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个选举的结果给蒋凤璎又上了一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并不赖谁,但也该知道,以后该把眼睛更放亮一点。
  曹小玉并没有离开,就算是过几年灰溜溜的离开平城,现在她也要再挣几年的钱。
  也许是受到了蒋凤璎被黑事件的启发,她也顺势而为,干脆转型了,在电影里演起了风-骚少妇之类的角色,竟然也很受欢迎,后来还拍了一些□□的照片,她也是豁出去了。
  连孙书璈都说:“女人狠起来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年底的时候,孙书璈的《曹小姐风-流情史》集订成册,《晨报》的总编真的按照孙书璈说的那样,找来给前朝画工笔人物图的画家,仿照前朝春-宫-图给小说配画,书籍一出来,价格就比别的书贵,但是被疯抢一空,再版还需要预定。
  孙书璈也狠狠的挣了一笔钱。
  就在要过年的时候,蒋凤璎还在想她怎么去拜见何太太,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者说,在这样的乱战年代,人们对于战争的爆发程度总是有一点天真的乐观。
  日本一个放肆的海兵被人发现死在平城的一个仓库里之后,日军海军陆战队趁机对政府提出了苛刻的条件,在华方没有达到条件之后,日本在一个众人还没有睡醒的清晨,对华夏开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对我的祝福啦,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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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当日本的轰炸机飞过平城上空的时候,尖锐的声音刮过人的耳膜,紧接着,炸弹爆炸的声音在平城的四周响了起来。
  与相对安静的洋人区比起来,华人区的惨叫和哀嚎的声音仿佛能穿破云层一般。
  蒋凤璎和孙书璈躲在家里,家里已经拉上了窗帘,听着楼下吵杂的声音还有空中的轰炸声,大家都沉默了。
  辛迪紧紧的搂着孙书璈,这个时候,她更安静了。
  孙书璈不时的用手摸摸她的头,仿佛在安慰她,但其实连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这场战争打得猝不及防。
  南京政府方面恐怕是没有想到日本会忽然进攻平城,他们大多以为会两国会就一些利益问题拉锯扯皮一阵,然后南京方面以一个相对好看一点的样子,给日本一些利益,来让南京政府保持一个可笑的和平。
  他们已经忘了去年刚被占领的奉昭城和后来被占领的东北,而平城是东南最重要的经济和港口城市,甚至是整个东南亚最繁华的城市,若是平城失守,日本人开着船顺着大江就直入华夏内地,那时候整个东南又有什么能防住来势汹汹的日本人呢?
  与南京政府的没有防备相比,驻守平城的第四师却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几乎在战火一开始,第四师就开始了反击。
  不过他们的反击与日本人的坚船利炮相比,还是弱了很多,连反击的枪声听起来都没有日本人的响亮。
  孙书璈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说:“第四师是那位王少将领兵,他可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别看他长得一副文人气质,但其实特别有军人精神,我听说他给南京的电报就是多次要求迎战日本的。”
  蒋凤璎听了,回了一句:“显而易见的,总司令没有同意主动出击,因为南京方面发出的文章都是主张和平处理与日本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认为日本在人才和武器上都比我们厉害,一旦开战,我们打不过三日,三日必亡国。”
  孙书璈另一只手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呢。”
  蒋凤璎闭上眼睛,外面枪声和炮弹的声音四处响起,但是听到孙书璈这么说,她心中安定了很多。
  孙书璈又给他们讲起了那位王师长的事,这位从西洋军事大学毕业的将军仿佛也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期待一样。
  连辛迪听了,都说:“将军,厉害。”孙书璈摸摸她的头,说:“是啊,这位王将军可厉害呢,他会保护我们的。”
  没过多一会儿,有人敲门,将李婶吓了一跳。结果竟然是何管家亲自来了,说是太太不放心孙少爷,请少爷去何家躲避。
  他们的车子经过乱成一片的街道,大街上的人很少,由于华人区与洋人区的大铁闸已经关闭,现在在洋人区的百姓都不敢轻举妄动,那些能逃进来的百姓都缩在街边屋檐下躲着,一个个哀凄凄的,悲伤痛苦的样子。
  蒋凤璎和孙书璈见到街上的景象之后,都沉默了。
  到了何家之后,何太太赶紧上来仔细将孙书璈看了,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又跟蒋凤璎打了招呼,之前因为绑架的事,何太太与蒋凤璎就很熟悉了,但那时候何太太没有想到这个女郎会成为孙书璈的女朋友,所以当时待她挺热情的,只当是被孙书璈连累的无辜女郎,可如今他们俩成了情侣,何太太对蒋凤璎就多了几分挑剔。
  不说蒋凤璎现在的职业,一个演戏的戏子罢了,就说她曾经还做过人家的姨太太这一点,何太太就不会同意他俩的事,在她看来,蒋凤璎就是迷惑了孙书璈。
  只是何太太么有当场就表现出什么,还对蒋凤璎表示了关心,说让她好好在何家住,不要害怕云云。
  又与被李婶牵着的辛迪打了招呼,见到满头银发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喊她何奶奶的辛迪,何太太是打从心底喜欢,还说孙书璈:“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孩子?你早就该把辛迪带给我,我来给你养才对。”
  孙书璈说:“有璎璎帮我呢,再说辛迪也离不开我,是不是辛迪?”
