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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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和叶子抱着布匹到了与侯远山约定会合的地点,侯远山也刚好拉了架子车走过来。
侯远山看见两人抱着布匹,赶紧把架子车放在边上,快走几步上来迎接。
叶子迫不及待地向侯远山炫耀沈葭的战功:“远山哥,我小葭姐可厉害了,一分钱没花就先拿了锦绣阁的两匹布,还让掌柜的提前预支了两吊钱。”
叶子说话的时候侯远山正好站在沈葭跟前接过她手里的布匹,听到这话朝她看了一眼,又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错开:“我原想着……待会儿去给你买衣服的。”
沈葭笑了笑:“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能一直麻烦你呢。你救了我,总不至于就要对我负责,养我一辈子吧?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葭这是玩笑话,侯远山听了张张嘴,却终是没再开口。
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养她一辈子的。他一直都想娶个媳妇,侯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若从他这里绝了后便是不孝。
自从把她从山上救下来,他想有个媳妇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若强行娶她,他的命那么硬,万一害了她可怎么办?
侯远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了这么多,一时间越发不敢跟沈葭对视了,连忙转身抱着那两匹布往架子车上放。
叶子道:“远山哥,我和小葭姐还要去刘员外家给我大哥送双靴子,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我们俩很快就回来。”
“哎!”侯远山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
沈葭看侯远山高大的身影站在架子车前整理着上面的东西,右臂的衣袖上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想来是打猎的时候被树枝给划开的。
沈葭觉得等晚上回了家她应该帮远山哥缝一下,他一个大男人一定不会做这样的细活儿。远山哥对她那么好,她能帮一点儿就帮一点儿吧。
沈葭和叶子离开之后,侯远山突然想到家里的盐巴用完了,便拉了架子车打算去买点儿回去。
买完了盐巴又回到原地点等着沈葭和叶子回来。
高耀卖完了猪肉赶着牛车准备回村子,看见侯远山一个人站在架子车旁边,很是欣喜地喊了一句:“远山哥!”
侯远山闻声扭头,只见高耀赶了牛车刚好停在他的架子车后面。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无聊,如今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高耀自然也很高兴。
他走上前去,在高耀的牛车前和他并排坐下,看了看车上空空如也的箱子道:“今天卖的挺快的。”
高耀笑了笑:“今儿个遇上个大买主,一个人就买走了我一大半儿的猪肉。对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车上那两匹布给谁买的?”
侯远山道:“叶子和……小葭跟我一起来城里了,这布是她俩的。她们去刘员外家给来生送靴子,我在这儿等着。”侯远山只要一提起沈葭,就莫名的说话有些不太利索。
高耀对侯远山自然是了解的,如今看他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满含深意的看着他:“动情了?”
侯远山心跳突然快了几拍,拿眼瞪着他:“别胡说!”
“你呀,就是死鸭子嘴硬,被我说中了还不承认。不过那姑娘我还一直没瞧见过真容呢,听村里人说长得比我那异母的胞妹浣姐儿还好呢?就浣姐儿那模样,这十里八村就不少男人惦记着,若那姑娘真比浣姐儿还好,那就怪不得会乱了你的心神喽。”
高耀越说越起兴,侯远山觉得和他谈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从牛车上下来:“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家去吧。”
高耀却不肯走:“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站着多不好,我回去太早又没什么事儿,就陪你在这儿聊聊天儿呗。我说那些话可不是为了拿你寻开心,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光棍儿汉吧。再说了,你们侯家可就剩你这一条根了,你总得给祖宗们留个后不是?”
侯远山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坐了回去:“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高耀用手肘撞了撞他:“还惦记着村里的那些流言呢?如果之前的事都是巧合,你说你冤不冤?”
侯远山眸中闪现一丝落寞:“爹娘因为我去了,春花妹子也因为我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马虎不得。小葭纵然是我救的,也不能拿人家的命开玩笑。”
高耀无奈摇头:“还真是个倔脾气。小葭不行,那铁寡妇呢?人家可是豁出命来也要跟着你的。”
侯远山叹息一声:“ 她原是个好的,可我没那个心,也不想随随便便就娶个回家去。毕竟,这也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也别说我,你还不是为了你家婆娘跟你老子闹翻,到现在和家里人没个二话? ”
高耀原是高老爷子和原配的儿子,后来原配去世,老爷子又娶了高李氏过门,也就是浣姐儿她娘。
继母自己有儿有女,自然不会拿真心待他。高耀十七岁便做了屠户去县城里卖肉,也因此认识了映月楼里的小丫头月季。
映月楼是花月场所,月季也是自幼被发卖到了那里。不过因为她左眼上有一块胎记过于醒目,也算是躲过一场劫难,只被安排做一个打杂丫鬟。
月季经常往高耀那里买肉,一来二去两人熟识了,方才有了感情。月季是个好姑娘,高耀又瞧她身世可怜,便想要为她赎身娶回家来做婆娘。
虽然只是个打杂丫鬟,但映月楼那样的地方名声自然不好听,高家又算得上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高老爷子又哪里肯要个这样的儿媳。
后来因为这事儿,高耀和高家之人大吵了一架,独自一人搬出去住。又努力的杀猪赚钱,总算为月季赎了身,风风光光的娶回家来做了婆娘。
为此,那段日子里村里也没少说闲话。不过后来看小两口日子越过越好,时间久了,那些闲言碎语也就淡了。
侯远山拿这个说事,高耀顿时被堵得没了话。
的确这点儿他们兄弟俩倒是挺像的。娶媳妇是用来过一辈子的,自然要自个儿顺心了才行。
他并不后悔跟家里人闹翻,起码他们小两口如今小日子过得顶好,媳妇儿又有了身孕,他很满足。
兄弟俩相对沉默了一会子,高耀突然问他:“若沈葭同铁寡妇对你的心思一样,不在乎你身上的那些流言,你还会不会顾忌这么多?”
