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序章 死而复生的圣女
“圣女贞德以她的善良、谦卑、气节以及纯真化为她坚守的信念。这就是她的全部。”——某位神学家如是说。
鲁昂，旧市集广场
如同一曲来自彼方的挽歌般，她对那些流传进耳朵里的污秽言语视若罔闻。听见这些话她如果丝毫不悲伤，那是说谎，但是这些话如果能让她感到痛苦的话，就有些夸张了。
恐惧，换而言之，只是一种顾虑。当她决心战斗之时，早已把羞愧和悔恨置之度外，即便在这一刻，她也不曾感到。
她被拖入广场，围观的人们纷纷在她身边聚拢。她直直地走着，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发现她的十字架不知在何时被偷。
她心灵的支柱离开了她，悲伤慢慢浸透了她的内心。在她哀悼之际，一个英国人冲了过来，无比虔诚地将一个制作粗糙的木质十字架递给了她。
“感谢你。”
她感激地低语道，她不得不俯视他，因为男子已跪在她的身前，泪水自眼角淌下。虽然有些人会贬低她，但更多的人在为了她失声痛哭。
如果说那些污秽言语是来自遥远之地的异邦歌曲，那么那些悲伤也许就是母亲的摇篮曲。
她的手被紧紧地绑着，她的背紧紧地贴着木架。在如此捆绑之下，没有人会认为她能够逃跑。束缚之紧，给人一种即使想要松绑也只是徒劳的。
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我是逃不掉的了，她这么想着。
当仪式上她最后一条罪状被宣读后，火把点燃起她身下的柴火堆。
火舌慢慢地舔食着她的脚。对聚集在她周边的人来说，用火烧掉一个人的身体是他们能想到最为恐怖的处刑方式。皮肤被烈焰灼烧，骨肉被火焚烧殆尽。唯有一遍遍高呼神与圣母之名。
“你的祷告都是谎言。”
她被这样指控了很多次，也这样被侮辱过很多次。她无力解决这一问题。祷告并没有固定的正确和谬误，他们必须恒久不变不论是何人在祈祷。
她很想告诉他们，他们错了，但是她已经无力发声。她反而看到了她之前的生活：她可爱的家乡，平常的家庭以及一个抛弃它们的傻瓜。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傻瓜吗？是的，她也许曾经是的。
毕竟，当她这么选择之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来临。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最后的结局了。
如果她那时移开视线，此刻她必定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如果她忽略那些声音，如果她背弃士兵们临终前的悲叹，也许她会过上普通女子的幸福生活，也许她会结婚、过上为人妻、为人母的幸福生活。
这样的未来会属于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她却将这幸福抛在一边，奔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终焉。她举起剑，穿上盔甲，背负上代表着国家荣耀的旗帜，最前沿指挥者金戈铁马，开始戎马生涯。
你一定知道会是这样结束的，不是吗？
她早就知道，也早有觉悟。她的努力仅仅意味着她终将在某天迎来这样的结局。虽然很多人都咒骂她是傻瓜，嘲笑她的愚蠢。
但是，这样能够拯救更多的生命！我选择的路途是正确的。
她过去以及未来的愿景随着无比残酷的现实到来而远去，周围簇拥的烈火烧毁了她，她在祷告中化为点点灰烬。
这是她最后的祈祷，这是她的牺牲。即便世上每个人都职责她、背叛她，她在死前最后一刻也确信着她没有背叛她自己。
没有任何悔恨，也没有任何对未来的期盼。在最后她将获得安静。
尽管被如此残酷对待，在她生命迎来尽头、大伙熄灭之前，在她心中依然回荡着她无私的祈祷和无怨无悔的心意。
主啊，委以此身……
她最后的意识远去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脱离了苦海。她没有梦境的睡眠结束了，只有现实留了下来。
但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少女梦想化为泡沫之地，圣女贞德的传奇开始流传。
◇◇◇
名为贞德的少女毫无疑问是死了，被熊熊烈火所烧死的，彻底烧成了灰烬。
然而，就在被火焰夺去生命，泯灭意识后不久，少女奇迹般发现自己又“活”了过来。
准确的说，不能算是活，而是成为了英灵，以从者的身份被重新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
就在她曾经奋战过的法兰西的大地上，她所深爱的故乡，栋雷米的土地上。
“……”
睁开眼睛的瞬间，意识还有些昏沉，大脑也有些混乱。
似乎是记忆与认知上出现了问题，而且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
好在，正常活动的能力还是有的，最基本的认知也是有的——她是来参加一场圣杯战争。
“不管怎么说，先去收集情报吧，或许这样会想起来些什么。”
成为从者的少女这么说着。身经百战的她，深知情报的重要性，对于如何收集情报也很熟悉。
很幸运，被召唤的地点不是无人的荒郊野岭，附近不仅有人，还有士兵。
距离自己被烧死并没有多久，士兵们应该还认得自己这位曾经的统帅，方便自己获取情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少女收拾了一下自己，朝着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士兵走去。
结果和她想的一样，士兵认出了她的脸。
“！！！贞，贞德？”
贞德刚准备承认，却听士兵一脸惊骇地大叫着。
“龙，龙之魔女来了，噫~~~~敌人来袭，是龙之魔女！！！”
龙之魔女？
这是什么？
魔女，贞德知道，教廷认定的异端。她就是以魔女之名被送上的火刑架。
时值英法战争，她因为听到了主的启示，十七岁时离开故乡，率领军队，一次又一次地击败英国侵略者。
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收复了奥尔良地区，但是好景不长，在之后的一场战斗中她因为因为遭到陷害而敌军俘虏，并遭到了严刑拷打。
因为她一直坚称听到主了的启示，支持英国的教廷便千方百计的否定她，希望把她认定为魔女。
尽管自己到最后都没有屈服，可主教还是强行冠上了魔女的罪名，决定实施火刑。
然而，这终究只是教会的一面之词，故乡法兰西的民众和士兵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英国人都愿意相信自己，认为自己不是魔女。
还有魔女前面的龙是怎么回事？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和龙相关的称呼。
就在贞德疑惑的时候，士兵们已经摆好了阵型。
看到那熟悉的阵型，贞德可以确定这就是自己带出来的军队，更不愿意与他们起冲突。
“等，等等，我不是——”
“不会错的，这张脸我见过，她就是龙之魔女。所有人准备，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踏进我们的家乡一步！”
“哦！！！”
士兵们齐声应答，声音里充满了悲壮，他们已经确定自己会死。
“听人说话啊——”贞德越来越迷糊，努力想要解释。
但士兵们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手中的长矛用力捅了过来，贞德无奈只能抵挡。
可能是因为心存顾虑，明明有着击溃枪阵的力量，贞德却迟迟不动手，反而被逼入了下风。
士兵们见状，攻势越来越猛。那样子，不像是对曾经的英雄与统帅，反倒像是在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再假惺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指挥官一边冷笑，一边挺枪冲了上来。
“唔，看来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听了。”
贞德抿了下嘴唇，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战场之上突然卷起了一阵狂猛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风沙之中，一道人影悄然接近，拉起贞德的手腕转身就跑。
等到风沙止歇，贞德已经没了踪影。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士兵问。
“你们几个，把消息送回去，其他人跟我一起小心戒备。”
队长愤怒地咬着牙。
“还说不是魔女，这明明就是魔女才有的手段！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跟随这样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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