  辛迪听了,立刻点头,还说了句:“是,爸爸好,最好。”
  何太太才不管那些,抱起辛迪让佣人端上糕点,柔声细语的喂她吃东西,辛迪的大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孙书璈和蒋凤璎,直到孙书璈说:“那是爸爸的姨妈,对爸爸最好的,吃吧。”辛迪才乖乖的在何太太怀里吃东西。
  何太太见辛迪这么听话可爱,心里更是喜欢了,晚上睡觉都要一起睡。
  何家早就挖好了防空洞,众人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睡在防空洞里的,因此时情况特殊,便是男人一块儿、女人一块儿的睡,并没有房间分区什么的。
  但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外面的炮火声反倒歇了下来,何太太说:“这日本鬼子也得睡觉啊。”
  蒋凤璎想到白天经过铁闸门时看到的华人区景象,那些被轰炸的断壁残桓,街面上到处是逃跑的人,还有些人在轰炸之中失去了生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更有那些在逃跑时与家人失散的孩子,那哭声尖锐得刺透人心,那些画面让她不敢去想。
  她心里不好过,想说说话,便跟何太太说:“白天见华人区那边都被炸毁了,连平日里一望就能看见的平城图书馆也被炸毁了,今天我和宗瑛路过的时候,图书馆的大火烧得正旺,那火势灭了,想必也会将东西都烧个精光,还有两个穿着长衫的人在救火,可是这时到处都战火飞烟,全是逃命的,根本顾不过来。”
  何太太听了,也难过的说;“那个图书馆可是整个东南亚最大的图书馆,里面有多少典籍古本啊,难道就那么被烧了吗?”可是想到连人都这么被杀了,贱命说死就死了,烧几本书那又算得了什么?
  何太太咒骂一声:“杀千刀的日本鬼子!”
  虽然外面没有轰炸声了,但是大家都没有睡好,生怕一睡了,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家迷迷瞪瞪的过了一宿,第二天还能正常开饭,闻着饭香,听着外面又逐渐响起的枪声,此时能吃上饭已经是顶幸福的事情了。
  辛迪也被大人的情绪弄得紧张了,昨晚也没有睡好,早上吃了稀粥之后就迷迷糊糊的在蒋凤璎怀里睡了。
  孙书璈接过辛迪,说:“昨晚你没睡好吧?我抱着辛迪,你也睡一会儿吧?”
  蒋凤璎其实心里也是想他的,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嘻嘻哈哈的,可是真的离开了他,又觉得身边少了他,连温度都冷了几度。靠着孙书璈的肩膀,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蒋凤璎的心里才有了一股踏实的感觉,慢慢的睡了。
  何太太吃完了饭见到坐在沙发上三个人,大的、小的都靠在孙书璈身上睡了,孙书璈也甘之如饴的样子,让人不禁想到了这仿佛是一个幸福的一家三口,何太太见孙书璈看着蒋凤璎那温柔的神色,心里暗暗道了声:“冤孽啊。”
  她才想起来,宗瑛这孩子从小就是那副脾气,认定了的事再也不会改的,何太太的心就软了起来,想到十几岁开始就被她关爱在心里的孙书璈,虽然是外甥,可是心里拿他当半个儿子还多,哪里舍得让他伤心半分呢?
