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饶是审神者一向淡然,此时也不由微露惊色。但很快,她的面色趋于平静。
“原来如此。”
这才是导致她失忆,甚至被困在这座本丸的根本原因么。
第七十章 缘由
大包平不喜欢审神者。
才来这个本丸没几天的他跟着部队出阵,除了熟悉战场与敌人外更多的还是熟悉自己初初获得的人身。
初来战场没经验的自己理所当然地受伤了……好吧,他承认这是想急于证明自己结果不听劝才导致的受伤。
然后回来后理所当然地被送进了手入室……什么啊!这个新主人,好厉害的手入技术!
震惊于这个年纪不到他零头的小女人不输于任何刀剑名匠的修补技巧,大包平正心想新主人确实有两把刷子时,之后只觉得她更厉害的是她的毒舌。
“听说你不听劝硬是蛮干才搞来的这身伤?”对方坐在条凳上,一边有条不紊地用灵力一遍遍打磨修补,一边状似随意的开口,“觉得适应了两天,身体掌控自如了,翅膀就硬了?”
大包平坐在一旁,抿着唇不搭腔,不知是因为手入太舒服还是受伤原因太尴尬,刚毅俊朗的面色总之一片通红。
见他不说话,这个小女人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淡淡道:“三日月和数珠丸他们才出阵时可没像你这样呢。”
“我那只是大意!”大包平一下子炸毛地跳起来,中伤状态都阻止不了他变大的嗓门,“天下五剑算什么!我可是被池田辉政发现的!再说我这次可是抢到很多誊了!”
“哦。”对方轻轻点头,丁子油擦过刀身,大包平只觉得全身骤然一热,比之前更强烈的舒适感让他一个闷哼直接软了身体蹲了下去。
“你这家伙……!”他红着脸抬头愤愤瞪她,“你是故意……哇!”
话没说完,他的本体就被突然砸进了他怀里。
“一个劲地耿耿于怀天下五剑的事。”站在他面前的小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以为比三日月多抢一个誉我就会高看你一眼,忽视你犯的错吗?再有下次,你就在房间里躺三天再来手入。”
“什……!你这个女人!”大包平对审神者这个新主人从来都不用敬称,喊她只用一个字,“喂!你站住! ”
对方根本不理会,只是一边走出门,一边头也不回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外面只传有天下五剑,而不是六剑了,根本不是某把刀被发现晚了的问题呢。”
啊啊啊!真是气死他了!
从那以后,大包平就跟审神者结下了梁子,哪怕明知是输,还是忍不住要跟她呛几句,然后再被气半死。
“又在发脾气。”古备前刀派的房间里,莺丸无语地看着大包平在那边捶墙泄愤,“都跟你说过别跟主公顶嘴,还有对主公尊敬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
非要被怼几句才甘心么。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太气人了!”
“叫主公。”莺丸无奈抚额,“除了会气人这点外,她做你的主人有哪里不合格吗?是没给你刀装,还是没给你手入,这几天你也去手合室了吧,对她的剑术指导有什么好挑剔的吗?又或者她给你安排的出阵远征不合理?”
这一长串的问句下来,让已经在思考答案的大包平一脸纠结地坐了下来:“没,没有……”
想努力找找她对自己的不好,大包平失落的发现,除了被毒舌过哪怕昧着良心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再加上前阵子,那家伙不惜撕毁跟政府签定的和约也要把失踪的五刃找回来的事,说实话,给他震撼挺大的。
“所以说,别和主公呛声……”
“不!不对,哪有这么往刀心口上捅刀子的主人啊!”觉得自己差点被洗脑的大包平一下子站起来大喝一声,“反正我就是讨厌她!才不叫她主人呢!”
