胖鸟来。
冬早付了钱,带着小胖鸟转身美滋滋的走了。
他前面睡了着实不短的一阵,其实到现在出来的摊贩都是为了晚上夜市做准备的。沿着流经城内的河道,各种吃吃喝喝的小摊贩数不胜数,冬早嘴馋,什么都想买回去一点,没一会儿后面跟着的胖瘦婢女手上就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
冬早有些不好意思,“给我拎着吧,都是我买的。”
即便冬早的语气和神情都很真诚,但胖瘦婢女哪里真敢。只胖婢女忍不住提点一句,“公子,买这么多回去,吃不掉的话会坏。”
冬早道,“嗯,嗯,这个不是给我的,是全给胖胖买的,他很喜欢吃。”
这话严格较真起来也不算假话,毕竟冬早就是胖胖,胖胖就是冬早。
胖婢女立刻不说话了,往前再走一段看见好吃的,还主动拉着冬早,“这个胖胖也喜欢吃的。”
一路逛到天黑回到来时的马车上,冬早还有些不愿意回去。
街边的戏园子开了晚场,正热闹的来来往往。
冬早忍不住好奇要进去看戏。
因为是临时起意,前面没能订位置,雅间已经满了,只留下楼底偏僻处的一个位置。冬早不解也不在意,坐在角落里笨拙的剥瓜子自得其乐很。
戏台子上的剧目是近来新写的,挺有意思,说的是一位男宠祸害后院的事情。
胖瘦婢女坐在冬早身边,越看越不对味。剧目里写的男宠表面单纯,但实际上心思深重,对正妻十分不满,最后下毒害死了她,就为了自己能够夺得独宠。若是明眼能见的都看得出来,那描述与勾勒,这剧目中的一家之主能不是参考了现实中的静王吗。
胖婢女有些担忧的看向冬早,果然看到后面他剥瓜子的动作也停了,眉头蹙起盯着台子上的男宠十分专注,神色慢慢的不好起来。
“这些都不是真的,公子切莫,切莫放在心上。”
冬早给她一说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般,“还好还好,若是真的,我就要被人毒死了。”
胖婢女:……
敢情这是全程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男宠的位置上,而是一直代入了主母的地位来看戏的。
小妖精的自信真是神一般飞起。
他们这边情绪意外的平静,身侧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倒是燥起来了。
“那大坏蛋害人怎么能嫁给王爷,我要嫁给王爷。”她被剧目气得跳脚,说话声音引了冬早的目光。
小姑娘长得白净秀气,此时脸颊涨红,双手也捏成拳头。她的母亲正安慰她,“不气不气,只是嫁人的事情要等以后长大了再说呢。”
“我现在就打定主意了。”小姑娘倒是颇有主见,“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嫁给静王,省得他给男宠祸害。”
静王是萧绥,这一点冬早是知道的,于是前头还没有什么反应,听到这里眼睛就忍不住瞪圆了。
小姑娘的母亲此时正好起身,对那小姑娘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门口买点蜜饯给你吃。”
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应了,乖乖的在座位上等着。
“你不能嫁给静王的。”冬早认真的和他说,“静王已经有娘子了。”
小姑娘见冬早是和自己说话,十分机灵的回他,“才没有,谁都知道静王殿下身边是没有妻子的,静王殿下是个大英雄,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面对这样执拗的小姑娘,冬早双腮微微鼓起,露出些许困恼的神色。
小姑娘哼着歌,自己继续看戏去了。
冬早不知怎么办,气的闷头吃了一大把瓜子来解闷。
胖婢女笑着开解他,“公子莫要和小娃娃计较,他们讲话都不当真的。”
等戏园子散场,人流汹涌着出来,暗处的侍卫都围拢过来,前后簇拥着冬早,将他包围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带他往外走。
隔着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冬早看见前面那个小姑娘与她母亲走散,正站在人群里十分迷惘的仰头四处看。
一个中年男子挤到小姑娘身边,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小姑娘便犹犹豫豫的伸出手给他牵住,同他一道往外走。
冬早皱皱鼻子,光是刚才上下打量那男子的一瞬间,他都觉得对方不是好人。
“阿茶,阿茶。”他立刻又听见小姑娘母亲在不远处呼唤小姑娘的名字。
小姑娘闻声回头,指着后面对中年男子道,“我娘在后面呢。”