  罢了罢了,宗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何太太这幅脾气惯着孙书璈,否则以孙书璈的身份也不会忽然想学演戏了,就抛家舍业的去了,何太太对他一向是无条件的爱,这心思比他亲妈也不差什么了。
  孙书璈并不知道何太太的心里发生了变化,他待蒋凤璎一如既往的好,外面虽然战火纷飞,但是他俩还是觉得心在一起,心里也甜。
  何太太对蒋凤璎虽然不满意,但看在孙书璈的面子,到底还是劝自己想开了点,自己女儿还与蒋凤璎是朋友呢,想必这个女孩子也不会差的。
  蒋凤璎给韩彩打了电话,可是怎么打也没有通,这个事实让她非常恐惧,后来还是何令昔给家里打电话,蒋凤璎才听见韩彩就在她身边,韩彩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给你家里打电话没打通,我心里怕你出事,还是令昔说你们可能都在她家里,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虽然虚惊一场,但是大家都没事,也都安心了。
  何令昔又跟何太太讲了一阵,何太太接到女儿电话显得心里安心了不少,叮嘱何令昔和大哥要好好的,不要回来,日本鬼子没有打进洋人区,还说:“真打进洋人区了,难道他们也要对多国宣战吗?”
  又过了三日,战火停了,听说以沙弗为首的多国联合组织在协调日本停战,南京政府方面也在积极的与日本交涉,停止战争。
  电台又响起来了,积极号召大家给在前线奋勇拼搏的第四师捐款、捐物资,洋人区因为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到街头上去给捐款。
  这个时候,店铺不开了,舞场不跳了,大家脸上都挂着灾后余生的表情,可是看着自己的同胞就这样死在家门口,大家都非常的沉痛,被称为十里洋场的平城忽然变得平静了,人们安静的在街上排队,在一个又一个张老板和爱国人士组织起来的捐赠点里准备捐赠钱物。
  蒋凤璎和孙书璈也揣着钱去捐款,他们在站点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王师长太太,王师长在前面战斗,王太太在后面也没有退缩,有些百姓知道她是前线战斗的王师长太太,还对她鞠了躬,说是:“向王师长表达感谢。”
  王太太说:“当不得你们这鞠躬,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平城也是他的家乡,他是不会退后一步的。”
  有人听了,都赞王师长才是真正的军人。大家纷纷踊跃的捐款、捐东西。
  蒋凤璎和孙书璈都捐了钱,蒋凤璎捐了五千块大洋,孙书璈捐了一万块,王太太自然认出了蒋凤璎,王太太说:“过两天将捐赠的名单整理出来之后,就会登报的,善款的去向也会登报说明的,大家放心吧。”
  到了这个危难的时刻,这对离蒋凤璎和孙书璈最近的师长和他的太太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军人本色,他们对这对夫妇充满了敬佩之情。
  当天晚上孙书璈回去,就写了一篇稿子,以雁山先生的身份夸赞了前线的战士们,还有还后方捐赠的百姓们,王师长和王太太让人钦佩,他称赞王师长是大英雄,不退后一步是王师长对全平城百姓的承诺。
  孙书璈这篇稿子发出去之后,平城这些饱受战争痛苦的百姓看了,无不潸然落泪,都感念起前线战争的第四师和王师长的好。
  没几日,和谈没有谈拢,日本从本土又增了兵,与之前都是海军作为主力不同,这次从本土登陆的是日本陆战部精英部队,三千人的全武装部队还有那些压到地面上的坦克都足以让第四师和老百姓们颤抖。
  好在南京方面也终于增来了援军,一个炮兵团也加入了战斗,随后从江西和苏州等地都增了兵员,战争一下焦灼了起来。
  孙书璈紧接着又写了好多篇稿子支持抗战,每次发出来都获得了巨大的反响,这些百姓们也知道了雁山先生也是平城人,他激励的文章让人们对胜利与和平有了一丝向往。
  多国联合组织一直没有放弃调停战争,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了,好在日本人并没有封锁洋人区的海运,粮食和生活物品都还供进了洋人区,否则一个多月的封锁,就算战火没有烧进洋人区,也要让他们饿死一大批了。
  也许是南京政府终于给出了日本满意的利益,在一个阴雨蒙蒙的一天,日本人停战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消息是王师长死在了前线,连尸体都被炸飞了,只找到了一个沾满了血迹的钢盔。
  孙书璈为他写了一篇悼文。
  平城的老百姓自发的为他哀悼,有的人甚至将花和信送到了王师长家门口,而这时候,那位王太太正在产房里艰难的生孩子。
  南京政府为那些战死的战士们开了一场追悼会,许多老百姓都来参加了,孙书璈和蒋凤璎也站在人群之中,周围到处是哀默的哭声,有人在走到王师长只剩一个头盔的棺材前放下白菊花就受不了大哭了,哭声传染了一片,蒋凤璎和孙书璈也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孙书璈放下了他手里的白菊花,看着挂在灵堂上方的南京党国的青天白日旗,他不仅沉思,这就是曾经以自由、民主、平等为宗旨的我们国家的未来吗?
