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瑟琳娜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年轻的时候把运气用尽了，自己能嚣张跋扈的年代也过去了，她在《辉煌》的剧组里不过刚刚拍了两天, 便再也没有人搭理她了。
瑟琳娜去问统筹和导演，两个人的口风倒是很一致，就是让她再等等消息。
瑟琳娜混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哪里还不懂得“再等等”是个什么意思啊！就是不想要她了啊！
但她还是难以置信, 自己明明已经得了吴锐的首肯，明明已经得到了《辉煌》女三号的剧本，怎么还是被人放弃了？！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差错？！
瑟琳娜当然知道网上出现了一个叶末cut，但这个世界到底是利益操控的世界，一个视频能做什么事情, 就算粉丝们的呼声再高又能有什么用？！
瑟琳娜反复这么安慰着自己，直到她看到吴锐来了剧组, 以投资人的身份过来探班, 却没看自己一眼, 哪怕自己专门上去讨好他, 他都不理自己，瑟琳娜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啊——”
瑟琳娜在被拒绝之后崩溃地坐在了地上, 大喊大吼地发疯, 回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致命性的错误。最后被保安关到了房间里，生怕她再闹出什么波折来。
而吴锐更不会在意一个过了气的女演员，特别是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其实吴锐最初的想法就是让瑟琳娜跟乔羽套近乎，而自己也可以接着探班的机会更接近乔羽。但吴锐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在听完那首歌以后更喜欢乔羽了，他觉得让别人接触乔羽实在是可变性太大了，他要自己出手，要把乔羽抢过来。
吴锐现在对乔羽的兴趣非常浓厚，不单单因为傅寒生，他还开始瞩目乔羽的才华了。
吴锐悄悄地来到了音乐组，伫立在门外看着乔羽弹琴写曲，乔羽现在基本把所有的曲子都已经写完了，此时正在做最后的微调和后期人员在进行交接。
乔羽的模样还是那样清新自然，漆黑如墨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犹如星辰在闪烁。他坐在琴凳上手把手地跟后期讨论每个细节问题，认真地模样颇有些令人沉醉。
吴锐摩挲着下巴，仿佛知晓了傅寒生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少年，他眯着狐狸眼睛，心里计划着后续的事情。
“吴总？”
张梦甫也在剧组，他原本是来找乔羽的，没想到吴锐竟然就这么悄无生气地站在了门口。张梦甫曾经在他手下做过事情，心里也清楚吴锐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不禁有些紧张。
吴锐转过头来忽然扬起唇笑了笑，他道：“这不是张梦甫张经纪人吗？”
张梦甫看到吴锐的狐狸眼弯了起来，心里的神经就一下子紧绷得不行，他连忙道：“吴总还能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
吴锐盯着他看了很久，这才真的笑了起来道：“好了，你现在不是在傅寒生手下做事吗？没必要在跟以前一样对我卑躬屈膝的。”他又指了指琴室里的少年，道：“你现在是乔羽的经纪人是吧？”
张梦甫额头上滴下来了一滴冷汗，心道这人果然是冲着乔乔来的，他只能默默应了一声，然后等待吴锐的再次出招。
吴锐对他扬了扬唇角，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他拍了拍张梦甫的肩道：“那我们好好聊一聊，我还是很希望跟乔羽很多机会的，让他在娱乐圈好好发展。”
张梦甫既不敢拒绝也不敢轻易同意，琢磨了一下便谨慎道：“乔羽的事情主要还是傅总在做决定，其实我只是个跑腿的，吴总你可别难为我了！”
吴锐却没被这个话挡住，反而道：“那正好，你跟我讲讲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也挺想听的，傅寒生是什么时候看上乔羽的？我听闻在innoce的时候，傅寒生就帮乔羽挡了一下是吧？！不过这么一想，应该是在那之后，毕竟傅寒生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人去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张梦甫怔了一下，他被吴锐的话语震到了，听吴锐的意思是把傅寒生傅总和乔羽看成了一对，而吴锐似乎还把乔羽扒了个底朝天，连innoce的小事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吴锐说完这话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挺奇怪的，你说一个福利院出生的小孩子，怎么会玩音乐玩得这么好？乔羽无论是歌唱技艺、钢琴技艺还是编曲技艺都是一等一的吧？没有十几年的练习，没有名师指点，乔羽到底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吴锐说得这些话好多却是连张梦甫都不知道的了，张梦甫一下子就被吴锐的思路带走了——乔羽出身孤儿院？！是啊，如果是孤儿院那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才艺呢？！
