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个虚空的声音又来了:“看啊,看啊,你还是什么也不做,一直都在逃避吗?”
  “来——”重韫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只匕首,“来,杀了他——”
  腥热的血液溅上他的面庞,重韫木然地垂下头,只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刀尖顺着地上那人的骨椎一路划下来。
  电闪雷鸣,暴雨如瀑。
  电光中,他看清那人的脸,不是善觉,那是一张属于七岁孩童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玉,谢谢畅畅,谢谢路人读者菌。
  那天刚被呛完我确实很难过,不过现在又满血复活了。
  今天改了密保,总算可以开存稿坑了。等画女更完,接下去我想试试仿明朝背景的古言文(主要是因为宦官有锦衣卫这两个机构让我特别感兴趣,不过才疏学浅,只能架空借鉴了),有女帝的设定。
  还有一本依旧是仙侠,是我心头大爱(我现在已经开始做大纲和细纲了,每次撸大纲的时候都觉得很兴奋)。不过我总觉现今笔力不足,不能把心里的故事表达得很好,所以这个坑应该会是第三个填的。
  唔,说了这么多,其实是厚颜过来求个预收,虽然现在只有文案,但是我一定会填的!
  坑放在专栏的“计划进行时”目下。谢谢捧场~·~
  第66章 今天不想想标题,头痛
  那孩子一张小脸白玉团子似的,眉目十分灵秀可爱。他望着重韫,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哀伤。
  他的口中涌出鲜血,双手在地上扒了两下,欲挣扎,却早失了气力。暴雨掩盖了他微弱的质问:“重三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重韫听见自己的声音,凉进了骨头缝里:“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我需要取一根龙脊骨来做药引,仅此而已。”
  不!这不是他!
  重韫拔出匕首,捂着双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一个黄衫绿裙的年轻妇人穿过重重雨幕,缓缓地朝他走来。她手里捏着一条金光流璀的脊骨。
  重韫跪倒在地,泪水合着雨水潸潸而下。他放声哭泣,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二嫂,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我的朋友啊……”
  黄衫女子抬手抚了抚高高鼓起的肚子,语音轻轻地:“三弟,你的小侄子就要出生了。二嫂也是没有办法。人和妖的孩子,是违反天道的产物,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死,不想你二哥死,就只能让别人死了。”
  重韫的五指深深地陷进泥地里。他明明已经长成了八尺昂轩男儿,可在这茫茫的雨夜里,依旧感到茫然无助,无所适从。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哭泣和懊悔。如果不是他邀请洞庭君的小太子来陆上来赏元宵花灯,他就不会死了。
  黄衫女子微微弯下腰,爱怜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叹道:“三弟?你怎么如此伤心?不过是死了个外人罢了。你现在还小……”
  重韫一声暴喝,喝断她的话。他抹开眼前的雨水,问道:“你杀了钱塘君的小太子,难道不怕钱塘君来报仇吗?”
  黄衫女子轻笑一声,如同银铃。她抬起那双妩媚的眼,右手一扬,一道幽绿狐火脱手而出,落在身后的尸体上,一点即着,大火冲天而起,连滂沱大雨都不能将它浇灭。
  “三弟,没关系的。不要害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钱塘君的小太子是怎么死的呢?”
  重韫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火堆边,伸手将尸体拉了出来,狐火燃着了他的衣袖,在他的肌肤上徘徊,像是冰冷的爬虫。它们受主人意识操控,能够烧毁这个小龙太子的尸体,却不会伤重韫分毫。
  二十三岁的重韫将十二年前的友人抱在怀里,他的尸体已经烧得面目焦黑,瘦弱的身躯躺在重韫的臂弯中,好似一根一触即碎的焦木。
  黄衫女子面色微冷,叹气:“三弟,你这是做什么?”
  重韫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右手的匕首。刀刃嵌进他的掌心,鲜血汩汩而出。他好似一点都不怕痛,只是抬起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看向对方,木然地说:“把刀给我。”
  “我说把刀给我!”他大吼。
  黄衫女子松开手,婉然一笑,她的脸忽然就变成那尊俊美的佛陀。佛陀嘲讽地勾着嘴角:“你要刀干什么?替人顶罪?还是,想杀了我?”
  重韫手上用力,就这么握住刀身一点一点将匕首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他倒转匕首,用受伤的手握住刀柄,刀尖向着自己。
  “二嫂,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意带我去龙宫的,对吗?让我和钱塘君的幺子相识,也是你的安排,对吗?你需要人帮你卸下小太子的警惕之心,把他引到陆上来,对吗?!”
  一连三声“对吗”,重韫每问一声,便有一声惊雷炸响在二人头顶。
  重韫闭上眼睛,“二嫂,你知道的,我的左眼跟别人不一样,从小我就能看见很多东西。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仙也好,他们在我眼里都和人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二嫂你刚进门时,我就看见你身后的狐尾了。可我什么也没对阿娘说。妖又怎么样?妖也可以有一颗人心啊。可是二嫂,你有吗?你看看他!”重韫猛地睁开双眼,将怀中地尸体送到她眼前,“你看看他!他还那么小,二嫂你怎么忍心去杀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黄衫女子的手放在小腹上抚了一下,幽幽道:“三弟,我当然有人心。只是在妖的世界里,亲疏远比对错来得重要得多。我不想夫君和孩子死,只能这么做。”
  重韫哈哈惨笑两声,将尸体抱起来,把黄衫女子丢在身后。他朝这无边黑暗的深处走去,紫电撕裂天空,风雨愈发猛烈。天地这么大,他竟不知该去哪里,该去哪里才能寻到一个方法,来挽救怀里这条已逝的生命。
  他仿佛又听到那个小雀儿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个七岁的小童揪着一个十一岁少年的衣袖,两人沿街慢走,那小童的嘴张得大大的,看到什么都新奇不已。
  重韫有个弟弟,不到三岁就夭折了。如果那个弟弟能够平安长大,现在应该也与这小童一般年纪了。
  忽然,那小童指着一个头长犄角,身披铠甲的威武糖人,咋呼道:“哗,重三哥,这个糖人长得跟我父王好像啊。”
  十一岁的少年抬手将糖人从草束里抽出来,塞到小童手里,作出一副大人的气派,一脸“我很大方”道:“你先是从恶鱼口中救我于危难,又送了我避水珠做礼物。这个糖人,就当是我的回礼,贤弟你不要嫌弃。”
  小童接过那个长得很像他父王的糖人,又巴巴地望着草束里的嫦娥和后羿,红脸的关二爷还有白脸的曹超。
  他舔了舔“父王”的铠甲,扯了两下少年的袖子,可怜兮兮道:“这些糖人我都想要,可以吗?”
  少年大手一挥,本想说好,可往腰间一摸,竟然摸了个空,他的钱袋竟被人顺跑了。少年回忆起刚刚经过文庙前,正巧被一个卖膏药的汉子撞了一下。
  ……
  “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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