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司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的恢复了些许柔和,“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吧,此事有本王在,断不会叫屠谦然从牢中出来。”
  屠凤栖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麻烦战王舅舅了。”
  次日清晨,屠凤栖还未睡醒,便听到院中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隐隐约约间,似乎还带着屠嫣然那满是怒气的骂声。
  “屠凤栖,你给我滚出来——”
  屠凤栖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爬起来,踩在鞋子站到了床前,“出了什么事儿?”
  “是大姑娘过来了。”连翘满脸嘲讽,“外头有桑支拦着,一时她也进不来,姑娘不若再歇息一会儿?”
  屠凤栖却是摇摇头,“不必了,我那大姐姐在人前,素来是温柔动人的,眼下她竟是连伪装都忘了,我如何还能睡得安稳?”
  勾了勾唇角,她穿上鞋子,穿着月白色的寝衣便跑了出去。
  屠嫣然怒容满面,见着屠凤栖走出来,更是将桑支与空青推开,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屠凤栖的跟前,“你这个贱人,说,你对哥哥都做了什么?为何今日一早,那些官兵便说,哥哥被带走了?是你对不对,定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怎么能这般狠心?他是你二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连串的骂声从屠嫣然的口中蹦出来,屠凤栖却似乎被吓着了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大,大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只心中却是冷笑,为何他们出事儿的时候,便有人知晓那些人是她的家人,她出事儿的时候,这些人却不知她亦是他们的家人。
  满口的仁义道德,却也不嫌恶心。
  “别装了,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哥哥怎会被官兵给带走了?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屠嫣然双眸通红,往日那双温柔美丽的眸子中,满满皆是愤怒。
  屠凤栖这才回过神来,“二哥哥被官兵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我竟是不知晓?”
  她回头望着桑支,满目责备:“出了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们为何不与我说?二哥哥现下在哪儿,我这便去救他!”
  她的神色十分着急,却是一点儿都不似作假。屠嫣然咬咬牙,心中的怒气却是一点儿都没少。
  但凡与这贱丫头沾上了关系的事儿,总没一件是顺心的。
  “奴婢不知。”桑支亦是疑惑不已。
  “大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哥哥为何会被官兵给带走了?”
  “怎么回事儿,你会不知晓?”屠嫣然却是冷笑,“你还有脸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当真是有意思!若不是你在哥哥跟前胡说八道,他怎么会……”
  “大姐姐的意思是……二哥哥昨天去了战王府?”屠凤栖拧了拧眉心,似是不解,“可,可二哥哥去战王府做什么?”
  “你……”屠嫣然气极,只指着屠凤栖的鼻尖,“昨夜分明是你与我哥哥说,那刺客被战王带走了……”
  “嫣然,闭嘴!”二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脸色很是不好看。
  只她到底是见多识广,便是知晓自己的儿子背带到了牢中,仍是能端着往日的姿态,“与你妹妹说什么呢,谦然的事情,是他鲁莽。”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芷有孕
  “什么鲁莽,娘你为什么要胡说,昨日若不是这贱……”
  “大姐姐的意思是,二哥哥听了我的话,便去了战王府,可他去战王府做什么,我只说那刺客在战王府,却也不曾说了旁的。”屠凤栖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瞪圆了双眼,“不过是个刺客罢了,杀了便是杀了,二哥哥为何要去战王府?”
  屠嫣然一噎,她自是知晓,屠谦然之所以会去战王府,本便是为着杀人灭口。那刺客是宫中那位安排的,却也难保他会招架不住战王的逼供。届时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屠谦然的名声,与整个二房的名声,便都要扫地了。
  “二哥哥为何要去战王府?”小姑娘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屠嫣然。
  “你,你别给我装模作样……”屠嫣然咬了咬下唇,双手紧握,只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贱丫头的脸皮给撕下来。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二夫人沈着脸,吩咐身侧的婆子,“将大姑娘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踏出嫣然居一步。”
  “娘,我不要!凭什么我要禁足,做错了事的人,分明是她,若不是她在哥哥跟前胡说八道,哥哥也不会……”屠嫣然不依不饶,只跺跺脚,躲开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婆子。
  屠凤栖却是垂下脸来,屠嫣然惯来会做戏,只比起二夫人来,却到底差了一筹,只稍微逼逼她,她便再也无法维持那温柔娴静的好模样。
  再看二夫人,虽是脸色难看了些,对着屠凤栖却还能柔声道:“鸢鸢,你大姐姐只是太担忧谦然了,二婶儿先将她带回去,你别胡思乱想,谦然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联。”
  被二夫人的话安慰到,屠凤栖点点头,面上却满是怯弱,“二婶儿,若是二哥哥有什么事情,你定要与我说。至于大姐姐……我不知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但我真的不曾想过害二哥哥,二婶儿你要相信我。”
  二夫人笑了笑,那头的婆子已经将屠嫣然给拦下了,“二婶儿相信你。”
  只她带着屠嫣然回到嫣然居后,却是一下子便沉下了脸来。
  “娘,那贱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她分明是想着让哥哥去送死!”屠嫣然冷着脸,气呼呼地灌下一杯茶,“什么刺客被战王给带走了,分明是那贱丫头与战王设下的圈套!”
