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无可恋
回城。
姸儿一如往日，在路口等候。见到农用三轮车轰轰行驶过来，她那小脸上尽是欣喜笑容，不停招手。
这一幕，让黎霸内心温暖。在末世，人命贱如草芥，能有一位牵挂惦念自己的亲人在身边，这是最大的幸福。
车停好。两大袋豆子卸下。
种植豆类产量远不及玉米，但也有两百多斤，用来炮制豆芽应该足够。
大方小方和姐妹花全都围了过来。两两搭手，将豆子抬进去。黎霸没见到周艳的人影，很是奇怪，对张洁问了一声：“你们老板娘呢？”
“老板娘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张洁回道。
“身体不舒服……”
黎霸心里存思着，等吃晚饭后，自己是不是要去看望一下，表示关心。
晚上。七点左右，黎霸洗完澡，换身干净衣服，去看望周艳。走在水泥小路上，远远看去，他见到黑子刀仔站在周艳家门口。
别墅内，隐隐约约传出柔和的音乐声。
“今晚有表演！”
黎霸来了精神。白天遭遇丧尸，险些连命都丢了。他打算，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走过去，黎霸老远就掏出香烟，笑呵呵打招呼：“黑哥！刀仔！”
这些日子相处，对于两尊门神他已经不陌生。对方也是如此，见到黎霸来了，点头招呼。
二十块钱一包的小苏烟，给黑子刀仔每人点了一支。随着手头宽裕富足，黎霸抽烟的档次也在提升。
深吸了一口。黑子瞅向黎霸，淡淡说了句：“艳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去打扰她。”
“不是说……她病了吗？我过来看看。”从黑子的语气，似乎周艳没病，只是心情不好。黎霸摸了摸脑袋，心里估摸着，难道她那麻烦还没解决？
“让他进来吧。”
别墅内，传出周艳的声音。
“艳姐。”刀仔喊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有些事，要跟他谈一谈。”
周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听上去，带着淡淡的疲倦。
“进去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替我们劝劝艳姐。”
黑子低声嘱咐黎霸。随后，他和刀仔离去。
有事发生！
这是黎霸第一念头。他没有多想，大步走进别墅。
灯光闪烁，柔和的音乐轻轻吟唱着。黎霸走进大厅的时候，目光一扫，看见周艳独自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满了酒瓶，正在独饮。
今晚的周艳，像是特意打扮过。精致的妆容，高高盘起的长发，黑色连衣裙配上亮银高跟鞋，整个人透出华贵唯美的气质，如高贵女神，艳光四射。
她手中拿着一个高脚杯，瞅见黎霸来到，一口将杯中红酒全部喝干。舔了舔嘴唇，冲黎霸勾了勾手指，轻笑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这看上去哪有半点心情不好，还有生病的样子！
“ok!”
黎霸笑嘻嘻走过去，挨着周艳身边，一屁股坐下。闻着从周艳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还有她那柔软的身体，黎霸心中一荡，色不迷人人自迷。
“喝点什么？”周艳问道。
“白的，啤的，红的，随便上，爷今晚舍命陪美人！”黎霸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还是来点白的，够劲儿。”周艳打开一瓶飞天茅台，给黎霸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真难得，末世已经过去五个多月，她家还有这种好酒收藏。
“国酒茅台，爷喜欢。”
“那就……一口干了！”
周艳眼波流转，端起酒杯，竟然将一杯白酒一口喝干。
“好酒量！”
美女当前，黎霸也不认怂，一口闷了，点滴不剩。他瞅见周艳精致的脸颊，在灯光下泛出淡淡红晕，美艳不可方物，心痒难耐，伸出胳膊就揽了过去。
这一回，周艳没有躲开，还顺势靠在他的怀中。黎霸狂喜，看今天的架势，拿下这娘们，有戏。
“黎霸，你喜欢我么？”
“当然。”
“喜欢我什么？”
“这还用说，你身材好，人长得漂亮，是男人谁不喜欢！”
黎霸脱口说出心里话。过后，有想抽自己的冲动。话说得太直白，是女人都不喜欢。应该采用侧面迂回战术，夸赞对方心灵美，深深吸引自己才对。