  这场战争给平城带来的是更多的悲痛,给蒋凤璎和孙书璈带来的是一段时间的沉静。
  作曲家许一白来找蒋凤璎出演一出义演话剧,说要为灾后重建筹集善款,演出所得钱款都捐赠给平城图书馆的重建,蒋凤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过了两天,蒋凤璎还告诉许一白,雁山先生要给他们写剧本,许一白高兴极了。
  ☆、第76章
  蒋凤璎很快投入到许一白组织的话剧义演之中,许一白虽然没有见到雁山先生本人,但是他用书信的形式与孙书璈进行了交流。
  没有几天的功夫,尹思道知道了义演话剧这件事,他认为现在大家都在进行灾后重建,就算洋人区的百姓有时间看话剧,可话剧的场次和所挣的钱都还是有限的,不如拍成电影,随着胶卷的拷贝,能看到的人更多。
  虽然这件事是许一白组织的,但是他一点私心都没有,还觉得尹思道说得很在理,当下就同意了他的说法,并且主动请尹思道作为这部义演电影的导演。
  尹思道提出这个想法当然不是为了争什么导演的名号,他在电影圈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导演了,根本不差这个名声。
  但是许一白再三请他,后来尹思道也觉得大家各司其职也确实能让这次义演更成功,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部电影叫做《战火中的巨龙》,拍的是第四师战士在战争中的英勇表现,尤其是影片最后王师长战死沙场的时候,拍得十分悲壮,电影院里响起了高低起伏的一片痛哭声,都希望王师长不要死。
  影片还展现了战后平那些城家破人亡的真实画面,尸体被炸毁,堆在着火的房子旁,路上也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房屋尽毁,远处近处都有着火的地方,但是没有人去扑火,很多人跪在街头痛哭的场面,让全华夏的老百姓看了都十分悲痛,
  这部电影的胶片后来在战火中没有遗失,尤其是平城的那些真实镜头,流传到后世为研究这场战争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当时这部电影的参与人员都在影史上留下了极其生动的一笔。
  蒋凤璎在这部电影里演的是华人区的一个普通女性,在家里遭受炮火袭击,孩子在她面前死去,丈夫也被炸死,她面对人生的惨状,悲痛的哭倒在断壁残垣的街头上,她一个人在这场战争之中仿佛渺小的一只蚂蚁一样,这一幕就是报纸的海报,这张照片后来成为战争中十分经典的一张照片。
  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市政府将那些无主的空屋开始进行拍卖,将拍卖善款用于灾后重建,报纸上每日都会登载那些被拍卖的地皮,这些地皮上基本都没有房子了,买地皮的人也就得盖房子重建。
  蒋凤璎在拍电影之余也在关注着重建情况,王太太说会把大家捐赠的善款去向登报说明,她也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和捐赠的数目,这张报纸被她夹在书本里,后来随着她多次搬家也没有丢失。
  在报纸上还看到了市政府对于无主地皮的拍卖情况,她扫了一眼,忽然看见“原靓声电台处地皮拍卖,占地200多平米,原建筑物已经毁坏。”刚想往下看去,她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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