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伶俜手下有一百多死士,其实也是沈鸣留给她的,当初是苏家让长安长路为沈鸣培养着,一直都未用上,如今算是第一次出任务。为了掩人耳目,一百多人从不同方向,分批抵达,隐藏好后,从路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伶俜躲在树丛中,手中拿着一把剑,那是当初她习武,沈鸣送给她的剑。她总想着有朝一日,用这把剑亲手杀死沈瀚之为沈鸣报仇。但现在想来是已经不可能,不过也无妨,既然沈瀚之能为了宋玥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想必宋玥在他心中是重中之重,只要宋玥一死,无论是沈瀚之还是李贵妃,一切有如摧枯拉朽。这样想着,伶俜就有种快意油然而生。
  这一等就等到了快亥时,路上终于有马蹄声声想起,藏在两旁树木中的人悄无声息,直到那马车走近,忽然听得长安大喝一声:“上!”
  黑暗中,从树丛中蹿出来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朝那马车队伍扑去。本来安静的山道,忽然把夜色惊动。
  “有刺客!护驾!”有侍卫大声叫道,刀剑的火光和碰撞,有如战场的千军万马,随后便是升腾至上天的信号弹,将夜空点亮。
  伶俜望着那信号弹,心道不好,照着长安所安排,她一开始并未出来,只躲在树木中看着局势。宋玥不过带了二十余人出行,虽然很快落於下风,但那顶马车停在中央,一直有几个大内高手紧紧护着,一时半会儿未被攻破。伶俜屏声静气地盯着那车子,一动不动。
  就在长安一跃而起,将那金顶马车从上而下劈开时,宋玥已经从里面跳开落在地上。天家子弟各个文武双全,宋玥又是其中翘楚,武功自是不一般。加之有侍卫拼死护着,长安长路一时半会竟无法近身。
  就在宋玥和他仅剩的几个侍卫被围困在中央时,周围忽然亮起一片火光,原来是已经有援兵迅速赶来,这些举着火把的援兵不算多,但却是拿着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兵器——火铳。听到碰碰的声音响起,看到一片死士相继倒地,伶俜才知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宋玥,他带这么少的侍卫出行,定然是有准备,原来是带着这么多火铳。
  眼见着自己的人,面对火铳毫无反击之力,形势顷刻就已经逆转。穿着粗气的宋玥笑道:“你们蒙着面我也猜得到你们是谁!我劝你们束手就擒,我还留你们一个全尸。”兴许是有了火铳,他底气大增,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以雷霆之势突出重围,跃到手持火铳的援兵旁边,一声令下:“杀无赦!”
  眼见着在火铳射击之下,众人无力抵抗,躲在树丛中的伶俜咬牙闭眼高声叫道:“住手!”
  宋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见到树丛中慢慢站起一个身穿劲装的少女。他身旁一个侍卫举起火铳就朝伶俜射击,好在他眼明手快,将火铳打歪,那火药弹堪堪从身旁划过。宋玥朝那人恼火大喝:“孤让你朝她开火了么?”
  那人被吼得瑟瑟发抖,不敢做声。两边的人见到这情形,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伶俜握着剑不紧不慢走出来:“宋玥,你放了我的人,我任你处置。”
  长安大叫:“十一小姐!”
  伶俜面无表情地朝他摆摆手,一步一步走到宋玥面前,将剑丢在地上:“是我要刺杀你,他们只是听命于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你。”
  宋玥因为受伤,额头上还淌着血,他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向身前面色淡漠的少女,往后踉跄了一步,讪讪笑道:“十一,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伶俜低头沉默不言。
  宋玥笑得更大声:“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我就半点情分都无?”
  伶俜一字一句道:“我的夫君是沈鸣。”
  宋玥敛了笑容,只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对你纵容了!”他顿了顿,“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就跟我去山庄,并且不许寻死觅活,我就放了你这些人。”
  ☆、76.第一更
  伶俜惊愕地抬头看他,他额头有血慢慢淌下来,愈发显得他表情狰狞冷厉,她知道这个人今晚不会放过她。
  宋玥对上她的目光,又不紧不慢说了一次:“这些人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放他们走,也绝不会秋后算账。”
  长安大叫:“十一小姐,不要答应他,我们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宋玥面色一震,双眼眯起,随手将身旁侍卫手中的火铳夺过来,朝长安腿上射过去。砰的一声,只听长安闷哼着噗通跪在地上。
  伶俜脸色大变,抓住宋玥的手:“住手!”她知道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若是她不答应,这些人恐怕马上就会横尸遍野,她红着眼睛看他,面上俱是隐忍的羞愤,“我跟你走!”