中年男子却没有半点儿要回头的意思,反而拉住小姑娘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跟着我走就是了。”
小姑娘见状挣扎起来,旁人却都以为这是中年男子带着自家闹别扭的闺女出门。冬早连忙冲出侍卫的包围追上前拦住中年男子,“你不能把她带走,她母亲找她呢。”
中年男子凶恶事情做的多,身上一股煞气,此时恶声恶气的对冬早说:“滚一边去,否则我连你一块拐了。”
冬早不懂拐是什么意思,自然不太怕,他径直伸出手去要将已经哭成个泪人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这边,却不想中年男子手快,已经另一手掏出刀子来。就算侍卫立刻注意到将男子擒住,冬早的手背还是被小刀带过,划破了一点,当下滴了血出来。
冬早却没顾得上,他立刻将那小姑娘拉到自己怀里头给她擦眼泪。
小姑娘受了惊吓,见到面熟的冬早仿佛见了救星,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哭。
冬早安慰的很笨拙,“不哭,不哭了啊。”
这边的骚动将小姑娘的母亲带过来,她见状吓得心肝颤,一边询问小姑娘一边才知道方才危险的情势,于是连忙向冬早道谢。
“没关系的。”冬早的手给胖婢女拉住用手绢包扎,他盯着小姑娘的泪水涟涟的面颊,很想安慰,但是纠结不已,隔了一会儿才勉强道:“不要哭啦,你还是可以嫁给其他王爷的。”
小姑娘擦擦眼泪,上前拉拉冬早的衣袖让他蹲下来,等冬早蹲下来后,害羞的抱住冬早亲了他一下,保证说,“我不要嫁给王爷了,我要嫁给你,你等着我呀。”
冬早给软绵绵的小姑娘亲了一口,脸上也沁出笑来。
小姑娘单纯天真,小姑娘的母亲却看得出冬早不是普通人家来的,再见他受了伤就有些惶恐,“公子,公子为了阿茶受伤,这,”
她很过意不去,又不知该怎么办才是。
冬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帕上已经沁出血水来,他摇摇头,“没关系的,就是一点点小伤而已。”
天色已经黑透,戏园子门口灯火阑珊,没一会儿小姑娘的父亲提着灯笼过来将妻女接走。冬早和两个婢女也上了马车。
胖婢女心有余悸的说:“公子还是鲁莽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呀,现在还受伤了,”她小心的解开帕子看那伤口,怪心疼的,“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冬早也低头盯着那伤口,好像还是不太在意,反而安慰起胖婢女来,“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没几天就好了。”
后头一路回去都是说话,没再提伤口的事情。胖瘦婢女自然的也觉得冬早是真的并不把这点伤放在心上。
到了王府,胖婢女连忙要拿药箱子给冬早处理伤口,冬早却打听了萧绥的所在,一气儿奔着书房去。
萧绥埋头在公务里,听见冬早的声音便起身来看,门才一开立刻给冬早冲进怀里,撞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冬早埋首在他怀疑不说话,萧绥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问,“怎么了?”
冬早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再将自己的手递给萧绥看,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以后,委屈掉眼泪“其实好疼的。”
可是除了你别人那里我都不好意思说。
第47章
萧绥亲自为冬早上药包扎手,左右亲亲安慰他以后,冬早从怀里掏出那一只草杆扎的小胖鸟喜笑颜开的递给萧绥,“这个给你。”
萧绥接过来,也笑了,“这个是扎的一个胖胖吗?”
“嗯,”冬早点头,想了想又期待地问:“可,可爱吗?”
“特别可爱。”萧绥从不吝惜夸奖冬早,特别是在发现冬早那点自信不足以后越发愿意赞扬他,“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鸟了。”
冬早心满意足,给萧绥哄着先去睡觉了。
萧绥将草杆扎的小胖鸟放到了书房显眼的位置,忙于公务时一抬头就能够看见冬早的模样,因此也觉得冬早这个礼物很贴心。起初冬早见了觉得心里还挺美,不过在接连两天萧绥都待在书房没怎么陪伴他,但是还是对草杆扎的小胖鸟关怀依旧的时候,冬早再看那小胖鸟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譬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