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走过去,拎起一个铁桶,走了没两步,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还是空水桶,拿在手里重似千斤,要是装满水,重量无法想象。
我问古学良要扁担,古学良皱眉:“要什么扁担,一只手提一个。赶紧的,快去快回,我还等着水做早饭。”
我提着两个水桶,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还是一次只提一个吧,要是带着两个水桶去打水,我能死在半道上。
我两只手提着大水桶,用尽全力提出门,一步一个跌趔往前走,走五步就得歇口气,心跳的像要从腔子里蹦出去。这些年太过安逸,吃油腻东西喝啤酒,整天不动,身体越来越废。平时感觉不到,这时候才看出身体有多虚。
我提着水桶,磨磨蹭蹭,五百米走了能有一个小时,终于看到水站。大冷天的,我全身都被汗浸透了,寒风掠过。我哆哆嗦嗦把水桶放在水龙头下,接满了水。
用尽全力,提了一提,根本提不动。没办法,我把桶里的水倒出去能有一半,这才勉强提起来。
走一路洒一路,裤子上全是水,就这么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院子。一桶水,我从早上六点,折腾到八点半。
放下水桶我就累瘫了,坐在院子的石头上大口喘着气。古学良用脚踢我:“别坐凉地方。小心做病得痔疮,还有一桶水,赶紧的。”
我无奈站起来,提着另一个水桶去打水。终于在早上十一点的时候,两桶水都打完了。
每桶里只有小半桶水,这是我的极限。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古学良骂:“真他妈是个废物,等你两桶水打回来,直接吃午饭了。那么大人,还能干点什么,要不是冲着闺女的面子,我早把你打出门。”
我垂着头不说话,现在绝对死得过的,恨不能一头栽在床上不起来。
中午,在古学良家吃饭,老小子摊了两个鸡蛋,我们一人一个,连干粮都没有。那么点小东西。吃了和没吃一样。
吃过饭,古学良还要睡一会儿,让我在外面等着。不多时,他鼾声如雷。
我在厨房坐了一会儿,饥肠辘辘,全身酸痛,看他睡得正香,便想翻翻厨房,找点吃的。这时候哪怕一个隔夜馒头,我也不嫌馊。
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这时我看到厨房靠墙那里有个小门,好像是仓库。我没多想,把门拉开,里面堆着一堆破烂,散发着股股霉味。我暗叫一声晦气,刚想关门,忽然看到仓库里有个货架子,架子上全是蜘蛛网,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坛子。
吸引我目光的是坛子下面,压着一本发黄的书。不知为什么,我心念一动,对这本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我瞅瞅屋里,古学良睡的正香。我偷着进仓库里,把坛子搬开,拿起书看。
这本书大概十几页,页面泛黄,全是灰尘,页面之间是用黑线穿起来的,针脚很密。
我拿起来,抖了抖尘土,封页上的字清晰起来,上面用繁体字写着“见鬼十法”。
第六十六章 独自接单
这书挺有意思,我小心翼翼翻开,页面是特殊的黄纸,发脆,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大大小小的繁体字,没有格线,写得很随意。我看了几眼,不得其所,有些页面上还画着古老的道符。
这时,里面屋子的古学良吧嗒吧嗒嘴好像要醒,我灵机一动,小心把页面都撕下来,只留着前后的封页和封皮。我照着取出来的样子再放回去,黑坛子重新压上去。
看这个架势,这本书压住的年头不短了,没人翻动。我只留外面的封页,肯定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日后发现。那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没人想到是我。
这个行为不怎么道德,我也是带着一股子火气,今天被古学良像狗一样遛,不拿他一点东西,我心里不舒服。
我从仓库退出来,把门关好,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古学良醒了,从里屋走出来,伸个懒腰,没发觉异常,对我说:“出来,教你站桩。”
降龙伏虎桩是站桩的两种方法,蹲马步是入门,站桩是功法的门槛,如果站都站不住,学别的都是扯淡。古学良告诉我怎么站,怎么运气,重心放在什么地方,他打了个哈欠:“我出去办点事,你自己看着练。等我回来再走。”
我没有好气:“你不怕我偷懒。”
“偷呗。”古学良说:“你不是我的徒弟,我没有教你成才的义务。你现在学的东西是给自己学的,偷懒也是坏了自己,我无所谓。功法我都教给你了。师父领进门,至于怎么修行,就看你个人。你要觉得累,现在走也可以。”
我干笑两声,规规矩矩站桩。
古学良嘴角撇撇,穿着那件黑夹克出门走远了。我站了一会儿,全身发麻,强忍着咬牙。这两个桩站的时候,特别累腰,两个腰子就像用绳子串着吊起来,难受劲就别提了。
我做五分钟就休息休息,接着做,就这样熬到下午三点多钟,古学良回来了,看看我:“好了,走吧,明早再来。”
“完了?”我收了功,疼得呲牙:“不是还有斗步吗?”
