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并非故意
上楼回房，经过黎清宁房门前的时候，兰擎停下了脚步，想要抬起手敲敲门，看看她和茜茜的状况，但是最终，还是作罢，沉默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而此时，黎清宁正坐在房间里床边的地毯上。茜茜已经睡熟了，小脸上的表情无比恬静，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想到她白天被兰擎举过头顶，坐在他肩膀上，脸上那种开心而满足的笑容，黎清宁又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
可是茜茜，妈妈要把你从爸爸身边带走，是不是就也同时剥夺了你的这份快乐呢？但是妈妈没办法，现在这样的境况，也许离开才是对每个人都好的决定吧。
黎清宁趴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茜茜头顶柔软的头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二天下午，兰擎匆匆结束了公司的工作，便独自开车赶去医院。
沈星辰已经渐渐恢复意识，苏醒了过来。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正侧着头看着窗外，嘴唇煞白，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床边，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寂静的空气里，有种沉静而悲伤的东西正在迅速膨胀着，无色无味无声地剧烈渗透着，很快，整个房间仿佛被这种情绪填满，下一秒钟就要炸裂。
“孩子没有了，对不对？”沈星辰的嘴唇瓮动，颤抖着，轻声问道。
兰擎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说：“那个孩子……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房间天花板上冰冷的白炽灯光有些刺眼，空调运转时发出嗡嗡的噪声，一切都清晰的骇然。
沈星辰侧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凄清的笑容，说：“他可是你的骨肉，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液，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惋惜么？”说着，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但是兰擎只是沉默着，垂着眼帘，眼底的情绪被他完美地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下。
她苦笑一声，说：“我不过是想要劝清宁姐留下来，就算是她讨厌我，又何必对我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兰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突然开口说：“清宁不会这样做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沈星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凭我对她的了解，清宁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你当时情绪太激动了，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你我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这个孩子没了也好，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兰擎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匆匆转身走出了病房。
沈星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没有一丝留恋，嘴角带着一抹凄清的笑容，表情看起来满是绝望。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不由我自己操控了，我虔诚地亲手将我的人生捧到你的面前，可是你却毫不犹豫不屑一顾地把它丢向一旁。我的人生，早就葬送在你的身上了，兰擎。
她微微闭上双眼，面容那么沉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心里忽然翻涌着一种恐惧而又酸涩的预感，掺杂着一个人待在冷冰冰的病房里的凄凉感，席卷着她每一寸的神经。
兰擎回到家之后，茜茜像往常一样大老远就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看到她亲昵地搂着自己的脖子叫爸爸的时候，他内心复杂的思绪才渐渐平息下来，冰冷的双眸带着温柔的笑意，亲了亲她的小脸，问：“今天有没有想爸爸？”
“有。”茜茜乖巧地回答，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兰擎脸上那种幸福的笑意直直地蔓延进了心里，抱着她进了别墅。
走进别墅之后，黎清宁从楼上走了下来，朝着他走过去，破天荒般的，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他俯身放下茜茜，拍了拍她的小脸，说：“自己去玩。”
然后起身看着黎清宁，说：“有话要说？”
她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手背在身后，捏着几张薄薄的a4纸。
他越过她朝楼上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跟我到书房去。”
她转身跟在他身后几步之外，随着他进了书房，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兰擎随手扯了扯领口的领带，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整个人显得随意而性感，在酒柜旁倒了一杯酒，坐到办公桌后，看着她问：“想说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她……沈星辰……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但是她人没事，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着她的灵魂。
“哦……”黎清宁始终垂着眼帘，看起来满脸心事的样子。
“你来找我就是问她的状况么？”
“那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
“我知道！”他笃定地打断她的话。
此刻她的样子让他很想马上站起身来，把她拥进怀里，然后告诉她，一切都有他，不要多想。
可是接下来，递到他面前的东西却让他震惊，在看到黎清宁推到他面前那几张薄薄的纸的时候，他所有的想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动，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都化为灰烬。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唇色苍白如同被雨水冲刷掉颜色的花瓣，眸子里像是一潭黑色的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黎清宁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他面前的那几张白纸上，“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第一页那张白纸上五个黑色赫然大字“离婚协议书”，不加修饰地刺痛兰擎的双眼，那种痛感直抵心脏。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都告诉过你了，绝对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这条路，还有其他的出路么？兰擎，我求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