你这个样子,以后只会被怼得更厉害啊。
有心想多劝几句,但看大包平明明早就认可了对方却仍旧一副闹别扭的样子,莺丸觉得说再多也是白搭。
该说的都说了,但人家非要上赶着找虐,他也没办法。
这一天大包平不用出阵,被安排的打扫工作,一边脸臭臭的嘟囔着“竟然让我扫院子”一边勤勤恳恳工作,扫到大门附近时,他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看到是政府的人时,大包平心头一个咯噔。
早有眼尖的短刀立刻机灵地蹿去了二楼提前报信了。
在接回那五把刀后,整个本刃都清楚政府一定会找上门来,虽然主公已经跟他们讲过这件事让他们不用操心做自己的事就行,但刀剑们哪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呢。
目送着那两名穿着黑色正装的政府人员走进庭院,又在烛台切的带领下去了二楼,大包平绷着脸,拿着扫帚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握了握。
办公室里,屏退了所有刀剑,审神者合上障子门看向了对面的两名政府人员。
“很好,只来了两个。”她开口道,“看来你们算是有诚意。”
“审神者大人。”两人向着她恭敬行了一礼,“这一阵子多有冒犯,但职责所在,还请您原谅。”
“无需这些虚礼。”招呼着二人去后方的铺垫坐下,“你们既然知晓我将刀接回来,也该清楚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吧。将我从二十一世纪带来二十三世纪的原因,我已经清楚了。”
“您说什么呢……”
对面的二人还想再否认,审神者说了三个字,让两人同时僵住。
“八咫镜。”
“您,您都知道了?”半晌后,其中一人试探着发问,“难道您已经恢复记忆了?”
“如果真的恢复记忆,我大概应该没兴趣接待你二人。”审神者看了他们一眼,“还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卷进了关于神器的事端所以不得不在此地避难,等待风波过去,结果却是神器就封在我的体内,似乎还因为手法过于仓促直接导致我失去了记忆。”
两人沉默。
“哦,不止。”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她低头啜了一口,“失忆算是好的,在失忆前大概还有很长一阵子的精神错乱,虽然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但匆忙中将我从疯人院里捞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的额头开始渗汗。
“可能我的推测并没有完全命中事实,但九成的准确率还是有自信的。你们想关着我,不想让我回二十一世纪的原因,就是为了八咫镜是吧?”审神者看着他们,“看来那阵子的伊势神宫应该情况很不妙,所以干脆将人直接打包带走避祸。有关这一点,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心态这么做,我都该向你们道上一声谢,感谢你们解了我的性命之忧。”
“不不不,您客气了。”二人连忙摆手,“事实上就算我们没带您来本丸做审神者,您也不会有事!”
“我不会有事?”审神者从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那看来,是两百年后的八咫镜有事了。或者更具体一点,是两百年后的我和八咫镜一起出事了?”
只是客气一声,便让对方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之前被嘱咐过不要多嘴的两人此时更加沉默,已经连多讲一句都不敢了。
眼见对方要定主意一直沉默到底,审神者就知道上面甚至包括未来的自己都没有跟她直接交涉的意思,她对此也不再多言,直接转移话题。
“关于你们派式神一直监控我的本丸这件事,我可以不予追究,就当作你们没为了五刃向我发难的交换吧。”审神者道,“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恢复记忆前不会再去自己的现世。毕竟,我也不想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惹上麻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两人都松了口气。但她下一句话,又让他们同时愕然抬头。
“便是八咫镜,如果你们想要,两个月内我也可以给你们。”审神者看着他们,“不过,想要得到它,你们包括未来的我在内得答应我四个条件。”
本丸的大门吱呀开启,在几把刀剑的注视下,两名政府人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嘭!”大门毫不犹豫地直接关上了,完全显露出对他们不欢迎的意思。
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想再来了。
“进门之后,场面就一直被她主导着啊。”一人抬头对另一人抱怨,“表面看着客气,但在她跟前完全不敢放肆。”
“要不然你以为这种差事为什么会被推到我们头上?上面根本就不愿意跟这位多打交道。”另一人同样没好气。
“这位大人提的三个条件怎么办?”