“在末世，一个女人如果长得太好看……不是幸运，而是灾难。”依偎在黎霸怀中的周艳，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语气充满了莫名悲伤。
就算黎霸精－虫上脑，此时此刻，也听出她有些不对劲。
“怎么？赵来福那老畜生的事，还没解决？”黎霸摸了摸周艳如缎子般黑亮的秀发，柔声问道。他心知，此刻周艳最需要安慰，而不是趁人之危。
“想听我的故事么？”
“你说，我听着。”
周艳似乎有满腹心事，此刻依偎在黎霸怀里，想要全部说出来。在末世前，她跟丈夫江家轩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长大之后，家轩去当兵。她考上大学。两人约定，等周艳大学毕业，江家轩退伍，立刻结婚。
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五年后，周艳大学毕业，没有留在大城市，回到生养自己的故乡西埠。而此刻，江家轩也退伍。他们在亲人好友的祝福下，步入婚宴殿堂。
正值西埠镇旅游大开发。小夫妻俩都有经济头脑，利用自家宅地，从银行贷款办起来温泉度假屋。生意蒸蒸日上，他们爱情的结晶，女儿娜娜也出世。一家老小，三代同堂，生活美满幸福。
“……有谁想到，末日降临，黑暗笼罩大地。我的父母……还有家轩的父母全都变成丧尸，还有我那可怜的娜娜，也变成了丧尸。”
话到这里，周艳抬起头，已经满脸泪痕。
“我亲眼见到娜娜尸变，她的眼神……再也没有半点可爱，像野兽一样朝我扑来……我尖叫着，喊着女儿的名字，没有躲闪……我宁愿死在娜娜手上，也不想继续活在这绝望的世界。”
她泪水止不住流淌。又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仰头喝干。黎霸在旁边，没有阻止。他知道，或许只有醉了，才能让这可怜的女人心里好过些。
“家轩…他出手救了我。从我们最疼爱的女儿手中，救下我。”周艳喃喃说着，仿佛又看见那不堪回忆的画面，“他，他还亲手砸碎了女儿的脑袋，鲜血飞溅，满地都是。我现在还清晰记得，娜娜倒在地上，身体不停抽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隐藏在心里最深的伤痛说出，此刻的周艳，人好像就要崩溃，双手捂着头，不断说：“对不起！对不起！女儿，妈妈救不了你……”
黎霸连忙将她揽入怀里，不停安慰。
周艳抽泣着，断断续续又说：“黑暗终于过去，但是我的心……早随着娜娜死去。幸好有家轩，他安慰我，鼓励我，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最终还是因为我，家轩被赵来福那个老畜生害死，尸骨无存。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
“你还有我。”黎霸嗓音变得低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莫名闪过一抹痛楚。
“我想变得强大！”
周艳忽然推开他，拿起酒瓶咕噜咕噜将剩下半瓶白酒全部喝干，“我想替家轩报仇……只可惜，我不是进化者，我没有报仇的能力。”
她那精致的脸庞，此刻充满了恨意，“从黑子刀仔口中，我得知聚居地研究所，研发出一种进化药剂，能够让普通人觉醒能力，成为进化者……我想要！我一定要得到！”
话到这里，她拭去脸上泪水，看着黎霸，大声说：“购买进化药剂需要一笔庞大资金。为了达成心愿，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开饭店、跳艳舞…所有能赚钱的门路，我几乎全都干过，就差……没出卖自己的身体。”
难怪她如此贪财……原来，这一切都有原因。
黎霸听后默然。曾经，他因为对方的贪财，心里不止一次鄙视过。
“时间已经不允许我等下去，我抵押了一切，包括我自己。”周艳满脸凄苦，“进化药剂到手了，就在今天中午。我服下后，经历生不如死的痛苦，却还是失败了。”
“老天太不公平，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失去了一切，继续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话到这里，周艳忽然拿起桌上一个酒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刺鼻气味弥漫而出。
农药！
黎霸脸色一变，大吼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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