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24
至于，赫连煦……
初时，他的眼底，是略略有些失望的。
但是很快，他看着仇婉若的眼神，便像着了魔似的，如水般温柔。
按着琴弦的手，微微用力，端木暄的心里，就像被人瞬间插了一把刀！
嘴角轻轻勾起，她苦笑着，感叹着。
也许，这，才是太后口中所说的天意弄人！
边上，仇御风一直冷冷看着厅内的这一幕！
眸华轻转，怔怔的斜瞟着那个将整张脸都藏于面具之下的男人，直到此刻，端木暄才明白，为何今夜他要她弹的，一定要是《莫怀殇》曲！
仇婉若的容貌，《莫怀殇》的情怀！
大约，唯有如此，才能让赫连煦忆起过去，从而……如此动容吧！
想来，早在太明湖上，他就知道此曲是出自赫连煦之手！
但是，让端木暄疑惑的是，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感觉不出赫连煦对自己的在意，仇御风这个外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而他，到底是从哪里知晓的？！
这个如谜一般的男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王爷……”
被赫连煦浓郁的男性气息所包围，仇婉若妩媚一笑！
梨涡浅显间，她唇角微翘着欲要直起身来。
轻轻的，她的玉足重新落在地上，可刚一用力，她却痛呼一声，再次跌落在赫连煦怀里。
“别动！”
低沉而又柔和的嗓音轻轻溢出，赫连煦微一用力，将仇婉若的一声惊呼中，将她拦腰抱起。
“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垂首，旁若无人的看着怀里的人儿，赫连煦的心，仿佛一瞬间变的柔软了许多。
“婉若！”眼波流转，仇婉若微微侧目，望了眼依然坐在桌案前的仇御风，故作娇羞道：“我是仇家的大小姐，仇婉若！”
“仇婉若……”近乎痴迷的凝望着仇婉若美丽精致的容颜，赫连煦的嘴角，轻轻上扬：“婉若……珍惜！”
“珍惜？！”
面露狐疑，仇婉若水眸轻抬，仰望着赫连煦。
“婉若……珍惜！”
无语的轻喃着赫连煦所说的这四个字，凝着仇婉若娇羞的神情，端木暄原本被插了把刀的心里，再次被豁开一道口。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名唤司徒珍惜的女孩！
他只是，从不曾向任何人表露过而已！
端木暄不清楚，阴差阳错之间，她和赫连煦二人之中，到底错过了什么。
但那些，一定是她不想错过的。
缓缓的，站起身来，她伸出手来，想要撩开面前的薄纱。
但手指触碰到纱帐的那一刹那，她却又迟疑了。
她深知！
此刻，只要她将面前的薄纱掀起，那么，她的未来，便又会出现未知之数！
这些，是她和腹中孩儿，都不想要的。
在端木暄怔愣之间，抱着仇婉若的赫连煦，已然转身看向仇御风。
而此时，仇御风也早已自桌案前站起身来，并缓缓走近他们。
“你想要什么？”
赫连煦的声音，清冷而薄凉，静等着仇御风开出条件。
此前，在赶赴南陵的路上，他便不止一次的猜测这位天下第一首富，到底想从他手里得到什么。
他的惜儿，已经死了。
早在五年以前，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失去她的那份痛，一直都埋在他的心底，只怕永远都不会散去。
眼下，他自然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司徒珍惜。
但，哪怕是个替代品，他都想要！
他想要，把她真的当成自己的惜儿。
因为，那样的话，他便还有机会对她好，还可以补偿她为了救他，所失去的一切！
“自古美女配英雄，王爷喜欢小妹，是她的福气，在下又怎敢再多求其他！”说话之间，仇御风看了眼赫连煦怀里的仇婉若。
未曾与他的目光接触，仇婉若轻垂臻首，像个鸵鸟似的窝在赫连煦怀里。
见状，仇御风只淡淡一笑，便又对赫连煦拱手说道：“在下不才，有幸得家财万贯，若王爷日后用得着的地方，在下定当肝脑涂地！”
此言一出，赫连煦的双眼不禁微眯起来。
他可以将万贯家财拿出来帮他，谋算的自然会是更大的利益！
眸华闪烁，他想要透过那具银白色的面具，看清楚在面具下面的，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但，片刻之后，他又打消了心里的这个想法。
看清看不清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们各取所需！
垂眸，宠溺的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的仇婉若，他对仇御风道：“日后在大楚境内，你的生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仗，已然打到尾声！