古学良说:“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一个月内,”他踢了踢墙角的两个大水桶:“能把这两个水桶装满水,在十五分钟内走个来回,我就教你斗步。如果做不到,说明你不是这块材料,教了也白教,还糟践我的功夫。”
我灰头土脸被赶出院子,垂头丧气回到租房。在楼下对付吃了口拉面,回家躺在床上。
工作,工作没了;王思燕和小雪,都是镜花水月。手里除了应急的五万块钱,什么都没有。
我把偷来的《见鬼十法》。潦草翻翻,繁体字还没有标点符号,看的一个头两个大,扔到枕头底下便不管了。
我第二天又去了古学良家,照样是上午抬水,下午站桩。晚上回到家。全身骨头都酥了,小手指头都懒得动。
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月,提着水桶倒是轻松了一些,可时间还在三个小时以内,要赶在一个月内,来回十五分钟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晚上回到家,我正躺着迷迷糊糊看电视,忽然来了电话,接通后居然是王庸来的。
他问我在哪,我没好气说,还能在哪,在家放懒呗。
“别懒了。晚上来我这,我请你吃饭。”王庸说。
“不去。”我懒得动。
王庸说:“你不是现在没找工作吗,我这儿有个好活,绝对让你大赚,比在黑哥手下受气强多了。顺便再让你认识几个人。”
我想了想,还得去。王庸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人脉和资源都不少,我要为自己以后打算。
我问清了地方,换了身衣服赶过去。王庸请客的地方在一家火锅店,进去以后热气腾腾的,我找到包间,发现除了王庸,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我打了招呼坐下,王庸打量我:“你小子这段日子怎么清瘦了,是不是没工作上火了。”
我嘿嘿笑:“最近减肥呢。”
王庸给我介绍,那男的,是他朋友叫阿智。女人,是阿智介绍来的客户叫刘艳。
我看着阿智面熟。想了起来,和他握手:“你不是老爷子那个集团的工作人员吗?”
阿智笑着点点头。我和义叔曾经处理过这个案子,老爷子魂魄被拘,为了找阴魂义叔受了重伤,其中波波折折,非常复杂。我记得这个阿智,在集团工作,是王庸的朋友,我们当时搀和进这件事,就是阿智引见的,我和他算是一面之缘。
今天这个晚宴,阿智不是主角。他介绍这个叫刘艳的女士是他们集团财务部的大领导,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到处遍访高人。我和义叔处理老爷子的事情,他们集团内部也有听说,刘艳对我们是心向往之,一心想结识,现在通过阿智和王庸,终于请到了我这个高人。
我看看王庸,王庸咪咪笑,脸上挂满了财气。来的时候他跟我说好了,这单活拿下来,他要七三分账,拿走收益的三成,我是干事的,拿七成的大头。
刘艳是个有钱的娘们,穿金戴银自不必说,衣服提包都是名牌,全身香气四溢,一闻就是外国香水。这样的人来求助,用我们行话叫肥猪拱门,万万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我还没有单独接过这样的活儿,心里没底,便问刘艳具体是什么事。
刘艳看看包间的门关着,她给我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非要碰杯再说。我和她把酒干了,借着酒气,刘艳擦擦嘴说:“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们了,我男人有了外遇,找了小三。”
我不动声色:“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刘艳咳嗽一下:“阿智,你和这位王先生先出去坐坐,我和小齐有话说。”
阿智和王庸对个眼色,两人出去了。
包间里气氛有些不太寻常,密室谋划一般都没什么好事,听听再说。
刘艳打开小提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在桌子上推过来,轻声说:“这是两万块钱定金,齐先生请笑纳。”
“别价,你先说怎么回事吧。”我没敢要,怕钱扎手。
刘艳说:“我直说了吧,我和丈夫青梅竹马,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儿,我不想让那个狐狸精拆散我们的家庭。你能让她不缠着我的丈夫,我给你四万。你把她弄残弄瞎弄毁容,我给你十万。你把她弄死,我给你二十万!”
