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坠落的命运

  胸口被撕裂的感觉又来了。
  乔鲁诺抬手抹去发梢上淌落的雨水。
  自己头上这个“甜甜圈”的发型，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困扰。
  比如只是低头看了一下脚下泥泞的道路。
  就像额头上有三根囤积了大量积水的水管，在他的鼻尖前浇灌下三缕细长的瀑布。
  甚是别致。
  咳。现在不是想这种无聊事情的时候。
  乔鲁诺右手捂着疼痛的胸口，蹒跚地行走在雨中。
  这个小镇看起来有些眼熟。
  有点让自己回到了意呆利小街上的感觉。
  就是雨下得太大了，密集如瀑。肉眼只能看到两三米外的距离。
  不仅找不到一个避雨的地方，还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
  也是，这么大的雨，谁还傻傻地呆在屋外面呢。
  乔鲁诺的神情有些恍惚。
  按理说，我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他刚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不远处厚重的雨帘后，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咚。
  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很高的地方，摔到了地上。
  乔鲁诺脸颊轻微抽搐了下。
  因为这个声响很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他发现自己踏入这个诡异小镇的时候。
  其实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出现，不就是想吸引自己过去么。
  不过我好像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乔鲁诺提起精神，努力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移动。
  很近。
  如果不是雨水影响了视线，其实也就几十步的距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圆圆的大石头。
  以及抱着它的男人。
  看这场景，应该是男人抱着石头，从街道旁边的高楼上，直接跳了下来的。
  人，当然是死了。
  而且脸上还挂着异常满足的微笑。
  死得时候神情居然如此诡异，看得有点令人心底发寒。
  “不过，不应该是你啊！”乔鲁诺紧蹙着眉头，开口道。
  “……布加拉提。”
  抱着石头摔死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身似曾相识的蝌蚪衣，那张熟悉的脸。
  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布加拉提几无差别。
  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更不该以这样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
  幻觉？假象？还是……
  乔鲁诺是个“实践主义者”。
  他丝毫不避讳地蹲下身，将手放到尸体的身上，开始他“特殊”的探查。
  如果这具尸体万一是真的。
  以他现在“goldexperiencerequiem”的能力，哪怕自身重创，也能将他暂时“救”回来。
  当然，这具尸体更可能是假的。
  不管布加拉提“复生”后，真实实力变强了多少。
  他都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们两个，其实在不久前才刚刚见过一面。
  这次和杉崎绘私下谋划对付父亲dio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乔鲁诺并不想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
  尸体还有些温热。
  本来就刚刚摔落而已。
  偏偏并没有溢出的血迹。
  乔鲁诺收回手。
  他没法从尸体上再查探出什么。
  一模一样。
  和布加拉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他心里清楚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布加拉提。
  而且这个古怪的石头，非常眼熟。
  他想起了米斯达有一次偶然喝醉，跟自己提起过的一个名字：“滚石（rollingstone）”。
  一名艺术雕刻家的替身。一个自我运行的石头。
  他将石头翻过来，果然在朝向尸体腹部的那面，刻有一个大大的“凶”字。
  乔鲁诺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如果他没有看错。
  这就是那颗会自动追击“将死之人”的石头。
  当“将死之人”触碰到石头时，就会不受到任何的痛苦死去。
  比如看似凄惨的坠楼。
  “滚石（rollingstone）”是一个全自动操作型的替身。
  据说驱使它行动的是“命运”。
  它所做的，就是让人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好笑。
  那它应该算是父亲的敌人。
  父亲是最讨厌“命运”这个词的。
  偏偏贯彻命运抉择的它，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自己没猜错，眼前的这个地方，是属于父亲的地盘吧。
  不然怎么解释，自己明明上一刻还在和他交手，下一刻就“进入”了这个奇怪的小镇。
  然而意外远远不止是这些。
  卧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布加拉提，猛地睁开了眼睛。
  像似突然间就活了过来。
  “乔鲁诺，你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吗？”那个熟悉嗓音的主人，手指着他，平静地问道。
  乔鲁诺当然震惊地再次退后一步。
  却并不慌乱。
  因为通过他的判断，这个死掉又再次说话的“布加拉提”，是假的。
  只是某个人用了诡异的方法，伪装成了自己的挚友，在故意地试探自己。
  “我只想要希望。”乔鲁诺保持镇定地答道。
  是的。长久以来，乔鲁诺最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是“希望”。
  他相信只要心中存有一片希望，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能下定决心坚强地去守护它。
  “死而复生”的“布加拉提”，听到这个与众不同的答案，似乎愣了愣。
  没想到对方会答非所问地，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还真是一个性格顽固的小子啊！
  “你这是在逃避，乔鲁诺。”他的眼里闪过戏谑的神色，驳斥道。
  说着，将手指上扬，指向了乔鲁诺的胸口。
  “看看你自己，乔鲁诺！”
  “布加拉提”大声说着，同时嘴角微翘，脸上露出一副极为嘲弄的神情。
  乔鲁诺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视线低下头。
  赫然发现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有着一个拳头大的黑洞。
  黑洞几乎穿透了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可以从前胸看见背后的景色。
  他的胸口，像似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给贯穿了。
  他的心脏，自然已经消失不见。
  关键他还不知道，这样恐怖的伤势，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造成的。
  是在自己之前胸口感到疼痛的时候吗，还是在更早之前？
  难道这也是一个欺骗人的幻觉？
  浑身冰冷的乔鲁诺，神色复杂，发现自己好像还依旧“活”着。
  却又失去了自己的心脏。
  没有了“黄金体验”的帮助，他甚至都不能分清眼前的虚幻和真实。
  对了，我的替身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现在才回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乔鲁诺极为罕见地陷入了一阵迷茫无措的境地。
  “你已经死了。乔鲁诺。”那个男人继续开口道。
  此刻的脸上充满了狞笑。
  “因为你已选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布加拉提”的这句话刚刚落下，刻着“凶”字的滚石扑倒了乔鲁诺。
  将他整个人活活地压在了地上。
  “布加拉提”忽然半跪在地上，莫名地仰头大笑。
  大雨倾盆的小镇中，竟是依稀传来一阵低沉、冗长的丧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