  “你给我闭嘴!”二夫人猛的将手边的茶杯砸到了屠嫣然的脚下,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碎,“你哥蠢,你也跟着犯蠢不成?我早便与你们说过了,要对付那贱丫头,定是要小心谨慎,可你们非是不听!在战王眼皮子底下,你们竟也敢打那丫头的主意,这分明是将把柄往人家手里送!现下倒是好,谦然被带进大牢了,瞧瞧你们干的好事!”
  屠嫣然先是一怔,随后却是尖叫了起来,“娘便只会怪我与哥哥,现在那贱丫头不仅仅是与战王有了联系,便是景璇玑,都将那贱丫头当成挚友!若是再不除掉她,咱们二房迟早要被大房踩在脚下!”
  “那你们便能自作主张,派人去刺杀她?”二夫人气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屠嫣然一眼,“若是要收拾那贱丫头,有的是主意。现下谦然进了大牢,若是此时穿了出去,咱们二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那贱丫头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个在咱们手底下讨生活的孤女罢了!”
  屠嫣然双眸通红,哽咽道:“娘你说得是好,可咱们要忍到什么时候?那贱丫头,那贱丫头……”
  屠嫣然话还未说完,云珠便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神色间还带着一抹慌乱,“夫人,出事了!”
  “什么事这般慌乱?”
  “白芷有身孕了,方才才查出来,现下三老爷正在上房,与老夫人说这消息呢!”云珠脸色十分难看,拧着眉心道。
  二夫人脸色一白,竟是瘫软在椅子上,嘴唇阖动,“怎么会,怎么会……我算计了十几年,三房竟然有了子嗣……”
  云珠亦是白着一张脸,自家夫人谋划了多年,只到底却还是输给了一个贱婢……
  “走,去上房!”二夫人腾地站起身来,目光阴沉似水。
  上房中,白芷身穿一袭粉白色衣裙,眉眼间带着一抹羞涩,微微低着头,双手贴在小腹上,“是奴婢大意了,这个月的月信还不曾来,奴婢本以为是因着奴婢体虚,方会……”
  老夫人神色愉悦,难得地给了一个丫鬟好脸,“此番你若是给三房生下儿子,倒是咱们府中的大功臣了。先前老三不是说要提你为姨娘?既然这样,那便早些准备吧,省得到时候孩子还没名没分的。”
  这是允了白芷当姨娘了。
  白芷连忙站起身来,“多谢夫人……”
  二夫人来到的时候,便见着老夫人正含着淡笑,握着白芷的手一副亲热的模样。她顿了顿,却是并未走进去,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只一路上的脸色,却是分外的难看。
  “姑娘,二夫人差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大姑娘知晓做错了,望姑娘莫要因此便与二房生分了。”桑支从外头走进来,嘴角隐约带着一抹嘲讽。
  屠凤栖一顿,挑眉沉吟了片刻,随即却是笑道:“果真不愧是二婶儿啊,这功力确实是旁人无法能及的。”
  儿子都被人给弄到了大牢中了,她竟还能端着一张笑脸,来与自己说“莫要生分”了。
  “想必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咬人的狗不叫,说不得何时,她便会跳出来捅咱们一刀了。”小姑娘敲了敲桌案,故作烦恼的揉了揉眉心,“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分明高兴着呢!”空青低声嘀咕,“不过现下二夫人怕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咱们了。”
  “哦?府中又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不成?”
  “姑娘怕是有一段时日不曾听到三房的消息了吧?”空青掩嘴笑了一会儿,眸中满满都是笑意,“白芷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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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孕真相
  三老爷虽是风流了些,只碍于体面,却还是不曾带了人回来。此番在府中出了事儿,又与三夫人赌气,更是恨不得将白芷给宠上了天。这不,才过了几个月,白芷便怀上了身孕。
  “哦?三婶儿努力了许久,却不能给三叔儿子。我记得似乎是因着此事,祖母方会连着三叔都不大待见了。不知这次白芷怀上了身孕,能不能叫祖母重新宠上这个小儿子。”屠凤栖似笑非笑。
  先前府中只有屠谦然一个健康的男丁,待到大房的人都死干净了,这威远伯府,可便是二房的了。
  偏生这时候,三房竟是多出了一个儿子,可不叫二夫人挠心挠肺得很?