张梦甫一直觉得乔羽出身很不错，尽管自己遇上乔羽的时候他穷的连房租都付不起，但张梦甫更倾向于乔羽是个为了追求音乐，跟家里闹翻了的小公子，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
他实在没想到乔羽竟然是个孤儿。
张梦甫太过震惊了，哪怕他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表情也都漏了些细节，让吴锐捕捉住了张梦甫的惊讶。
吴锐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戳对了位置，因此继续道：“张经纪人，你一手挖出了乔羽，我很欣赏你的眼光。但这个乔羽真的像你认为的那样单纯吗？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说他真的大火了还会跟你吗？你好好想想，你说现在大事小事都由傅寒生决定，那你在其中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张梦甫头上渗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他心里反复地跟自己说一定要相信乔羽，他是了解乔羽有多单纯的，也同样了解吴锐是有多狠，可吴锐这么一番言语，张梦甫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除了最开始的酒吧唱歌，再然后的工作都是傅寒生给乔羽帮得忙，直接就把自己这个经纪人给跳过去了，自己反倒只像一个咨询，甚至几次乔羽遇到了黑幕，自己也没有及时了解到并很好的解决，都是傅寒生出的手。
张梦甫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在做扫尾工作的人，虽然成立了工作室，但不过就是一个空架子。
还有就是……
如果乔羽是一个孤儿，那他真的很可疑。要么是乔羽的身份是假的，那就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有假身份；要么乔羽的身份是真的，那么这么一个教他各项才艺的老师是谁？又为什么没有收养乔羽，让他一直待在孤儿院呢？期间又有什么波折？
如果乔羽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张梦甫确实很难说服自己放平心态。张梦甫知道乔羽的过去只是过去，不应该探寻别人的隐私，但毕竟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存在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任，事有反常必有妖，张梦甫很害怕乔羽的过去是一个大炸弹，把所有人都炸的粉身碎骨。
吴锐看着张梦甫的神情就知道他听进去了，他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道：“要不要考虑考虑把乔羽拉到‘明人’来？在‘明人’你的经纪人地位不会有任何动摇，乔羽更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会做最好的宣传，还可以签最好条件的二十年长约。”
二十年长约？！还是最好条件的？！
张梦甫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不敢相信吴锐对乔羽居然肯下这种血本。
“明人”公司的二十年条约又两种，一种是给新人签的霸王条款卖身契，福利低年限长，一本万利。第二种则是给天王天后们签的，福利待遇超级好，签约金丰厚而公司抽成极低。
都说天王天后们不喜欢在黄金年龄签订长期合约，但这并不包括“明人”公司的二十年合同，这个合同签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跟自己开公司赚的差不多，但比自己开公司要风险小上很多。
这个合同被拿出来的时候很少，通常吴锐用于笼络那种既能给“明人”当门面，又能有实力有头脑开公司的巨星。他这个手段极其聪明，一方面巩固了自己“明人”娱乐圈第一的公司地位，给自己脸上增光；另一方面则是给自己减少了无数隐藏对手。
娱乐圈的很多天王天后甚至很希望自己能在最红火时期得到一份“明人”的二十年合约，至此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过气，是否吃不上饭，至此可以安安心心的琢磨演技了。
而这个二十年长约，吴锐也答应给张梦甫这个经纪人一份，并且在这二十年里他会一直是乔羽的经纪人。
