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冯鹏泽飞快的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老关,你再借我两万吧!当初要不是为了跟你们一起追求音乐,我也不会一分钱都没攒下来,连我爸生病都没法为他治病。”
  “你觉得,是我欠了你吗?”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真的需要钱。”
  “好,我可以继续给你借钱,你每个月问我借两万,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拿这些钱到底要干什么。”
  冯鹏泽的眼神飘忽不定,“你、你前两次都没问我拿钱干什么。”
  “老冯。”他正视冯鹏泽,“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必须知道你拿着我的钱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冯鹏泽双手握成拳头,“我爸去世之后,我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的钱都拿给她治病了。还有我弟弟,结婚买房也需要钱。”
  “你撒谎!”关灯的目光变得越发锐利,逼视冯鹏泽,“你弟弟在县城工作,工资收入还可以,已经买房结婚了。你妈妈的身体也很健康,一直跟你弟弟和弟媳一起居住,帮他们带孩子,根本不需要你拿钱支持他们。”
  冯鹏泽满脸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你第二次问我借钱的时候,我虽然没有过问你借钱干什么,但是我找人调查了你弟弟和你妈妈的情况。”
  冯鹏泽倒抽一口气,脸色变得一会白,一会红,恼羞成怒地呵斥:“你不想借钱就算了,凭什么调查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安心的温柔》原唱杨洋,词曲王雅君。
  这章有配乐。
  ☆、第28章
  “因为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钱!”
  “关灯!”冯鹏泽对他直呼其名, 怒斥道:“你永远都是这幅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根本不懂尊重别人,难怪周豪会离开你!离开乐队!我从始至终都认为,害得崇绝乐队解散的人不是周豪, 而是你!”说完,冯鹏泽掉头就准备走。
  “冯鹏泽!”关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强硬地将他摁路边的大树干上, “你给我说清楚,你拿这些钱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染上赌博了?”
  “放屁!你凭什么说我赌博?”冯鹏泽面红耳赤地驳斥他。
  “你大学就喜欢跟隔壁寝室的人打牌赌博。”
  “滚你妈的!”冯鹏泽骂了句脏话, 气急败坏地拨开他的手, 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灯站在原地, 望着冯鹏泽离去的背影,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害得崇绝乐队解散的人不是周豪, 而是你!”冯鹏泽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畔。
  “呵呵。”关灯摇头轻笑,骂了一句:“什么狗屁!”他掉头回到车里,冷着脸。
  刘明轩看他一眼,问道:“你没给他借钱吧?”
  关灯口气不善:“费什么话?赶紧走!”
  刘明轩估摸着小祖宗和冯鹏泽吵架了, 转转眼珠子,不再多问, 用钥匙打火。
  国产小轿车从冯鹏泽身旁飞掠而过。
  冯鹏泽驻足,望着小轿车绝尘而去, 目光里流露出后悔和伤感之色,很快又隐去了。
  关灯回到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走到沙发边,重重地倒在沙发上,目光深沉地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刘明轩的电话又打进来,“你好点没有?”
  “嗯。”他答应了一声,“我没给他借钱,你不用操心了。”
  “哎,这就对啦!”刘明轩的声音很高兴,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眉开眼笑的模样。
  “还有没有事?没事挂了。”
  “等一下!”刘明轩连忙叫住他,“你和齐欣妹子合作的那首《对镜》在微博上又火啦!虽说你们没能进决赛很遗憾,不过带动了后续的效果也不错。你赶快上网,微博转发一下你们的歌曲视频。”
  “知道了。”
  “还有啊,下周给你安排了两条广告,往后就是开演唱会的事了。”刘明轩絮絮叨叨地交代,“老板说,你最好能接拍几部偶像剧,这样可以更好地巩固人气。”
  “拍什么偶像剧?”他嗤了一声,语气轻蔑,“我是个歌手,靠才华和声音赚钱,不是靠脸赚钱。”关灯挂了电话,也不管刘明轩是不是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打开微博,转发《对镜》的视频,同时@了齐欣,评论和私信一条也懒得看,直接退出了微博。他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网银给冯鹏泽转了两万块,并且附上了一句留言——这是最后一次。
  翌日清晨,齐欣起床打开电脑登陆微博时,看到了关灯@她的话。与此同时,还有很多骂她的私信和评论,她的微博粉丝也再一次暴增,涨到了三百多万。
  关灯摸黑: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第二期节目《对镜》新鲜出炉。据说现在有很多人管我叫妇女代言人,也有很多人扬言要干翻我和齐欣,@昆曲齐欣你怎么看?