桌子的电炉上烧着鸳鸯锅,汤已经沸热了,咕嘟咕嘟响着,我满头冷汗。刘艳很镇定,看着我:“齐先生,钱就在你面前,你敢不敢拿?”
盯着桌上的二万块钱,好半天我才道:“只要让那女人不再缠着你的丈夫,什么办法都行吗?”
“是的。”刘艳平静地说:“你就算往她脸上泼硫酸我也不管。”
我心说你是不管,警察管。我真要给人家毁了容,你倒是没责任,没有签字没有音频,一推干净,我就倒霉了,蹲一辈子班房。
王庸叫我来,想必其中缘由他都应该知道了,他应该心里有数,觉得我能办。
可我怎么办呢?正想着,刘艳把二万块钱推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齐先生,你拿着。你帮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们日后打交道的日子多了,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说。”
我笑:“工作也能帮我找?”
“小意思。”她笑笑:“我让你进集团,给你最省心的工作。五险一金、国内外休假等等福利待遇一应俱全。”
这个真让我心动了,进这样的大公司,说出去,我老爸脸上也有光彩。
我想了想,拿起桌上的两万块钱,塞进内兜。刘艳笑得脸上开了花:“这就对了嘛,识时务为俊杰。”
“那个小三有什么资料?”我问。
刘艳从包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打开外面的绳套,从里面倒处一堆东西。
最上面一张是类似简历的a4纸,上面印着一个女人的二寸照片,下面是介绍。这个女人长得蛮清秀,只是照片上不知被谁用红笔画了个大叉。触目惊心,能看出浓浓的恨意。
第六十七章 办事的高压线
“这就是那个小三?”我问。
“对。”刘艳咬牙切齿:“就是这个贱人,她叫凌月,我恨不得她死。”
我翻看着档案袋里的东西,除了人物简介外,还有一张条子写着年月日,89年12月23日,年月日下面换算成了阴历的写法。我纳闷,问:“这是什么?”
刘艳道:“这是那个贱人的生辰八字。”
我倒吸口冷气,够狠的,生辰八字都拿到手了。我听义叔说过,生辰八字是一个人的命相根源,是一个人的精魂所在,如果被懂法术的人知道了生辰八字,他就方便对你下手了。
我又拿起一个小布袋,打开封口。往里瞅瞅,里面装着一缕头发,还有几个指甲。另外有个小玻璃瓶里居然是几滴浓浓的血。
我声音颤抖:“这都是那个凌月的?”
“对。”刘艳说:“我拿到了她的生辰八字、指甲、头发和鲜血,本来我打算去东南亚请阿赞师傅帮我解决那个贱人的,但公司有事,时间安排不开。我对外国人心里也不托底,怕被他们骗了。小齐,你是本乡本土的高手,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你帮我解决掉她。”
她把档案袋重新封好,递给我。
我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恨意能到了这种程度,而且做事风格极为阴毒,绵里藏针,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要命。
我把档案袋收好,刘艳给外面的阿智打了电话。阿智和王庸进来,我们面色如常开始吃饭,大家席间互相寒暄玩笑,刘艳能看出经常社交,是个场面人。酒席气氛调动得很活泼,大家有说有笑,就是闭口不谈刚才的事情。
整个过程中,我不停地擦汗,觉得这笔钱拿的不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想有心不干了,可还在犹豫。
等吃完饭,阿智和刘艳先走了,我给王庸使了个眼色,我们重新换了一家小破饭馆,要了烤串,几瓶啤酒。
王庸是这单业务的介绍人,这小子有点社会脑瓜,我也没瞒他,把刘艳的要求一五一十都说了。
王庸抽着烟凝神思考,好半天才道:“你想怎么办?”
我说:“把人弄残弄死这属于扯淡,我只想拿四万块钱,让小三离开即可。”
“你呀,还是没魄力,这活儿如果让我接,我肯定拿最高的二十万。”王庸狠狠把烟头戳在桌子上。
“你敢杀人?”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