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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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和陆明修的婚事定下来后,六娘和七娘的婚事便显得迫在眉睫。
  虽说安然是被皇上赐婚,在姐姐们之前嫁人也无妨的。只是她们的亲爹安远良心中很有些想头,便想着把前头排着的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他的目的便不再那么明显。
  今年六娘十五、七娘十四,已经都不小了。若是他此时给两人都定下来,也不会被人说出什么。
  陈谦那门亲事,不结实在是太可惜。
  以六娘和七娘的身份,在世家里头也只能配庶子。若是出息的庶子还好,若是不出息又碰上强势的嫡母,恐怕少不得还要娘家补贴。
  还有定北侯府的庶长子方庭。
  也是个极有出息的,当初安然被谣言缠身,才被退了亲。最初定北侯府瞧上了安然什么呢?赵氏说是三娘带九娘去见过方庭的,男人有几个不好色,恐怕是看上了安然的美貌!
  安远良在心中算计着,这是三娘疼九娘,把这个机会给了她,才让方庭看中了她。六娘也很漂亮,只不过是没机会罢了。如果换了六娘,不知道定北侯府会不会同意?
  第87章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很响。
  十娘还小了些,婚事不着急,她的亲事先放在一边。
  先前九娘有三娘在前头拦着,自己没能来得及说出陈谦的事来,换了六娘和七娘总可以了罢?
  先前他一心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平远侯府,虽说希望渺茫,可从六娘十五岁都没议亲,这便是在等着的意思了。哪怕是去做个妾室,安远良也是愿意的。
  谁知陆明修竟看上了九娘,还得了皇上赐婚。不过陆明修对南安侯府的态度可不友善,全然没把自己这个未来的岳丈放在眼中,冷着一张脸,哪里像是来求娶他的女儿?
  这会儿安远良倒是忘了,在平远侯府才出事时,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了。
  恐怕九娘嫁到平远侯府,能带来的好处有限。不过自己成了平远侯的岳丈,外人也得高看自己几分,或许可以借一借平远侯的势。到底他是天子近臣,脸面总还是要的,无论如何不可能不敬着岳丈啊。
  想到这儿,安远良顿时有了信心。
  他还要跟陈谦继续合作做生意,再加上平远侯在朝中的实力,不说日进斗金,也能让南安侯府的财力再上一层。往后他使银钱,也就更加方便,不用还得看赵氏的脸色。
  虽说南安侯府有些家财,只是太夫人管的严,赵氏也盯得紧,能到他手里的竟没多少。
  安远良不免觉得憋闷,自己这个侯爷实在是窝囊。
  此事宜早不宜迟。
  安远良还没来得及去跟赵氏、太夫人商量,便让小厮去邀陈谦,说是明日醉月楼中一起去喝酒。
  等到吩咐完了,他才想着好歹要跟赵氏通个气儿,让赵氏在太夫人面前递个话也好,于是他兴冲冲的抬脚便去了赵氏院中。
  赵氏看着小丫鬟们从库房拿出来一匣子小金锁、小金手镯之物。
  东哥儿既是养在了三娘的名下,她作为外祖母的,自然也该有些表示。等过些日子到了东哥儿的百日宴时,她更要准备一份厚礼才是。她那样厌恶庶子庶女的一个人,这里头到底有女儿的体面在,她只得都忍了。
  调理了这些时日,三娘的肚子还没动静。
  赵氏心中焦急,却不敢在三娘面前露出一丝一毫来。虽说如今云诜和三娘夫妻感情恢复如初,可只有三娘早些生下嫡子来,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心。
  还要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好大夫……
  还有九娘的事。
  赵氏虽是看着眼前的红漆雕花的匣子,心中却是千思万绪。
  九娘如今算是飞上枝头了,亲事在几个庶女里是头等体面,甚至比五娘还更好些。赵氏心中也难免有些遗憾,若是晚给五娘说两年亲事,说不定便能把五娘嫁到平远侯府了。
  只是白白便宜了才回到侯府的九娘。
  未来的平远侯夫人是九娘,倒比六娘几个更强些。赵氏想起三娘再三的叮嘱自己,要好生给九娘准备嫁妆,务必风风光光的把她给嫁出去,心中便生出一丝庆幸来。
  三娘和九娘关系好,以后两个人能互相扶持,往后对五娘、对钰哥儿也有好处。
  钰哥儿虽小,前头还有两个庶子年纪大了些,可有三娘这个嫡姐镇着,有九娘这个庶姐帮着,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赵氏此时已经把安然划到她这一边,故此也分神想着,要开始操办九娘的嫁妆了。