  齐欣很懵,根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等她看完那些评论和私信之后,才明白过来。
  《对镜》这首歌一出现,立刻在微博和论坛上掀起了一片骂战。网友主要分成两派,一是保灯派,一是灭灯派。保灯派自然是支持关灯,还有支持《对镜》这首歌的人,以女性网友为主,而灭灯派则是抵制关灯的人,大部分是男性网友。
  男人出轨,女人到底应不应该离婚?
  这个争议性话题带来的口水战估计三天三夜也吐不完,在一轮又一轮的骂战之中,齐欣和关灯都不可避免地沦为了灭灯派辱骂诋毁的对象。
  灭灯派的人扬言要对关灯造成以下人身伤害:阉割,爆菊,殴打,以及干翻他的祖宗十八代。
  同时,他们也扬言要对齐欣造成以下人身伤害:强x,轮x,毁容,以及干翻她的祖宗十八代。
  齐欣的微博下面乌烟瘴气,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一开始她看到这些粗俗的评论非常生气,还一条条去删除,后来手都酸了也删不完,干脆还是拉倒吧!反正网络就是这样,有些人不管真假黑白,是非对错,一股脑就开始发泄负面情绪。
  她删光了骂她的私信,拉黑那些不知所谓的小号,最后又想起关灯曾经@她。
  齐欣盯着他的微博头像,不自觉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以为,他对她回复了那句“在你心里”,就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可她却没想到,他把她约过去,是为了撮合她和王少业。昨天对她而言是个极其特殊的日子,他和王少业却为她举办一场喧闹喜庆的生日派对,她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个生日派对。
  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像关灯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算了,既然以后都不会再合作,那也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也免得他总是约她去跟王少业见面。以后,就让两人各归各位,他唱他的流行音乐,她唱她的昆曲。
  齐欣习惯于维持原有的生活状态,她把微博设置成仅我关注的人可以评论,同时取关了他的微博。
  几乎同一时刻,关灯就发现她取关了自己,甚至连评论的条件也改了,她也没有转发《对镜》的节目视频,更没有对节目发表任何评论。
  关灯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王少业的电话打进来,成功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关灯滑动手机,接听电话,“老王,你酒醒了?”
  “醒了。”王少业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的,“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放弃齐欣了,你要是也对她有意思,那你就去追她吧!”
  关灯没吱声。
  王少业顿了顿,又叹口气,说:“你也别太快追上她,要不……我怕我接受不了。”
  关灯淡淡说:“她把我微博取关了。”
  “啊?”王少业吃了一惊,“为什么?”
  “大概是生我们的气了吧!”关灯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女人就是麻烦,生气也不让人知道原因,直接甩脸不理人,还得让别人去猜她生气的理由,谁有那闲工夫猜?”
  王少业沉思片刻,说道:“我一会儿就把艾娉婷找来,让她解释清楚,为什么给齐欣办生日派对会死得很难看。等我问明白原因,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关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王少业忽然笑了起来,“嘿嘿……”
  关灯拧眉,“你笑什么?”
  “我现在觉得,齐欣跟那个小白脸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你的脾气太臭,她估计接受不了。只要这么一想,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啊哈哈……”
  关灯懒洋洋地说:“鲁迅笔下的阿q也经常像你一样自我安慰,不过后来他死了。”
  王少业:“……”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拌嘴这方面,他永远不是老关的对手。
  挂断电话后,王少业安安心心地坐在咖啡厅里等待艾娉婷,一边喝咖啡,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八卦杂志。
  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艾娉婷一脸阴郁地杀进来了。
  王少业掀起眼皮,贱兮兮地说:“哎哟,艾大小姐终于来了,我要是不请钱主任出面,你都不能过来呢!”
  “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艾娉婷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怒瞪着他,“今天是星期天,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叫我出来干啥?”本来她想趁着她爸妈出门跳广场舞的功夫赶紧码会儿字,王混球可倒好,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来这破咖啡厅见他。她不答应,他就让钱主任给她爸打电话,她爸一张嘴轰人,她就别想待在家里码字了,只能憋一肚子气。
  “叫你出来,当然是有事找你。”王少业敲敲桌面,表情严肃,“我问你,昨天明明是齐欣的生日,为什么我给她办派对,她反应那么奇怪?还有,你上次说我给她办派对会死得很难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娉婷一脸惊讶,“你还真给她办派对了?”