  “十一小姐!”跪在地上的长安痛苦地大叫。
  伶俜深呼一口气,转过头道:“是我害了你们,不该一时冲动让你们冒这个险的。太子殿下不会拿我怎样,你们先回去疗伤,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宋玥勾唇嗤笑一声:“青山?你们这小破山丘我还不放在眼里。”说罢,朝那些人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若是磨磨蹭蹭,别怪我马上改变主意。”
  长安长路不为所动,那些跟着他们的死士自是无动于衷。伶俜见状皱眉喝道:“你们是想白白死在这里么?!快走!”她知道宋玥改变主意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长安撑着受伤的腿起来:“十一小姐你放心,我们会来救你的。”
  看着几十个人搀扶着离开,消失在夜色中,伶俜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冷着脸看向宋玥:“我贱命一条,要杀要剐随你。”
  宋玥冷哼一声,寒星一般的眸子直直看着她,脸上除了冰冷一片,再无其他。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不过你太令我心寒了。今晚我就让你认清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伶俜面无表情道:“我是沈鸣的人。”
  宋玥轻笑一声:“可惜你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我说过,若是你敢寻死,我马上秋后算账,刚刚那些人的狗命一个都不会留。”
  伶俜也笑:“宋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心肝还是比墨汁还黑。”
  宋玥勾了勾唇,伸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朝手下吩咐:“把马牵过来,回明月山庄。”
  马被牵过来,宋玥直接抱着伶俜飞身上马,一言不发快速朝山庄飞奔而去。他一手执辔,一手紧紧箍着伶俜僵硬的身子,灼热的鼻息就在她耳畔。虽然时隔多年,但这气息仍旧让伶俜熟悉,是让她恐惧又憎恶的气息。她已经不敢想今夜会发生何事,从未如此生无可恋,偏偏宋玥掐着她的软肋,连寻死都不能,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注定要跟自己怨恨的人纠缠不清?
  到了山庄门口,早已有人候着迎接。宋玥抱着僵硬的伶俜下马,朝人吩咐:“今夜严加把守整个山庄,火铳手和□□手全部待命,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那打头的侍卫首领抱拳道:“收到!”
  吩咐完毕,宋玥就半拖半拽着伶俜往内院走,见她僵着身子不情不愿,唇角冷冷一勾,直接打横抱起,又低头覆在她耳边阴森森道:“怕甚么?不过是带你重温旧梦罢了!”见她咬着唇狠狠瞪向他,他却只是轻轻一笑,“本来是想给你多一点时间做准备的,但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不把你马上变成我的人,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
  伶俜冷笑:“就算你要了我的身子,我的心也永远是沈鸣的。”
  宋玥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无妨,反正沈鸣已经死透了,活着的人才是胜者。咱们来日方长,就算是块石头,也会被我捂热。”
  他抱着她疾步走近下榻的别院,里面的两个丫鬟见着他面上流着血,赶紧上前行礼询问:“殿下,您受伤了!”
  宋玥厉声喝道:“都给我出去!”
  平日里宋玥待下人都还算宽厚,丫鬟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吓得赶紧噤声离开。
  宋玥直接进了寝房,将怀里的人丢在床上,就在伶俜挣扎着想爬起来时,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条纱巾,将床上的人摁住,捆住双手绑在了架子床的柱子上。然后才喘着气坐在床边,伸手在自己额头抹了一把,看到满手的鲜血,又俯身将沾满血的手往伶俜的唇上抹,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恨不得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么?我成全你!”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伶俜紧闭着嘴左躲右闪,口中还是被他塞进了不少血味,她作呕般啐了两口,涨红着脸大叫:“宋玥,你疯了么?!”
  宋玥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总算是松开手未再□□她的唇,然后不紧不慢掏出丝绢,在她唇上轻轻擦拭,将血迹擦了干净。伶俜红着眼睛瞪着他,脑皮一阵阵发麻。这人的阴晴不定她再了解不过,她不知道今晚还会被他如何羞辱折磨。而且他是真的跟疯子一样,明明头上受了不轻的伤,却似乎浑然不觉。
  宋玥给她擦干净唇上的血迹,又胡乱把自己头上的伤口擦了擦,便随手把丝绢丢掉,整个人转身覆了上来,朝那被他擦得嫣红的唇吻上去,伶俜下意识转过头避开,于是他的唇便只落在她白皙的耳后。
  他倒也不在意,含了含她的耳垂,哑声笑道:“怕什么?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等我今晚要了你就把你送回宁府,我回去想办法把你舅舅调回京城,最迟明年我就明媒正娶你过门。”
  “宋玥,我不会嫁给你!”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伶俜的身子禁不住战栗。
  而这样的战栗显然取悦了宋玥,以至于对她的话完全不以为然,只继续笑着道:“这可由不得你,不过你太不听话了,未免眠夜长梦多,我今晚先要了你。”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笑了笑,“你知道么?这辈子为了等你,我还没碰过女人,你今晚可得好好补偿我。”
  说着又在她耳边亲了一下,那触感对伶俜来说,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难受,她转头朝他啐了一口:“宋玥,你不得好死!”