张梦甫停顿了很久也没有开口说出那个拒绝的话语来，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中了吴锐的圈套，可就是爬不出来。张梦甫最后一滴汗一直淌到了鼻尖，他对吴锐道：“吴总，请您允许我想一想。”
吴锐笑了笑，道：“当然可以，我们‘明人’音乐组已经驻入了《辉煌》剧组，这么大个项目，自然我也会认真监督，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的。”
第61章 谈心
乔羽最近总觉得哪里不对，迷迷糊糊地却又说不清楚原因：比如……但凡出门十次有八次会碰见吴锐,又比如新加入的音乐团队总是反反复复跟自己说“明人”公司有多好,再比如说自己的经纪人张梦甫有些心事，总是抽着烟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乔乔,你上次交给我的曲子，我填好词了,你什么时候来唱一唱试试？”
也正是这时候,乔羽忽然接到了风和团队的消息,说新专辑录制的事情。
乔羽把在片场写得不符合的歌曲全都交给了风和团队，周博凯当时的意思是希望乔羽直接出轻音乐专辑，但乔羽却在后来领悟了自己的目标，便更希望做歌曲，最好还能变成流行歌曲。
乔羽希望他能为古典音乐的复起出一份力量,他决定在写完电影乐曲之后就抽出一段时间来把原世界的经典曲目都默下来,能背多少就背多少,这是属于人类的宝藏,不该因为历史的断层而被埋没，也不该因为世界不同而消失。
不过在这之前,乔羽首先要让大众开始认识和了解古典乐曲,只有让大众开始关注这个乐曲之后，那些经典的曲目才能更好地传播下去。
而能快速吸引大众的便是流行乐，乔羽凭借自身网红身份做平台推广，很快就能推出一个爆点来，而古典乐向流行乐方向融合，更有利于音乐的二次传播。
因而乔羽此刻听到风和团队填好了词，非常开心和兴奋，立即就去看了谱子，然后在看了第一遍之后就喜欢上了。
“汤白，咱们什么时候录歌？什么时候发专辑？！”
汤白被乔羽急切地小模样逗笑了，他道：“别急，你那边电影不是还没做好吗？这边再等一等也是可以的，经纪人那边怎么说？”
乔羽顿了顿，很是担心道：“我感觉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别去烦他啦，要不还是问问傅先生吧？”
汤白听到这话笑了，带着调侃的语气对乔羽道：“看出来你们见过家长了昂，时时刻刻都可以麻烦傅寒生了……嗯，想了想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是不是想假公济私，跟剧组请假跑回去找你家傅先生啊？！”
汤白最后那半句“傅先生”就是在模仿着乔羽的糯米音，甜甜软软的，听着就让人觉得甜蜜。
“什么呀！才没有呢！”乔羽被他说得一下子就红了脸，却硬着嘴巴不承认道：“我、我就是担心经纪人烦恼！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去找他好了！”
汤白强忍着不笑，面容都有些抽搐了，道：“诶诶诶，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别啊，你们俩好不容易能见面，可别被我搅黄了！”
乔羽哼了哼，表示自己才不要在理他了，这才跑去找张梦甫去讨论事情。
然而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开口，张梦甫反倒是先来找了乔羽，他面色很沉重，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他拽着乔羽道：“乔乔，我有话要跟你讲。”
乔羽从没见到过张梦甫如此严肃，自己的经纪人一贯精明而世故，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地容颜，想做事也能办事，也尽了最大的能力为自己着想，乔羽真的很关心张梦甫的。
张梦甫既然说要谈心，乔羽自然同意地点了点头，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非常认真。
两个人去了乔羽的工作室小屋，锁上门以后一人坐了一边，张梦甫眼睛盯着乔羽看，非常认真道：“乔乔，我有个事情要问你，你必须要说实话。”
乔羽原本态度就很端正，但此刻见到这个架势当真被张梦甫吓住了，整个人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有点紧张。他咽了口唾沫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嗯。”
张梦甫得到了这句同意之后还是沉默了很久，最后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道：“乔乔，你是孤儿吧？”
乔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梦甫能问这个问题，但他问这个问题既在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乔羽一时还真的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独身一人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他的身份确实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