  “废话!”
  她眯眼,“是不是死得很难看?”
  “矮冬瓜!”王少业指着她的鼻子,没好气地说:“我警告你啊,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齐欣了,我没必要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明天又把你送到副总那里去。”
  艾娉婷撇嘴,小声嘀咕一句:“臭不要脸的就只会公报私仇。”王混球居然真的打算放弃齐欣了,那不就说明昨天他确实死得很难看,彻底没戏了呗!爽!大快人心!看他以后还嘚不嘚瑟,有几个臭钱又咋样,照样追不着喜欢的姑娘,活该呐!
  “瞎嘀咕什么?”王少业看她一副暗爽的样子,心里就郁闷得紧,不耐烦地咂嘴,“赶紧给我说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娉婷将手搁在桌子上,清清嗓子,说道:“好吧,那我告诉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幽幽飘向窗外,眼神中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你到底是说话啊!”王少业急得不行。
  艾娉婷有些感伤地开口说:“其实……昨天是我姑姑和姑父的忌日,就是齐欣她爸爸妈妈的忌日。”
  王少业张大嘴,愣住,“怎、怎么……会这样?”
  艾娉婷垂下眼帘,盯着桌面上的纹理,轻声说着:“齐欣十三岁那年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开车去龙威山自然风景区游玩。回来的时候,下山的主干道堵了,齐欣在景区地图上看到一条下山的小路,就让她爸开车从小路下山。她着急回城里,想晚上跟同学朋友一块庆祝生日,切蛋糕吃。”
  “然后呢?”王少业一脸紧张地盯着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实齐欣那张景区地图是在景区外边买的,景区里已经把那版地图淘汰了,景区里出售的地图是没有那条小路的,因为那条小路有一段变成了危险路段。他们开车经过危险路段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小轿车翻下一百多米的深沟……”艾娉婷深吸一口气,控制住心底涌上来悲伤情感,继续说道:“车祸发生的时候,她妈妈把她护在怀里,齐欣捡回一条命,但是她的爸爸妈妈都……都……”
  王少业满眼震惊,怪不得齐欣说自己不过生日,怪不得昨天她反应那么奇怪,还流泪了。他真是笨得要死,怎么能在她爸妈忌日这天给她举报那么闹腾的生日派对呢?这不是不尊重她父母的亡灵么?
  “齐欣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艾娉婷眼眶微红,用手撑住额头,“她以前的性格本来挺活泼的,等我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整个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她变得特别内敛,特别循规蹈矩。我觉得,她可能一直没能走出那段阴影,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了她的爸爸妈妈。”
  王少业听完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齐欣小时候跟现在并不一样,她之所以这么食古不化,因循守旧,是因为她当年向父母提出了一个错误而大胆的要求,害得一家人出了车祸。她把这个错误铭记于心,把这个责任算在自己头上,于是再不敢逾越规矩,从此把自己装在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里,成为了一个死板无趣的人。
  艾娉婷说完这些事,心情也很低落,“我姑姑和姑父去世的时候,我也不在江州,这些事儿都是我爸妈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齐欣躺在医院,我还跟她通了电话,她啥话也不说,我总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咋安慰,我还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后来证明是我杞人忧天了,我回到江州以后,齐欣跟我聊过这件事。她说车子翻到山沟底下的时候,姑父其实还活着,他交代她,让她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时候,通讯设备也没现在这么发达,山沟里手机都没啥信号。救援人员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的,姑姑和姑父失血过多,都没有生命迹象了。真不敢想象,齐欣是怎么度过那么煎熬的十几个小时,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且……而且自己也很有可能像爸爸妈妈一样死去……如果没有人发现她的话……”
  艾娉婷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沙哑,眼角溢出些许的泪花,“我八成……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她当时那种绝望和恐惧的心情。”
  王少业给艾娉婷递了一张纸巾,心情同样无比沉重。是的,不仅仅是艾娉婷,他同样无法理解齐欣当时的感受。他最难过的时刻,莫过于母亲去世的时候,但他已经年满十八岁成年了,而且父亲是好好陪在他身边的。
  齐欣双亲离世的时候,她才只有十三岁,正是一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她是怎么渡过那段黑暗无助的时光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又或许……从她现在的行为表现上,可以寻找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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