高耀没头没脑的又问了这么一句,侯远山身子顿时颤了一下。
想到他打猎回到家时她独自一人趴在桌上熟睡的模样,想到她在灶房里忙忙碌碌为他做饭的身影,他突然沉默了。
良久,他眸中闪过一丝自嘲,苦笑一声: “我如今这般没准儿便是上天的报应呢?幸福与我来说只是奢求吧……”
高耀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纳罕,忍不住追问:“你以前在外面到底是做什么的?”
侯远山眸子黯了黯,没有作声。
这时,沈葭和叶子从前面迎面过来了,叶子最先笑着打招呼:“远山哥,我们回来了。高耀哥也在啊。”
高耀这才第一次正视叶子旁边的沈葭,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棉袄,却衬得肌肤更加莹白如玉。黛眉朱唇,五官玲珑精致,如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能一瞬间把人的魂儿给勾走一般。
早就听村里人把这位沈葭夸上了天,高耀心里也有些谱儿,但如今看见真人还是被惊艳到了。这样一个妙人儿,也难怪会拿住远山哥的心。
高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而去看侯远山,他的脸竟然已经红到了脖子。
高耀难得见侯远山如此模样,不由有些震惊。那浣姐儿原是村里模样出挑的,也不见他多看一眼,如今这般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倒还真新鲜。
沈葭第一次见高耀,只莞尔一笑,并未言语。
高耀倒是先开了口:“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见到来生会聊上个半时辰呢。”
叶子道:“我哥跟着三少爷出门了,不在府上,我们只把靴子交给他们的管事便回来了。”
高耀拍拍屁股从牛车上下来:“那走吧,咱一起回去。”
他说着看了眼侯远山的架子车:“你们车子小,如今又放了两匹布,坐着应该挤吧。要不你们俩坐我上面一个?”
他说着,不等两人回答便自己拿了主意:“叶子坐我车上吧,少了你,远山拉起来也轻松一些。”
叶子不太高兴的瞪着他:“高耀哥,你这是拐着玩儿骂我胖呢,我明明都瘦成皮包骨了!”
她说着挽起沈葭的胳膊:“小葭姐,咱俩一起坐高耀哥的牛车好不好?”
高耀看了看眼侯远山,没等沈葭说好便急急道:“我这牛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待会儿半路上遇到村里人还能捎上几个。再说了,有个人坐远山哥上面还能做个伴儿不是?”
他说着扭头对着侯远山挤眉弄眼了一番。
沈葭和高耀不熟,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坐人家的牛车,再细想觉得高耀说的也有道理便对着叶子道:“那好吧,你坐高耀哥的牛车,我和远山哥一起。”
“哦。”和沈葭分开叶子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走到高耀的牛车上坐了下来。
高耀见她坐好了,便对侯远山道:“我牛车跑得快,就和叶子先走了,待会儿在村口等着你们。”
他说完赶着牛车先侯远山一步往前走了。
侯远山有些局促地搓搓手,上前扶住架子车的把子:“你先……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人家要跟小葭姐一起回家……
高耀:这么亮的电灯泡,远山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哈哈,高耀是个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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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上榜了,为了能有个好位置,还没收藏的麻烦收藏下文文,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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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蒺藜毂魯蒺藜”小仙女的地雷,表白你,么么扎!(话说,你这名字起得我一个字儿都不认识,真的是我文盲么……)
☆、山沟里的汉子1
沈葭坐在侯远山的架子车上,看侯远山从耳根到脖子都泛着微红,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远山哥,你是不是很累啊?”
从县城到杏花村虽说不算太远,但到底是坡路,让侯远山拉着自己,沈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侯远山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觉得一颗心跳的更快了:“不……不累。”
沈葭身子娇小,根本没有多少斤两,侯远山那样的力气拉着她自然是很轻松的。但如今就他们俩,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再想想刚刚高耀的那些话,不由得便红了脸。
“但我看你脖子很红啊,是不是热了?”
“不……不热,我经常这样,习……习惯了。”
侯远山说话结结巴巴的,沈葭顿时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远山哥是害羞了!
她不由心里想笑,这里的人还真有意思,连跟女孩子说个话都会脸红。
虽说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但在王府那会儿一直都跟奶娘待在偏院很少外出,楚王妃什么规矩也没教她,更是不曾带她去过任何高端的场合。后来出了镐京日子过得更是随性,以至于她到现在也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现在看远山哥这样腼腆的样子,沈葭心中又有了捉弄的心思。
她从衣袖里取来一条绵软的丝帕叠好了,双腿跪在车板上,身子前倾着伸出一只手:“远山哥,你如果热的话我帮你擦擦汗吧。”
话语刚落,她手里的丝帕已经贴在了侯远山的鬓发上。
轻柔绵软的触感,又夹杂着淡淡花香,侯远山的身子不由一颤,再迈不开步子。
他惊得慌忙将身子往一边侧了侧,脸颊也比刚刚更红了:“不……不用了。”
沈葭暗自窃笑,又将身子往前面挪了挪:“没关系,我帮你擦。”
侯远山吓得不轻,直接扔掉架子车的把子往别处躲。
架子车的车板原本是平着的,如今把子被侯远山丢开,整个架子车便如翘板一样被沈葭一压向着前面倒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下去了,沈葭吓得大叫。
侯远山本就没躲远,如今经她这一叫急忙转身,抬脚挡住了车把子下落的趋势,随后伸手将沈葭从架子车上抱了下来。
沈葭吓得不轻,闭着眼睛不敢吭气儿,双手死死抱着侯远山的腰,一颗心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