  具体的婚期虽是没定,可看楚侯爷的样子,谁要往前赶,今年是一定要成亲的,这样看来,时候便不多了。她正要吩咐丫鬟拿来账册,她要好好看看,准备什么陪嫁。
  此时她倒和三娘的想法差不多了,毕竟是皇上赐婚,恐怕还会有宫中的赏赐,南安侯府也不能太寒酸了。就让她在庶女中是头一份,比五娘略减些罢了。
  还没等她让人去,只见安远良已经笑容满面的撩了帘子进来。
  “夫人在忙什么?”安远良刻意讨好的样子却不显得谄媚,他本就生得身量高,又有一副英俊的面容,笑起来端得是温文尔雅,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
  纵然已经同安远良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见了他这幅模样,赵氏还是会心中微动。
  “给东哥儿送些小玩意儿过去。”赵氏让丫鬟们把匣子端下去,自己迎了安远良在临窗大炕上坐了,又端了茶上来。“如今他在三娘房中抚养,总是要给三娘做脸面的。”
  安远良赞同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如今九娘的亲事总算不用咱们再操心,六娘七娘的亲事,却是该着急了。”
  往日里安远良对庶女们的事并不是很上心,赵氏觉得有些奇怪。起先赵氏只当是他觉得两人不能嫁到九娘之后,便说了自己的打算:“我也正想跟娘说,六娘和七娘也到了年纪,总不好再拖着。”
  “我娘家有个侄儿——”
  还不等赵氏的话说完,安远良便有些急切的道:“你跟娘提了吗?”
  赵氏奇怪的看了安远良一眼,莫非他有了更好的人选?她摇头道:“还没有,只跟我嫂子略过一句。”
  “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送了那些礼物过来的一个晚辈。”安远良再次提起陈谦来,“他祖籍是扬州的,做丝绸生意起家,十年前家中曾帮着今上筹措过军饷,算是有些从龙之功,如今成了皇商。”
  “我瞧着他是个出息的,现今还把生意做到了京中,家底颇丰。”安远良好生把陈谦给夸了一通,对赵氏道:“此子不凡,为人谦虚有礼,却又极懂世故变通的,为人仗义,是佳婿的人选。”
  赵氏听罢,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不知道,南安侯府还有这样一门亲戚,如果不是亲戚,安远良是如何认识他的?
  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安远良张嘴刚想夸一下陈谦在畅春园中的“仗义相助”,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便又咽了回去。若是说了此事,岂不是露馅了,他曾败了不少银子捧戏子,若是让赵氏知道了又是一场闹,且太夫人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安远良只说是经人介绍认识了陈谦。把畅春园中打赏戏子的一万两银票,改成了说是在珍味轩他遗失了荷包,幸而被陈谦捡到,给送了回来。
  赵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安远良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是商贾之家,可如今他们家是江南有名的皇商,在京中有几处生意,铺子田产房子都是有的。”安远良隐去了当时陈谦所提的丰厚条件,他想要留下来做自己的私库,以后使银子方便。
  “当初我想把九娘嫁过去的。你也知道,那会儿九娘的名声全毁了,若是能远嫁扬州,既是她熟悉的地方,又能远远躲开京中的谣言,倒是个好去处。”
  谁知却被皇上赐婚给陆明修。
  赵氏闻言,不由微微蹙了眉道:“侯爷想把六娘还是七娘说给他?”
  见今日赵氏竟很上道的跟他想到一处去了,安远良不由高兴的道:“夫人瞧着谁好些?我看七娘就很好。”
  赵氏只觉得他说的不靠谱。“六娘还比七娘大一岁。九娘先嫁人倒也罢了,圣上赐婚,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总不能让六娘还排在七娘后头!”
  安远良运筹帷幄的一笑,道:“说起六娘来,我心中也有打算。前些日子,三娘不是给九娘说了定北侯府的庶长子方庭?后头不过是因为京中的谣言,才让他们退了亲。六娘也是一样漂亮,你能不能再跟定北侯夫人问一问——”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赵氏打断了。
  “妾身看很是不妥当。”纵然赵氏不喜庶女,也觉得这样做不对。她不赞同的道:“咱们家的女孩儿是嫁不出去了吗?上杆子非要嫁给方庭!往后咱们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摆?”