  宋玥不以为意地抹了抹脸,笑道:“你这是何苦?咱们又不是没有过,还记得你刚刚嫁入王府吗?那时你初来乍到还算听话,第一夜虽然痛得厉害,但是一直咬着牙不出声,最后实在受不了,才开口求我。我就喜欢你求我!”
  伶俜想捂住耳朵,偏偏手被绑住,只得恼羞成怒大叫:“你闭嘴!”
  宋玥轻笑一声:“我偏要说!我还记得你左胸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动起来的时候很可爱。你动情的时候,浑身都会红得厉害,像熟透的蜜桃一般,勾得我恨不得把你拆吞入腹。还有……”他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你每次都夹得我好紧,让我恨不得把你弄死,又想就那样死在你身上。若不是怕裴如意吃醋伤害你,我真想每天都跟你睡在一起,每天都让你下不了床。”
  伶俜双眼红得像是火烧火燎一般,抬起脚去踹他,却被他狠狠抓在手中,然后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怎么?不爱听!但我说得就是事实,你是我的女人,这就是事实。你不想听那我就做给你看,帮你回味回味从前的感觉,让你彻底认清自己是谁的人。”
  宋玥将她的脚丢开,自己坐起身脱了外衫,只留下身亵裤,露出精壮的身子。又粗暴地剥开伶俜的衣服。须臾间,床上的少女已经只剩下一件凤穿牡丹刺绣红肚兜,那饱满圆润的胸口,正随着她的喘息而起伏。
  宋玥的身子一下就热了起来,只是正准备继续扯掉肚兜的绳子时,却见伶俜正咬着牙无声流泪。他到底心软了几分,深呼吸了口气,本来放在她脖颈处的手,滑到上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凝白的肌肤,低声道:“你听话点,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喜欢沈鸣,是因为他待你好。你放心,往后我也会好好疼你,他能为你做的我都能做得到。咱们从头来过,以前的不开心都一笔勾销好不好?”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但在伶俜耳里还是如同魔音穿脑,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只想自欺欺人逃避这一切。可她还是感觉到宋玥的手像是毒蛇一样,慢慢向下,抚摸在她的脖颈处拉住了肚兜绳子。但是预期的凉意并未来袭,或者说身上的肚兜并没有移开,而是感觉宋玥似乎软软靠在了自己旁边,半响再没有动弹。
  她有些奇怪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面无表情的清俊男子。伶俜惊愕地睁大眼睛,还没出声,一张宽大的披风盖下来,将她整个人裹住,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直接扛在肩膀上。
  ☆、77.第二更
  伶俜被包裹在披风之中,眼前一片黑暗,但她不敢出声,因为她相信苏冥一定是来救她的,即使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救他?但是她就是相信他。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和错愕后,她渐渐镇静下来,而在镇静下来后,她忽然发现发觉鼻息间若有若无的气息好像很熟悉,熟悉得让她心中噗通跳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虫鸣蛙叫声入耳,仿佛是进入了山间,直到周遭又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水滴声,伶俜才被放在了地上。她手忙脚乱将蒙着自己的披风稍稍扯下来,抬头看向苏冥,却只看到他一个往前走去的背影。她又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原来是在一个温泉山洞中,微弱的烛火堪堪将洞内照亮,前方不远处的温泉正冒着白雾。
  她身上只有一件亵裤和肚兜,也不敢将披风拿下来,只裹在身上,试探着朝那温泉走去的人开口问:“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她几乎是屏声静气,因为那熟悉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间。
  苏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伸手试了试温泉中的水温,淡声道:“过来洗洗!”
  伶俜愣了下,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冥忽然提高了声音:“我让你过来洗洗!”他声音倒并不大,但是却有隐隐压抑的怒气。
  伶俜怔住,愕然地睁大眼睛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动怒,却又觉得在雾气缠绕中,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得不真实。苏冥默了片刻,转身大步走过来,直接将她拎起来。
  身体的失重终于让她回神,挣扎着大叫:“你干甚么?!”但苏冥却置若罔闻,直接将她放进温泉池中。
  虽然已经入夏,但山洞夜间凉意还深,温泉水的暖意传上来,倒是让伶俜身子舒服了不少。但她身上只有一件披风裹着,打湿了水包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却又不好脱下来。虽然他并未将她摔疼,可她这样湿漉漉的,又没有别的衣服,此时孤男寡女,到底是有些荒谬诡异。不会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吧?她蹲在温泉中,只露出一张被雾气熏红的脸,紧张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冥蹲在温泉旁边,冷冷看着她,哂笑一声:“你还挺有本事的,连太子都敢刺杀!”