他有足够的底气，说出这句话。
“御风，谢过王爷！”
双手抱拳，仇御风对赫连煦微恭了恭身。
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赫连煦轻掂了下怀里的仇婉若，作势便要向外走去。
但，脚下刚刚迈出一步，他却出于直觉的向着端木暄所在的薄纱帐内望来……
隔着轻纱，与赫连煦灼灼犀利的目光相对，只霎那间，端木暄心下一惊！
他，可是发现了她的存在？！
“王爷……”
轻唤出声，仇婉若微微仰头，眸波流转中，凝望望着赫连煦完美的侧脸。
眉宇，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
赫连煦视线，在薄纱帐上停滞片刻后，终是再次移开。
上前几步，仇御风对赫连煦笑道：“王爷在此滴酒未沾，不用过晚膳再走么？”
“本王军务繁忙，今夜便要赶回军中，日后你我喝酒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差这几日。”语落，对仇御风轻点了下头，赫连煦伸手接过荣昌递来的轻裘，覆在仇婉若身上，而后抱着她，大步离开前厅！
“恭送王爷！”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良多的笑靥，仇御风目送赫连煦离开。
从始至终，端木暄的视线，一直都胶着在赫连煦身上。
自然，她也没有错过，仇婉若盈满水雾的眸子，一直在睇着她的哥哥。
心下，百转千回。
她想，她大约知道，前几日仇婉若为何哭泣了。
怔怔的，目送赫连煦抱着仇婉若离去，端木暄的心，渐渐下沉。
许久之后，她的视线，仍旧投注在厅外，久久不曾收回……直到，仇御风来到她的面前。
“弟妹？！”
如以往一般温煦的声音响起，垂眸看着处于怔愣之中的端木暄，仇御风问道：“你没事吧？！”
世人都知，昶王和逍遥候，自小玩到大。
他知道姬无忧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端木暄认识赫连煦。
但今日，他想要的，是让赫连煦看到仇婉若，而不是让他们故人相见！
是以，这才有了面前的薄纱！
“想来，婉若妹妹前几日哭，该是为今日之事吧！”没说自己好与不好，端木暄垂眸苦笑了下，不等仇御风再出声，她便轻叹道：“仇公子，好手段！竟可以为了‘钱’途，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别人！”
冷冷的，声音里透着疏离，端木暄将对仇御风的称呼，由仇大哥，改回了仇公子！
轻轻抬眸，凝视着眼前面覆银白色面具的男人，端木暄的心里不禁喟然一叹！
她想，她是真的看不透他的。
从一开始，便不曾看透过！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静窒半晌儿后，仇御风才淡淡说道：“人活在世，每个人都是有所求的，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便一定要不择手段！”
“为达目的，你可以赔上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还真是不择手段！”
勾唇一笑，端木暄眸露轻嘲的蹙起眉梢。
她，本非多事之人。
但此刻，却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是以，此时她说话的语气，自也是不善的。
怔怔的，站在端木暄身边，仇御风眸如深潭，语气清冷的说道：“无论是嫁给谁，身为女子，婉若终究也是要嫁的！”
曾经，他对阿忠说过。
他喜欢叶暄的眼睛。
但是此刻，那双他所喜欢的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竟冷冷的，透着凉讽！
这，让他无法释怀！
“呵呵……”
冷笑出声，端木暄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说的也是！”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仇公子解惑！”微微垂首，复又再次抬起，端木暄看着仇御风。
双眼微眯着点了点头，仇御风等她发问。
“为何……每日与王爷伴奏的，都是《莫怀殇》？”
闻言，仇御风眼神微变！
见状，端木暄的神情，也跟着一紧。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双眸中透着几分冷哂，仇御风微微一笑道：“我有的是银子，想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的事情，其实并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