  “那倒是有意思了,先前我本还想着,此番我将二房给逼急了,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呢!现下倒是不必担忧了。”屠凤栖趴在桌案上,懒洋洋的眯起了双眸。
  而此时,屠凤梧亦是得知了此事。
  “说是今日清晨用膳的时候,白芷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三老爷便差人去请了大夫,随后便查了出来,原是已经有孕了。现下正好一个月,三老爷与老夫人皆是高兴得很。”罗楼沉声道。
  屠凤梧扯了扯嘴角,双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三房的位置,“三夫人多年不曾给三老爷生下一个儿子,现下终于来了一个白芷,于她而言倒也是喜事一件。三夫人的表现如何?”
  “老夫人那头发了话,白芷现下已经是白姨娘了。三夫人心中虽是有怨,只却还是认了。她身侧的那个如嬷嬷倒是给她出了个好主意,总归白芷生下的儿子,亦不过是个庶出,不若便抱过去养着,倒也不必担忧日后白芷母凭子贵了。”罗楼冷嗤了一声,三夫人虽是愚笨,只身侧的那个如嬷嬷,倒是个有主意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二房亦是得知消息了,二夫人本还在教训大姑娘,闻言更是白了脸,可见很是慌乱……”
  “她自是慌乱了,三夫人多年不孕,不正是出自她之手?老夫人那头,因着三房没有继承的子嗣,曾多次与三老爷置气。若是白芷生了一个儿子,那这威远伯府,可不仅仅只属于二房了。”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病弱的少年低下头来,遮去眸中的戾气寒光,“吩咐下去,继续盯着二房,三日内,我要此事有个了结。”
  他可不曾忘了,屠谦然那蠢货,竟是想着取了鸢鸢的性命。单单将那蠢货送进牢中,却是不能叫他心中的怒意得以平息下来。
  “还有战王——”罗楼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家公子的神色,见着他面上并无任何的不喜后,方是谨慎地开口:“战王吩咐了牢中的人,要给屠谦然吃些教训,现下屠谦然怕是更想就此死去了。属下听下头的人说,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便是二夫人想办法将人给救了出去,亦不会再如往日那般了。”
  战王这次下了狠手,屠谦然的一条胳膊已经废了,便是重新接上去,亦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灵活。
  “他倒是有心了。”屠凤梧却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却是拿出了一方丝帕,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双眸幽深。
  罗楼连忙低下头来。
  因着被杜康救了一命,屠凤栖决定上门道谢。吩咐桑支将前两日二夫人送来的东西搬上了马车,又从库房中取了些珍贵的药材,小姑娘便拎着裙摆,哼着小曲儿上了马车。
  临出门前,素锦还低声嘀咕了一句:“大姑娘似乎也在补身子,这几日竟是连连差人去医馆,也不知晓是不是抓补药了。”
  待到到了杜府的门前,却又偶遇了前来看望杜康的司湛,她更是欣喜了几分。
  拎着裙摆跑到司湛跟前,伸手拍了拍乌风的大脑袋,“战王舅舅亦是来看杜哥哥的吗?”
  注意到小姑娘对杜康的称呼,司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来看杜哥哥的,不知他现下如何了,那日那刺客的刀子,险些都要将他的腰给捅穿了。”自然而然地拽住了司湛的手,小姑娘皱了皱小鼻子,骄里娇气得抱怨,“那人竟也能下手,当真是好狠的心。我还是个小姑娘呢!”
  你一个小姑娘,还将人家的太阳穴都给刺穿了,岂不是更狠心?
  卫茅暗搓搓的扫了那满脸无辜的小姑娘一眼,心中暗暗道,三月份儿回昭都的时候,自己竟还觉得三姑娘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殊不知这竟是一头披了白兔皮子的小狼崽,那牙尖嘴利的,可不是寻常小姑娘能比得的。
  正腹诽着,卫茅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再抬起头来,却见着自家王爷正冷冷地看着他。
  他打了个冷战,讨好地笑了笑。
  二人走进了府中,杜夫人便迎了出来,“民妇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她虽看着比昭都中的夫人们要年老些,只双眸清澈,却是个少有的真性情之人。
  屠凤栖声音清脆,歪着脑袋将杜夫人扶起来,一双明亮的大杏眼瞪得滚圆,“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是来向夫人和杜哥哥道谢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夫人莫要怨怪我害了杜哥哥才好。”
  杜夫人却是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基本的道义。何况郡主不过是个小姑娘,康儿做得对。”
  “您可真是个好人。”小姑娘满脸羡慕,拖着软绵绵的嗓音,“杜哥哥有您这样的娘亲,怨不得他会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呢!”
  杜夫人面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素日里便听闻康儿说,这孝安郡主是个极好的人儿。先前在宫中,便是这小姑娘出言相助,如今一见,倒更是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伶俐聪慧的丫头。
  “王爷和郡主随民妇来,康儿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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