但他还是原先世界的思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疼爱自己，三个人志趣相投，都在音乐界发展和研究，生活美满。
后来在乔羽上学期间遇上了末世，他和父母亲直到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见面，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情况。乔羽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孤儿，毕竟那样就像是承认自己父母已经死去了一样。
末世虽然苦，甚至乔羽觉得自己在末世过活还不如趁早死了，但他没办法决定别人的人生，特别是爸爸妈妈，他怀着一丝希望，总觉得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平安幸福。
乔羽半晌不语，张梦甫就有点急了。张梦甫其实打心底里是愿意相信乔羽的，也愿意向着乔羽，但吴锐说得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乔羽不能老实交代这些疑点，那以后可能两个人都会很难做。
要知道艺人和经纪人之间虽然是利益关系，但最需要的就是包容和信任，特别是张梦甫跟乔羽是一对一的关系，更是难以接受乔羽有重大隐瞒。
张梦甫又一次的追问道：“到底是不是孤儿？”
乔羽挣扎了一下，小声嘟囔道：“情况挺复杂的，一定要说吗？”
张梦甫顿了一下，心里却忽然又有点松气了——乔羽说情况挺复杂的，那就是有父母了，只是没发搬到台面上说。
张梦甫已经自动给乔羽想好了好多借口了，例如什么富家被遗弃的私生子；不被世俗允许的恋人的孩子……只要能解释的通，张梦甫就决心相信乔羽。
张梦甫缓了缓，又问道：“那乔乔你的音乐知识又是跟谁学得？为什么我见到你的时候不上学了？”
乔羽又一次被张梦甫问得问题难住了，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小声道：“这个也要说吗？”
乔羽是个单纯孩子，他不怎么会骗人，若是亲密的人更是一点谎都不会说。他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说，觉得说谎都费脑子。
张梦甫顿了顿，他看着乔羽纯真无垢的眼眸，一下子就心软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骗他的呢？不会的，一定是他有难言之隐穿越红楼之周姨娘！
于是张梦甫又退了一步，用更加温柔的语气道：“算了乔乔……你只要跟我说你有没有什么只要被曝光出来就是大事的事情没有跟我交代？”
张梦甫看着乔羽的迷惘神色，顿时就明白了乔羽不懂得“大事”是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道：“就是你是不是什么行为恶劣、不符合我国国情的人的孩子？你的老师有没有特别恶劣，做了一些业界所不能容忍、大众业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例如反国，吸毒，出轨等等。”
乔羽连忙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爸爸妈妈才不是这种人呢！他们都很好的！”
乔羽说完这句话他自己愣了一下，然后乔羽连忙捂住了嘴巴，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乔羽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张梦甫，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想怎么做。
而张梦甫却反倒是笑了笑，好，乔羽只要是好人家的好孩子就好了。
也对，乔羽这么乖，怎么会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呢？！
张梦甫站起身来走到乔羽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算了乔乔，我不问了。但是你一定记得要离吴锐远一点，我们这一周能不能把工作全部结束？还是早一点走吧。”
张梦甫已经完全把乔羽当成了一个被家庭抛弃了的小孩子，或许从小的生活也同样是锦衣玉食的，只是名义上挂在了福利院，但是父母却不想要公开认他。
总某种角度上讲，这样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张梦甫看到乔羽不由得就脑补过度，总想要照顾乔羽。
“吴锐真的不是个好人，而且他真的太过有手段了，我们无论谁都玩不过，还是及早撤退比较好。”
张梦甫对乔羽扬了扬唇角，然后首先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