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不是亲生
在念念被推进急诊室的路上，兰擎和顾菲儿一直跟在左右，眼睛一刻都不停地落在那个面容安静的孩子的身上。
“家属在外面等候。”护士将兰擎和满身是血的顾菲儿拦在了手术室门外，转身走了进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顾菲儿整个人就像是被罢了气门塞的充气玩偶一样，瞬间垮了下来，无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面上。
她的瞳孔大而无神，就像是灵魂悄悄从她的身体里逃走了一样，洁白的衣裙上染着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带着一种艳丽而绝望的美丽，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那个在荆棘上跳舞的公主。
可是她不是她，她身上的血迹来自于那个小小的身体，她的内心狠毒得就像是那个巫婆。
兰擎在心里默默后悔，如果自己当时能够不那么冲动，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很快，李琳就出现在了手术室的门口，她的脚步听起来急匆匆的，但是脸上依旧维持着妥帖的从容。
“兰总，我已经召集了现在市内所有顶级的外科医生随时待命，您就放心吧。”她看着兰擎眼神有些空洞，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苍白，眼里闪过些许担忧。
他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眼睛始终盯着手术室大门的方向。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她看了看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三个人，说：“孩子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输血，直系家属跟我来一趟。”
“我是！我是孩子的父亲。”兰擎赶忙凑上前去，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坚定。
“不行！”顾菲儿突然从墙角站起身来，浑身又像是充满了力量，拉住了正要离开的护士的胳膊。
那个小护士盯着她满身的血迹，以及她满是鲜血的，握着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不行？”
顾菲儿察觉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妥，赶忙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医院不是有血库么？为什么还要现抽？这样不是反而浪费时间么？”她大脑飞快运转着。
“您的孩子血型比较特殊，现在医院血库里这种血型的储存量不足以应付，我们这么做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们家长难道还在乎这一点血量么？你这样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可是会要了孩子的命的。”护士的口气因为焦急而显得无比凌厉。
她说着，便又要带着兰擎去采血。
“那我呢？我是他亲妈，我的血行不行？”顾菲儿再一次不死心地冲到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护士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看你是想要了你孩子的命。”
“顾菲儿，你让开。”兰擎皱着眉头，沉声命令道。
她失魂落魄地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不能让你去。”
兰擎上前两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说：“你让开。”说着，就把她身体搁置在一旁想要跟着护士离开。
他没走出几步，却被身后那个女人紧紧地扯住，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说：“你去没用的，念念不是你的孩子。”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是一道巨大的惊雷一般，劈过他的大脑，让他整个人都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他的思绪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车祸现场一样，陷入了巨大的瘫痪之中。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顾菲儿的时候，眼里带着腾腾的杀气，他沉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声音虽然低，但是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我说，孩子不是你的。”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忽然咧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清冷的微笑，看起来明艳而动人，就像他们初见时那般。
他一步跨到她的跟前，一把攥起她的衣领，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口气重复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是说，顾念不是你的孩子，你听懂了么？”顾菲儿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挑衅一般，眼中带着一种绝望过后的释然。
她仿佛还能够听得到他的牙齿相互摩擦得咯噔咯噔的声音，他攥着她衣领的手不停地用力，手背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他的眼中瞬间布满了红血丝，那样的猩红让他看起来有些令人心惊，顾菲儿想要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可是他却加紧手中的力量，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声音宠罩在层层抽丝剥茧般的寒意中，冰冷得就像是冬天的湖水。
顾菲儿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如果不这么做，你还会回到我身边么？你甚至可能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孩子还救不救了？”他们之间这段戏剧性的对话让护士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她很清楚的是，每拖一分钟，里面的那个孩子活下去的几率便小了一分。
李琳赶忙走到那个护士身边，对着她低声说道：“我已经联系到市内最大的血库了，他们那里还有储存，你跟我走。”说着，将那个怔怔的护士拉走了。
也难怪她的脑子转不过弯，这种只有八点档狗血剧才会出现的剧情，就这样真实地在自己的眼前上演，任谁，都难免回不过神。
兰擎忽然狠狠地松开了手，没有了他的力量，顾菲儿一下子无力地跌坐在一旁，浑身是血的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眼睛大而空洞，就那样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那些一贯的优雅和从容，此刻都早已离她远去。
“说！把这整件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他的声音清冷，好像不带有任何感情。
可是顾菲儿明白，他的心中正翻涌着冰冷而浓烈的恨意，堂堂兰九，叱咤风云，说一不二，却被自己骗了那么久，他没有冲上来撕碎自己，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他脸上也蹭上了顾念的血迹，他的衬衫上，露出来的胳膊上，也都带着已经干掉的血迹，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吸血鬼电影里的爱德华，眼神中透露着致命的魔力。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