  安远良犹自不甘心的嘟囔道:“旁人有没人知道九娘和方庭议过亲!更可况九娘可是未来的平远侯夫人,平远侯府比定北侯府可厉害多了。把平远侯夫人的庶姐给他们的庶子娶进门,不也是多了体面吗?这可是两家双赢的事!”
  赵氏仍是不太赞同。
  原本她就没多在庶女身上花心思,尤其是当安然才回来时,干脆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反正一切都有太夫人安排。只不过她感觉安远良的话实在是不像样,才拦了一句。
  “侯爷若是觉得好,尽管跟娘说去。”赵氏终究还是不太关心,她四两拨千斤的道:“只要娘点了头,我便立刻为她们准备嫁妆。”
  安远良听罢,却是心中不由一颤。
  虽说当年他娘帮着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教训他的手段却也不少。
  若是被太夫人洞悉他的用意,恐怕他要吃不了兜着走。陈谦那件亲事还好说些,定北侯府的那门亲事,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夫人是六娘和七娘的嫡母,自该为她们的亲事做主。”安远良恭维了一句道:“还请夫人能者多劳,多费心些。”
  赵氏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下定决心还是去讨太夫人的主意。
  太夫人是何种手段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又没指望着这两个庶女有多出息了,好回来孝敬她。若是太夫人和安远良都点了头,她自然也没意见。
  安远良刻意忽略了太夫人,只当自己已经摆平了侯府这一边。
  “妾身把丑话说在前头,六娘还好些,已经没了姨娘在府中。若是丽姨娘哭天抢地的在老爷面前哭诉,老爷可别心软。”赵氏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凉凉的道。
  安远良面上不由有些讪讪的。
  “丽姨娘不过是个妾罢了,你可是当家主母,侯府里哪有她指手画脚姑娘们婚事的地方?”安远良忙安抚了嫡妻两句,好话也说了不少,终于哄得赵氏同意去太夫人面前委婉的提一提。
  即便侯府这边没问题了,明日又该怎么跟陈谦说?
  安远良顿时感觉到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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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粗略的翻完了一本库房的登记簿子,不由在心中暗暗咋舌,平远侯府中的好东西可真不少。
  这还仅是冰山一角罢了,除了发还平远侯府被夺爵时的家产,从陆明修回京得到重用后,宫中的赏赐淌水似的送出来,原本家底就厚,再加上皇后娘娘思虑周全,赏赐的东西样样全面,不拘于珍宝古玩,从田地到铺面这样能有出息的赏赐也不少。
  陆明修也是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恐怕皇后娘娘从开始就在为他们这些还没成亲的人着想了,要怎么挣下一份家业,往后还有生利息的地方,而不是仅有一堆放在库房中的珍玩。
  她掩卷沉思,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向书案上一摞书的最下面,从中抽出了一本诗经。
  诗经到不新奇,只是里头夹着的东西格外重要罢了。
  见翠屏、锦屏几人都在各忙各的,安然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诗经,展开了其中夹着的信笺。
  陆明修说了要她写信商量,可没想到先送过一封信来的,却反而是陆明修。
  一共两页纸,只见字迹下笔苍劲有力,颇有风骨,仿佛带着金戈铁马的凌厉杀伐。只是落笔到纸上,全部化作温情脉脉的嘱托。
  安然本以为陆明修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写信定然也是言简意赅,寥寥数语。不承想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倒真的跟她闲话家常起来,还关心了她手上的伤、让她以后陪猫玩儿的时候多留意些。
  这样被人惦记的感觉,还是前所未有过。
  安然只觉得心底有块儿地方变得柔软,愈发温暖而熨帖。
  末了,信中还语言晦暗不明的提醒了她,多注意身边的人,尤其是她的姐妹们。
  难道是六娘、七娘她们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被陆明修发现了?安然倒不担心是十娘,十娘心中清楚着呢,她知道安心等着六娘、七娘自乱阵脚,犯不着自己做这种被抓住把柄的事。
  安然心中已是存了浅浅的猜疑,却没有办法去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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