“管他呢,如实汇报让上面考虑就好了。反正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从审神者有办法破了政府对她的封锁去了二十一世纪后,政府就知道她应该已经发现了秘密,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推测出了这么多事实,并且一点也不隐瞒地将这些都告诉了他们,更是拿出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作为交换提条件。
“八咫镜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未来也没再打算侍奉神明做巫女,给你们也无妨。但这世上从来没有白来的午餐,我提点小要求想来你们应该也不会拒绝。”
想起那位少女轻描淡写的话,修长的手指随着一个个条件慢慢增加。
“第一个,合约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知道怎么更改吧?第二个,我不希望在我的本丸周围再看到任何形式上的监控行为。第三,递交八咫镜时,我要与未来的我对话,别说你们办不到,我知道你们有这个技术。第四……这个暂且保留,可以保证不会是让你们为难的要求。”
她说着收回了手指:“就这四个,你们上报吧,一周内如果我收不到回馈信息,就当你们默认了此事。到那时,你们敢反悔……”
两人不敢再想下去,少女那一瞬间看他们的眼神和周身逸出的气势几乎让他们看到了深渊地狱,只是本能地不停点头应下,回神后人已经被请出了办公室,之后直接出了本丸。
“太可怕了,下回要是还要来这里我一定申请换人。”
“别说了,就凭她刚刚的气势。这位就算以后不靠八咫镜掌控整个伊势神宫,想来成就也差不到哪去。”
“该说那位大人运道好还是不好呢,要不是八咫镜会随着她一起崩灭,恐怕她也得不到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吧。”
“怎么说,这也算是改变了神秘度的一部分历史了。”
“别傻了,神秘度的历史不像尘世的正史不能更改,它的细节一直都在被不停改变,不然你真以为高层会这么随便破例,毕竟这个世界可从来都不会只有我们政府能穿梭时空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划开了通道直接离开本丸区域。
本丸内,在送走了政府人员后,刀剑们迅速围上了审神者,得知了彻底没事以后也没有监控者的答案后,全都在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不愧是主公!”
违反了政府的规定还能安然无恙,让潜意识里对能批量制造他们的政府忌惮畏惧的刀剑男士越发崇敬,看审神者对期间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言的样子,他们识趣地没去追问什么,反正麻烦已经彻底解决,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打发走围过来的刀剑们,审神者转身打算回二楼继续处理公文,却在不经意瞥到某个躲在角落看完事态发展也准备离开的身影时,直接出声喊住了他。
“山姥切。”
抬步要走的某把打刀身子一顿,然后默默地转过身来,虽然人正面朝着她,却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跟我去手合室。”审神者对他道,“我们打一场。”
第七十一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木剑交击,在空旷的手合室里发出密集的夺夺之声。
汗水顺着额头滴浇下巴,掌心也变得黏腻,山姥切仍旧紧握手中武器,毫不留情地刺向审神者的门面,凝重肃穆犹带狠意的脸色仿佛对面的不是主人而是敌人。
“啪!”
终于,对面的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极限,一直只守不攻的剑势陡然一换,直接挑飞了他的木剑,一击砸在他的胸口,山姥切便被掀飞在地。
这一击不疼,但也让疯狂猛攻了不知多久的山姥切没什么力气爬起来,或者说不愿意起来直面对方。
“发泄够了?”相比起山姥切的汗流浃背只能躺大口喘气,站在他对面的少女连呼吸都没乱上几分,“那是不是该说说最近莫名其妙避着人的事了?”
确切的说,山姥切在躲着她。
从二十一世纪把刀接回来之后,山姥切就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而且除非必要的场合否则都是见她就在绕道,一开始审神者并没有在意,但他好几次都这样想装看不见也难。
换作以前她绝对没这个闲情去关心这些刀在想什么,但现在……想到自己还保留的一个条件,少女将视线移向了倒在地上的某把刀。
听到她的问话,山姥切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一副沉默以对的逃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