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菩萨泪

  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了。雨后本应该空气清新,混着好闻的泥土味。可是这一次我们却没有感觉到。
  我只觉得烟尘弥漫,混着腐败的气味,让人想到死亡。
  叶菲站在门口,小声的把她对那些句子的理解解释了一遍。我们听得大皱眉头,有些不理解。
  叶菲讲完之后。有些不自信,她对无名说:“你是出家人,理解的肯定比我好,你觉得怎么样?”
  无名苦笑一声:“你可别用出家人来称呼我,我虽然修道,但是是火居道士,我可以……”宏厅见巴。
  我忍不住插嘴说:“可以娶妻生子,你真是三句不离口头禅啊。”
  无名干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对神佛的理解并不透彻。不过我倒听过类似的故事。这故事说,庙里面弥勒笑脸迎客,金刚威猛常在。一个招揽四方的香火,一个就铁面无私。这样说的话。叶菲的理解好像也没有错。”
  我皱着眉头说:“可是……它这是在警告谁?有谁敢来这里冒犯神佛?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们几个并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雨过天晴,月亮又露了出来。
  或许是经过一场大雨的缘故,月光格外的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移影动,月光通过屋顶的缝隙落下来,正好照在佛像的脸上。
  我不经意间向那里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我看见不动明王的眼睛里面流出泪来,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正在盯着我们。
  我吓得差点晕过去,向后退了两步,指着它语无伦次的说:“活了,菩萨活了。”
  无名几个都吓了一跳,忙问我:“你看到什么了?”
  我两眼直愣愣的看着佛像,指着它说:“它流泪了。”
  无名和叶菲怔怔的看着不动明王。这时候,身边的水鬼忽然慢慢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虔诚的说:“我改悔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水鬼长叹了一口气:“观音见世人蒙昧。时时受苦,却又不肯弃恶向善。于是留下一滴慈悲的眼泪。这个故事,我生前是听过的。没想到,今天看见不动明王也流泪了。”
  她很伤感地说:“我小时候就在这庙里面玩,估计从那时候开始,不动明王就开始照看我。没想到多年之后,回到老家,我变成了厉鬼,一心一意的害人。所以他老人家失望之余,流下泪来,以此来劝诫我。”
  对于水鬼的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个解释是不是太牵强了?”
  直到后来。我经历的事情多了,才理解了水鬼的想法。当时她已经有悔过之心了,只不过缺少了一个契机。在兰若寺看见不动明王流泪,于是心中受到触动,彻底的弃恶从善了。
  水鬼能改过自新,那是最好没有了。然而无名却满脸疑惑:“难道神像真的能显灵不成?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他举着蜡烛,又走到大殿当中去了。
  这一次,我们几个都跟在他身后。因为我们实在太好奇了。很想知道流泪的佛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名攀上神台,用蜡烛照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他用手在神像上摸索了一遍,然后就跳下来了。
  我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佛像。神色有些震惊。
  我问无名:“你看见什么了?怎么是这幅表情?”
  无名指着不动明王说:“这不是佛教中的神仙,这是一座邪神。”
  我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无名把蜡烛举过去,指着佛像的脸说:“你看他的脸。”
  佛像上面描着厚厚的金漆,但是多年的风吹雨打,似乎把金漆冲毁了不少,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我看见那似乎是一些暗红色的颜料,被雨水一泡,沿着佛像的脸颊流下来,就像是菩萨流泪了一样。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观音泪的真相,咱们有点太疑神疑鬼了。”
  叶菲在旁边小声说:“可是,就算是红颜料流下来了。那为什么叫他邪神?”
  无名说:“正规的佛像,有木头雕成的,有石头雕成的。有金银铜铁铸成的。”
  我点点头:“是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无名指了指不动明王:“这一尊塑像,是一个活人,被热泥活活闷死,在外面涂上人血,然后一遍一遍的贴上金箔,刷上金漆,做成佛像的样子。”
  我惊讶的看着不动明王:“你的意思是……它是一具尸体?”
  无名点了点头:“不错,他就是一具尸体。佛教当中,也供奉有肉神佛,但是那是得道高僧圆寂之后,肉身不腐,所以才有资格承受香火。而这一个,是用活人做成的,它更像是一种邪术。”
  我回头看了看水鬼:“这是你们村子的人干的?”
  水鬼摇了摇头:“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个村子就叫做兰若村。是先有寺,再有的村。这佛像是谁做成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无名又把书掏出来了,他一边翻书,一边嘟囔着说:“这种邪神,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有原因。”
  我忍不住说:“你这书倒是挺全啊。好像什么问题都有答案。”
  无名笑了笑:“这书上可没有具体问题的答案。它上面写的,更像是一些规律,然后你要用这些规律,自己推测出来。”
  他翻了一会,然后指着佛像说:“是镇压。”
  我问了一句:“什么?”
  无名指着佛像说:“以毒攻毒。这附近必定有一个大邪物。术士们不能战胜,为了避免它危害乡里。就会选一个八字至阳的人,用邪术做成神像,好镇压住邪物,换得一时的安宁。”
  他把书塞进怀里:“不过这样做的话,纯粹是在饮鸩止渴。险得很。”
  我问无名:“那么,那个大邪物在哪?”
  无名歪着头看不动明王,然后犹豫着说:“明王不动安如山。通常来说,邪物应该被镇压在它脚下。”
  我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神台上。而那几个坏掉的瓶子,还扔在神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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