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自由的壁垒

  犹如一个被水鬼抓住了双脚的人。
  北辰在一片黑暗无光的深渊中，逐渐下沉。
  这个替身的体内，像是一个无底洞。
  过了很久很久，他都还未沉落到最底部。
  仍如一颗不断在坠落的炮弹，呼啸着往下掉落。
  然而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足足有近十分钟吧。
  北辰仍是在不断地下沉，下沉，像似前方根本没有尽头一样。
  让本来打算进入后，再认真思考下对策的北辰，内心感到一阵迷茫和不解。
  一直这样没有尽头的快速降落，让他几乎快失去冷静的思考能力。
  或许对方就想通过这种古怪的方式，让北辰在过程中丧失掉理智的判断力吧。
  北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内部的空间，不该有这么大！
  即使是小乌纳那种，拥有绝对顶尖空间天赋的天才。
  所能造出来的最大空间，也才两个足球场的大小。
  而按自己现在的速度，至少已下落了上百公里的路程。
  这个替身的体内空间，怎么可能比一座城市还要大！
  北辰觉得自己，应该是再次被对方的能力所欺骗了。
  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或许这个空间本身并不辽阔。
  而是空间的内部构造上面有问题。
  如果它的内部形状，是一个首尾交接的“o”型的话。
  那自己就会在黑手的拖拽下，达成一种近似无限的下坠循环。
  在对方放开手之前，下坠到死的意思。
  感觉猜出了事实真相的北辰，却更加懊恼了。
  因为在对方愿意放手之前，自己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他的身体已经被对方的黑手控制。
  替身银河的能力，也被对方的空间规则给完全限制住了。
  他现在就如同一个被囚禁在风车里的仓鼠，任人玩弄。
  至于对方可能累了会放下自己什么的，牵扯到空间规则的事情都不好说。
  说不定就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呢。
  吗的。
  一想到即使自己得到答案，却依旧无法改变现状，就好气！
  要不是担心那个女人听不到自己说话，北辰都想骂出来了。
  换谁知道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笼子里，都会受不了。
  “北辰，你的心乱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出现在他的心中。
  “承……！！你还在？！”北辰一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立即用心声回应道。
  对方的声音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难道他还并未有真正的离去么？！
  “不。我，应该不在了。”承太郎的回答很奇怪。
  随着话落，一个跟承太郎一模一样的身影，从北辰的身体上飘出，漂浮在他的眼前。
  承太郎的身体如烟雾般虚幻透明，看着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游魂。
  原来，“他”还一直在自己身上么。
  北辰心潮起伏，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剧烈波动。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其实这个“为什么”是两个问题。
  为什么不在。为什么还在。
  是北辰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然而承太郎好像不愿意回答，反而故意引开了话题：
  “北辰，你想打破这堵囚禁着你的墙壁吗？”
  “你说，是这个空间吗？”北辰闻言不禁眼睛一亮。
  按承太郎这语气，好像有脱离这个空间的办法。
  估计这也是他选择现在，现身于自己面前的原因。
  目前北辰正处于一个几乎无解、并相当危险的困境。
  然而承太郎接下来的回答，让北辰一头雾水。
  “是的。北辰，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
  “自由？”北辰有些纳闷。
  不是要告诉我打破空间的方法吗，怎么又换成一个无关的问题。
  这么啰里啰嗦的，一点都不“承太郎”啊！
  承太郎好像没听到北辰的腹诽，反而开始凯凯而谈起来。
  “世人所想的自由，大多是天地和他人给与的。”
  “先让你感受到一个边界，然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去打破它。”
  “这样你是不是就感受到了一种自由？”
  好像说得挺对。
  世间普通人所谓的自由，都是来自于自己以外的给予。
  北辰赞同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明白承太郎想要表达什么。
  ”困在牢房里的人，认为院子是自由的。
  困在院子里的人，认为院外是自由的。
  而在最外面的人，他们其实并不是在寻找自由，而是努力地在寻找墙。
  人们都想要除去心里那堵看不见的墙。
  可问题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的人，至今还待在院子里，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北辰，你认为自己是哪一种人呢？”
  承太郎像个在学校授课的老师般，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的话。
  然后将期待的目光，放到了神色间有些茫然的北辰身上。
  北辰犹豫着，嗫嗫回答：“我……不知道。”
  他其实有些听懂了。
  也很想回答，自己是属于最外面的那一批人。
  然而现实是，他其实更像是一个被关在院里的人。
  这是一场来自于自己人生导师，承太郎的问心局。
  其实“出生”并没有多久的北辰，只能算是一个被强行灌输了各种知识的“催熟体”。
  一个并未有过多少生活阅历的怪物。
  而亲手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白金之星已不在了。北辰已无法去记恨。
  现在的他，接受了承太郎的身体，也同时抗下了其肩上的义务和责任。
  并为此承受了因此带来的一切麻烦和因果。
  他原本不需要这样。只需要想办法从系统的约束中，解脱出来就好。
  什么正义与邪恶之争，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北辰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很好，足够尽力了。
  在和敌人的战斗中，屡次九死一生。活得像一个守护正义的钢铁战士。
  然而好像他始终都还没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自由，或许对他来说，就是想不受任何人打扰地，随心活下去。
  活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
  至于那个世界，有没有墙壁。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没有边界的自由，不是他所想要的自由。
  也许只有dio那种野心和欲望同样强大的人，才会孜孜不倦地追求吧。
  “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人。”北辰想了想，转而坚定地说道，
  “但我只想将我所能看到的，所有碍眼的壁垒，尽皆摧毁！”
  承太郎目光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认真地评价道：“很不错的想法。”
  那包含了温和、欣慰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的得意门生，终于独自成长了起来。
  他伸手手指向北辰的心口，微笑着说道：“那现在就打破第一堵墙吧！北辰。”
  “墙”在我的心里？
  北辰困惑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
  承太郎神色严肃地解释道：“力量从不分善恶。关键看是谁在使用它。”
  “激发你心中的那块血吧！北辰。”
  “那是我作为老师，最后留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
  “并守护住……我们的希望。”
  承太郎说完这些话，身体开始迅速地淡去。
  很快地，就在北辰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