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每个人的路不同

  当张若虚立下两块石碑后,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原来这么大动静,早引来不少超凡存在窥视,见到张若虚杀气腾腾,其他人自然不愿意露头,免得自讨没趣。
  同时他们都意识到“红”将再迎来一位强援。
  暗中的窥视缓缓散去。
  张若虚收了呼风唤雨,但摩云山还是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没有立即走,而是静静站在那位不知名姓的师弟坟冢旁边。
  好似在等着谁。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缕清风自烟雨蒙蒙中出现。
  清风散去,白子虚长身玉立在张若虚不远处。
  张若虚盯着自己这阔别数十年的师弟,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而且师弟道行之高深,连现在的他,都看不出深浅。
  甚至张若虚有预感,如果生死相搏,哪怕他会那一掌,仍是他会吃下大亏。
  白子虚微笑道:“师兄,好久不见。”
  张若虚略显冷淡回道:“师弟,你来晚了。”
  白子虚当然明白张若虚话里潜藏的意思,以他的聪明才智,难道觉察不出死去的师弟会遭到伏击,可他偏偏等到此时才出现。
  这件事显然让张若虚生出不满。
  白子虚道:“师兄,你果然很聪明。我确实有其他的要事得去做,所以来不及救援冯师弟。”
  张若虚道:“你也应该知道,你不来救他,他活下来的机会便很渺茫。有什么事,能比同门的性命更重要?他是青玄的弟子,可不是别人。”
  白子虚淡淡道:“青玄弟子那么多,总会有人死的。”
  张若虚道:“这不是一回事。师弟,你这样做,心里会好受么?”
  白子虚道:“师兄,我不是你。”
  张若虚道:“可你是青玄的弟子,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爱护同门,你可知道,这位冯师弟临死前还惦记着,他没完成你的任务,他是带着愧疚去的。”
  白子虚道:“那你就不该杀这些家伙,得等到我来杀,这样才能减轻我的内疚,你说是也不是,可你偏偏杀了他们,不给我机会,你说,你是不是也没考虑过我?”
  张若虚叹气道:“你还没意识到你错在哪么?我心痛的是你居然会忍心送同门去死,跟我回去吧,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都停下来。”
  白子虚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回青玄,自己会回去。师兄,每个人的路不同,你干嘛非得逼我跟你走一样的路。
  你把师门看得重,我不反对。但你也不要干涉我。你难道忘了,青玄修行先修心。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的。”
  张若虚道:“照你这样说,青玄之人是不是个个都该走自己的路,大家都只顾自己?那要宗门有什么用。宗门赋予我们自由,但这不是我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借口。”
  白子虚道:“如果我非要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你是不是要逼着我跟你回去。师兄,我承认你有了不起的地方,但如果你跟我相斗,我保证给你一百次机会,你都没法斗赢我。”
  张若虚听出他话语的坚决,他不明白师弟为什么要这样做,亦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啊,他是张若虚。
  他道:“如果你舍不得害死我,那我终归能把你带回山。”
  白子虚摇头道:“咱们话不投机,我走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下着,白子虚却已经离开。
  张若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他需要弄清楚,白子虚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
  …
  红城,这是“红”的首府。
  城中有天宫,中方外圆,通达四方。东宫谓之青阳,南宫谓之明堂,西宫谓之总章,北宫谓之玄堂。
  明堂是碧游办事的地方。
  张若虚到明堂拜见碧游,他依稀记得碧游的相貌,数十年过去,她容颜未改。
  “拜见碧游峰主。”张若虚还是照青玄的规矩向碧游见礼。
  碧游道:“掌教已经通知我,你是为白子虚之事而来。你见到他了么?”
  张若虚道:“已经见过师弟。”
  他略作犹豫,终归没把那位冯师弟的事说出口。
  碧游道:“如何?”
  张若虚道:“师弟确实有些变化。”
  碧游道:“白子虚把所有事都办得很妥当,但我这里不只是要办事的人,还需要跟我理念一致。你应该明白。”
  张若虚在太微阁读过碧游留下的手稿,很理解碧游要做的事。
  因此他清楚碧游的意思。
  张若虚道:“峰主打算接下来怎样对他?”
  碧游道:“你能把他劝回去最好,不然,等他真正犯了错,我不会姑息。”
  张若虚道:“峰主的意思是,我师弟还没有犯错?”
  碧游道:“暂时抓不住他的错处,但他确实背着我在做一些事。”
  张若虚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把冯师弟的事说出来。
  终于他还是决定如实道出,因为碧游峰主已经注意白子虚,他想替他隐瞒,也决计瞒不住的。
  碧游听了张若虚说的事,淡淡道:“这件事我知道,冯西风他是自愿的。他去做那件事确实有很大风险,而且在他出发前,我和白子虚亦对他说过,不会有人去救援他,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张若虚心道,难道他自己错怪师弟了?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碧游见张若虚神情,便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和白子虚发生了矛盾。你定是以为自己错怪他,但也很疑惑,他为何不对你说清楚。”
  张若虚道:“峰主知道真相?”
  碧游道:“冯西风是白子虚的嫡系,白子虚在他心里的地位,如同神明一般。这样的人,在我这里,并不少。我只是想让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我不需要别人崇拜我,把我当成神一样,也不想别人在这里被当成神来膜拜。白子虚该当明白我的意思,可他并没有因此收敛。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从红城到西荒诸国,都有不少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一句话,便可以拿走那些人的一切。”
  她顿了顿,说道:“他明明可以不接受这一切,但他接受了。我想这也是他不对你解释的原因,因为他的确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跟你的想法有冲突。”
  张若虚明白了,又有些迷茫,他对白子虚不满的理由,同样可以用在碧游身上,因为是他们让冯师弟去送死的,可冯师弟又确实是自愿的,难道他还能为此怪两个人。
  他们没有错,那是自己错了么。
  他也没有错。
  那么究竟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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