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海曼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关于这个女生家里的信息？”
尼伯轻轻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来得及打听，我们现在行踪不定，要打听事情，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海曼明白尼伯的意思，他没有继续再问任何问题，似乎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尼伯可以很容易就从对方握紧的拳头和微微闪烁的目光中感受到：——海曼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
―――――――――――――――――――――――――――――――――――――就在这种被联邦的队伍追着跑的过程中，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又是几个星期过去了。
如同球球预料的一样，在没有阿克斯这个“催化剂”的帮助下，远在西斯特的多明尼卡和她那位公共课讲师克莱德中将之间的交往进入一个平缓的阶段。
而且官方倒是一直想隐瞒小王子被星际海盗带走的消息，但是和阿克斯亲近的人总会对他迟迟不返回西斯特而感到担忧。
这两位虽然跟小王子不算最亲近的人，但总算是相处不错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对彼此心存好感，但是在朋友音讯全无的时候，也很难顺利的“谈恋爱”。
随着中级任务最后期限越来越近，阿克斯也越来越紧张。
虽然任务完成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一定的积分和能量奖励入账，但是这些并不能抵消任务失败会造成的巨大损失。
于是某天下午，当尼伯他们按照惯例来陪小王子做锻炼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情况非常不好。
阿克斯王子，好像得了急病！
第102章 于心不忍
因为“校园恋”的中级任务失败，阿克斯受到了失败惩罚，精神阙值下降百分之三十。
这无论对于阿克斯来说，还是对球球来说，都是个极其痛苦而难熬的过程。
在阿克斯得到月老系统的十个多月的时间里，因为有球球协助他一起完成系统任务，收集到的能量一部分作为储备保存下来，一部分用于系统的日常运作，还有很大一部分则被球球拿来修复和提高阿克斯的精神力。
小王子之所以能在短时间能迅速恢复次席的资质，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掌握在向导协会学习到的各种向导技能，都跟他的精神力逐渐增强、精神阙值不断提高，密不可分。
然而这一次的惩罚，虽说不至于让他的精神力一朝回到最开始的状态，但这瞬间的改变依然带给了阿克斯巨大的伤害。
那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痛彻心扉，几乎立刻就让阿克斯昏迷过去。
等尼伯他们发现小王子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脸上全是痛苦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吓得他们马上将海盗船上的医生叫了过来。
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罗里医生看着终端上的数据紧皱眉头，心中充满困惑。
尼伯等人见医生面色不佳，不免更加紧张起来，都以为小王子已经“病入膏肓” ……
海曼赶忙上前问道：“罗里医生，阿克斯王子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虽然尼伯和海曼的舰队并不算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他们很少参与玛格丽特的一些残暴又危险的屠戮活动，但只要是星际海盗，就免不了会遇到和正规军面对面起争执的时候。
对于这些星际海盗而言，刀口舔血的生活是他们天生的宿命，无论是队伍里的哨兵、向导还是普通海盗，受伤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在科技极为发达的现在，连断手断脚的伤口都可以治愈，装上假肢照样可以活动自如，外人凭借肉眼根本看不出什么，但却并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用麻醉剂掩盖。
那就是在精神力方面的损害！
虽然同样可以使用精神类的药物抑制痛楚，但是这种“伤痛”是源自意识层面的，除非受伤者完全失去意识，否则根本无法杜绝。
就算是向导给神游的哨兵进行精神疏导，那时候的哨兵也不是完全失去意识的，而是困在自己的意识里不能自我走出来而已。
从某种程度来看，当人们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精神力无法使用，同时也会与外界失去联系。
所以用药物使伤者完全失去意识，意味着很多治疗也无从进行——这从长远来看，更不利于他们恢复健康。
在罗里医生询问了海曼几个问题之后，他心中的疑惑更盛。
——这么说阿克斯王子是在没有受到外界攻击的情况下，出现了瞬时的自我精神力崩溃？
罗里医生医生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终端，思索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对海曼他们描述了检查的结果。
“从各项数据可以看出，阿克斯殿下的身体没有收到任何外伤，之所以出现这种昏迷状态，是在精神力崩溃的巨大痛楚下，机体做出的应激反应，简单地来说就是尽可能的自我保护。”
“精神力崩溃？！”周围的人闻言都大吃一惊。
海曼这才意识到，罗里先生刚刚问他阿克斯王子最近的日常生活以及昨天到今天发生的特别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确定，从昨天到今天，只有尼伯、我、阿莱西亚和阿江，我们四个人进入过阿克斯殿下的房间，”海曼再次翻阅了记录，确认道：“可是我们应该都没有对阿克斯殿下进行过精神力攻击。”