  伶俜愣了下:“你怎么会知道我做什么?”
  苏冥沉着脸看她:“你把世子留给你的扳指交给我,我就知道你要做蠢事。”
  伶俜愣了下,又讪讪地笑了两声:“反正我夫君死了,活着的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很蠢。”
  苏冥眉头不悦地蹙起,和衣入了温泉,伶俜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冥冷着脸不回答,只欺身上前,双手将她的肩膀握住,伶俜不知他要作何,虽然内心深处觉得他并不是坏人,但孤男寡女在山洞中,见他靠近自己,还是吓得不轻,忙不迭去推他,却因为动作太大,身上裹着的披风滑落下来,只剩下贴在身上的一抹肚兜,白皙的肩头暴露无疑。
  她退到池沿边上无路可退,因为身上只得一件肚兜,又不敢站起身逃开,只能睁大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苏冥。但对方却不为所动,直接将她困在自己和池沿边。伶俜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准备豁出去和他拼了,但熟悉的气息又扑面而来,让她蓦地又有些恍然,不自觉睁开眼睛看向眼前这张只能称之为陌生的脸,喃喃问道:“你是谁?”
  苏冥逼近她,哂笑:“昨晚还一起喝了茶,谢姑娘就不认识我了?”
  伶俜摇摇头,脑子忽然有些懵懵然,伸手抓着他的衣襟道:“你到底是谁?!”
  苏冥任凭她抓着自己,淡淡道:“我是苏冥。”
  他因为向前倾身,脖子里的一枚玉坠掉了出来,伶俜目光落在那坠在空中的玉观音,脑子忽然就一片空白,她死死盯着那玉观音,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颤颤抖抖伸过去,苏冥准备将玉观音放回衣服内已经来不及,被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
  这玉观音是她当初为他求的,虽然挂着的络子已经不同,但玉观音她不会认错。她借着昏柔的光看了看手中的玉观音,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苏冥神色莫辨的脸:“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冥轻描淡写将玉观音收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面无表情转身要往岸边走。可刚刚转过身,伶俜却像是发了疯一样从后面抓住他的衣服,攥起拳头用力砸在他身上,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不停问道:“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她习了武,手劲不轻,砸在苏冥的背上,砰砰砰地有些瘆人,但他却好像并不觉得疼痛,只是任她不停打着,直到累了停下来,才不紧不慢转身,微微歪头沉默地看她。伶俜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虽然脑子里再告诉她不可能,但这样乍然出现的一丝希望,让她怎么都不愿放弃。
  她哭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凑上前揽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上他。在她唇舌触到他时,她忽然又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狠狠弹开,惊恐一般看向他。
  眼睛可以骗人,但感觉不会,那亲吻的感觉她熟悉不过,可是面前这个人的脸明明就是陌生的。她脑子一片混乱,转身手忙脚乱要往池子上爬,但是身体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住,随后便跌入到一个温暖宽敞的怀中。
  苏冥将她紧紧抱住,俯身吻上她的唇。温泉池的氤氲中,两人交缠在一处,这疾风骤雨般的吻,热烈而缠绵。直到伶俜快呼吸不过来,他才稍稍放开她,然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一字一句道:“我是谁?”
  伶俜没有回答。
  他又问:“我是谁?”
  伶俜仍旧没有回答。
  他们之间曾经再亲密不过,这样的亲吻不会有别人,伶俜相信自己的感觉,可是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睁大一双雾气沉沉的眼睛看着他。苏冥将她放开坐在池水中,自己退后两步,解开了腰上的衣带,将青布长衫半脱下去,露出光|裸的上半身。那年轻的身体俱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狰狞丑陋,与他那张清朗的脸截然不同,早已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伶俜惊恐地看着他的上半身,半响说不出话来。
  苏冥皱了皱眉,复又将衣服穿上,实际上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些可怕的伤痕,何况是让她看到。但他衣服还未合上,伶俜忽然手脚并用挪过来,将他的手抓住,又把那衣服拉下来,一双雾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看着那些伤痕。
  那是显而易见的烧伤痕迹,还夹杂着许多小块小块的箭伤。她伸手抚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慢慢直起身,又去摸他的脸,眼泪如水一般往下无声落着,哑着声音开口:“你真的是世子?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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