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海曼曾经出手试探过阿克斯，但之后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尤其是当小王子将海曼当成了多明尼卡并不断散发善意之后，海曼更没有做出过其它的动作。
至于队伍里的几个哨兵，一开始就对阿克斯王子十分客气，始终秉持着“来者是客”、“向导珍贵”的原则，不要说碰小王子一下了，几乎可以算是难得的无微不至、温柔体贴了（雾）。
然而现在，阿克斯王子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精神力严重受损的情况。
要知道阿莱西亚早上还跑去陪小王子用了早餐的，那个时候他还好好的！
因为中午有来自玛格丽特的消息，他们就没有再过来，直到下午，准备跟平常一样找阿克斯的时候，就发现他出事了。
在尼伯、阿莱西亚和阿江都表示自己没有对阿克斯王子做出任何攻击后，罗里医生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克斯王子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自发的了。”
“难道是阿克斯殿下藏了什么影响精神力的药物？”阿海昨天要负责在指挥室“值班”，所以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过来，他也相信自己的伙伴不会对阿克斯王子这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做出残忍的事情，所以只能往小王子自己身上猜测。
“这不可能，阿克斯殿下如果藏了这种东西，刚上舰艇的时候就会被我们的安全仪测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还能用的。”阿莱西亚分析道。
“大家也不用这样猜来猜去的了，”尼伯严肃地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帮阿克斯醒过来，然后接受治疗……”
―――――――――――――――――――――――――――――――――――――留下罗里医生看顾阿克斯王子，尼伯他们一行来到了会议室。
众人就坐后，阿莱西亚首先开口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阿克斯殿下知道了中午的事，所以一时害怕就……”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刚得到了来自“玛格丽特”的最新消息。
由于联邦和卡特对绑架阿克斯王子的星际海盗展开了全面、无差别的搜捕，所以直到今天，最后会合的地点才终于确定下来。
尼伯他们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不断移动，四处藏匿，很是花费了一些力气才从联邦和卡特的联合队手中逃走，更不用说这越来越频繁的跃迁带给他们的巨大压力，已经让这支队伍渐渐无力承担。
虽然“玛格丽特”承诺，在转交阿克斯王子的时候会将这段时间尼伯舰队的消耗以及成功带来小王子的奖励一次性支付给他们——但是钱没有到手之前，都是个未知数。
这也是尼伯他们并没有使出全力，宁愿和联邦的搜救队伍周旋，也没有立刻赶到最初定下的目的地直接交出这个“烫手山芋”，就是想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砝码。
事实证明，随着时间推移，其它的星际海盗在联邦和卡特的猛烈追击下也渐渐招架不住，急需得到阿克斯王子这样重要的“人质”，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然而，尼伯他们却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犹豫的心理。
彼此虽然没有明说，但当大家得知会合的地点已经确定，却没有因为即将得到大笔的补偿和奖励而欢欣鼓舞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已经不能轻轻松松地把小王子交给那些真正意义上的亡命之徒了。
本来就产生了动摇的心，在发现阿克斯王子突然出现精神力崩溃、忍受着巨大痛苦而不能清醒的时候，在场的人更是烦恼。
阿莱西亚的话让大家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阿海才故作玩笑地开口道：“这怎么可能，阿克斯殿下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又没有通讯设备，哪里可能知道我们刚得到的秘密消息……难道他还有穿墙术，可以隔空听别人说话不成？”
见没有人要接话，阿海的嘴角也无法继续往上扯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阿克斯王子不是因为害怕到“玛格丽特”而精神力崩溃的，他现在的状态也是骗不了人的。
想想那个少年，总是带着笑、彬彬有礼，脾气温和得一点都不像那些残忍霸道、骄奢淫逸的皇室成员，此刻正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现在他们要把他当成商品一样，跟玛格丽特的其它海盗换东西……莫名就觉得于心不忍起来！
——把醒着的、健康的阿克斯王子推进火坑的场景已经够残忍了，把病着的、毫无自保能力的阿克斯王子送到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丝怜悯同情的人手中，似乎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们不要跟那家伙说话，也不要每天屁颠屁颠，上赶着跟他一起玩！”阿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自暴自弃地大声抱怨道：“现在好了吧？！真tm一团乱麻！！！”
“什么屁颠屁颠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屁颠屁颠过去了？！”阿莱西亚正觉得有气没处使，立刻指着阿江也大叫起来。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尤其是你，一天到晚只会嚷嚷，什么阿克斯好好看，阿克斯好可爱，好听话……你又不是他妈，跟个脑残似的！”阿江没有阿莱西亚的御姐气质，为了显得有气势，干脆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眼看着阿莱西亚激动得要过去挠阿江了，尼伯开口道：“好了，都冷静一点！你们现在这是在干什么，都还没到分钱的时候，就闹起内讧来了吗？！”
虽然平时没个阶级之分，小打小闹得不分上下，但尼伯毕竟是他们舰队的领导者。再加上这时候吵架的人并不是真的要吵出什么结果，多半只是想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
所以听尼伯开口了，阿莱西亚和阿江都停止了说话，各自扭头，一副对对方的幼稚和无理取闹不屑一顾的样子。
“目前我们舰队上的次席，只有罗里医生、我和安琪儿婶婶是次席，”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争执，海曼思考了一下道：“但若论对向导有系统全面的了解，却只有罗里医生一个人。”
次席在人群中的比例非常少，他们能有三个次席，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
但想对一个精神力崩溃的次席做出正确而有效的治疗，光靠罗里医生这一个次席向导，显然是不够的——他们现在最缺少的是，是相关的药物！
“阿克斯王子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无论到玛格丽特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们得先想办法让他得到一定的治疗，”海曼接着道：“我认为，应该在去玛格丽特的途中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补给，起码要购入一些罗里医生提到的药物……你们觉得呢？”
“海曼说的没错，”尼伯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大家没有别的意见，就先这么决定了！”
―――――――――――――――――――――――――――――――――――――此时的阿克斯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突发疾病”，在尼伯他们之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事实上，因为有球球在，他已经熬过了刚开始最痛苦的阶段，现在正慢慢缓过劲儿来。
“系统真的好守时，一分一秒都不差……韦纳尔先生说，如果韦纳尔夫人不要每次都迟到，让他等一两个小时，他就不会离婚了……真应该给韦纳尔夫人一个系统……”
阿克斯在自己的意识里，强打着精神跟球球说话——既是让它放心，也是苦中作乐，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种刻骨铭心地痛楚。
球球正是又愧疚又心疼的时候，骤然听到陌生的名字，一时愣住了：“韦纳尔先生是谁？”
“嘻嘻，是我原来在离婚登记处遇到的人……我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记忆力完全没受影响呢！”阿克斯“兴高采烈”起来。
“你真是……”球球闻言哭笑不得，无奈地说：“还好我储备的能量够用……这次让你受苦了，咱们慢慢恢复，一定能恢复到最佳状态的，你不要担心。”
阿克斯听说球球要用好不容易储备的能量，有些着急道：“那是给你回去家乡用的能量，怎么可以……”
球球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牢牢记得当初的约定，心中触动不已，但没有表现出来。
它也跟对方开起了玩笑：“你不懂，食用陈米的危害大，经常更新一下储存的能量，有利于系统健康！”
“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别可是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宿主健健康康地继续做任务，我更难回地球，”球球安抚阿克斯道：“精神力太重要了，等你回陈靖身边，还要给黑暗哨兵做精神疏导呢，总不能拖着这点精神力，勉强上阵吧！”
听球球提到陈靖，阿克斯恢复了一些活力，但很快的，又有些消沉。
“今天尼伯他们中午没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联邦发现了，还是说……”
——还是说他们得到了别的什么消息，对于阿克斯来说是坏消息的那种消息……比如，他们很快就要到玛格丽特了……
“你先不要着急，关键还是把身体养好。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现在这些星际海盗多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陈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球球说这些话并不是完全是为了安慰小王子。
“想想看，在你昏迷之前，这个舰队又连续进行了两次跃迁，这说明联邦的搜救队已经越跟越紧了，也就意味着联邦已经渐渐摸清这些星际海盗行动路线的规律了！”
听了球球的分析，阿克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球球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另一个推测——联邦的搜救队越跟越紧，同时也代表那些星际海盗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更想尽快得到阿克斯王子这张保命符了！
——如果它没猜错的话，尼伯他们现在就要往真正的“玛格丽特”出发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觉他可以迅速从精神力崩溃中恢复过来，阿克斯并没有立刻“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