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小世界里

  脑中纷乱不止的,只有绝望和无助,白长生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死亡也许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好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中,很是惬意,慵懒地只想打哈欠。
  不,绝不能沉沦,要是这样非死不可!
  白长生猛然惊醒,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这可能是回光返照的感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当他有了这种求生的欲望,心中浮起了一声苍迈的叹息,透出无尽的迟暮感和看破红尘的禅意。
  那一声叹息过后,只感觉周围云开雾散,自己分明是在水中,又何来的这种感觉呢?
  可那声音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和威严,打散了周身所有的邪魅,让自己安然无恙。
  并没有恐惧感,这声音有一丝亲切熟悉的感觉。
  父亲!
  白长生觉得这声音一定是父亲,不然断不会如此熟悉。
  随之而来的,便是本已消失掉的意识。
  白长生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那冰冷彻骨的泉水中,而是来到了一处车马喧嚣的城邦。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自那以后多少年,白长生都没能忘记这里给他的感觉。
  恍惚,难道是自己已经遁入地府了吗?
  显然不是,看那肥肉乱晃的店老板,看那搔首弄姿的小妇人,还有那斜倚门前站的俏寡妇。
  赶大车的马踏扬鞭,精明的商贾锱铢必较还在那砍价。
  这是一片繁华的所在,像是梦境,却又给人一种旧日辉煌过的景象。
  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
  白长生不知道自己什么来的,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泉水中无助的挣扎里。
  身上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这是一个午后的骄阳。
  白长生迈开步子向前面走去,想着和人打声招呼,问问这是什么仙境。
  或者陷阱。
  他来到了那店老板的面前,伸出一只手,可当那手即将要触碰到老板肩膀的时候,白长生惊悚的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那人的身子。
  透体而过,没有一点触觉。
  这是怎么了?
  白长生一阵恶寒,赶紧收手而还,趁着骄阳似火,白长生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不仅是手掌,他的全身都是如此,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空气中细碎的光粒凝结而成。
  太奇异了,难道自己只是这处小世界里的一抹投影吗?
  不能亲身经历,却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俯视众生。
  白长生洞悉了这怪异又让人惊悚的事实。
  反复又试了几次,确实如此,白长生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任何交集。
  任凭他怎么努力,也不能产生什么效果。
  放弃了,白长生坐在了路边,可刚一坐下却又站起来了,他想到了推演。
  自己怎么这么笨,推演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就好了?
  白长生赶紧掐算之间,咬破舌尖凝聚身心气力。
  可一无所获,白长生好像从来没有这种能力一般,他发现自己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推演。
  不仅如此,连昔日里种种堪破天机的手段,在这小世界里都毫无用处。
  自己完全只剩下意识,和一具躯壳。
  这下可是有点慌神了,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要永世沉沦在这鬼地方吗?
  白长生不甘心,开始在这小世界里来回摸索,想着找出什么间隙可以逃出去。
  随着走的越远,内心的绝望也开始越来越浓。
  白长生没有任何办法逃离这小世界,更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让自己传达出什么意图给这世界里的人。
  直到晚上,白长生才放弃了挣扎,靠坐在路边心中惴惴。
  这一天晃悠下来,他对于出路一无所获,却发现了这小世界的一些怪异地方。
  这里的时间,和自己经历的时间,并不对等,好像时而有些靠前,时而有些后退。
  仿佛是可以操控的时空,到底是何人的手笔,亦或者这乃是天地间一处鸿蒙间隙?
  白长生不知道,但他只能安心在这里呆着了。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他也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饥渴劳顿的感觉,这也难怪,连身体都没有了。
  身体?
  难道说这里也是一种混沌,只是比自己那片混沌更加宏伟,更加精细,更加真实吗?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白长生下了一道冷汗,因为要是这样,那必定是人力操控着这里,这人忒也可怕了。
  该不会是娄冥吧?
  要是这样那还找他送死干什么,一脑壳把自己撞死算了,白长生心中不免有了退避的感觉。
  不行,这样下去别人没找上来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自乱阵脚可不行,这断命的手段,最重要的乃是心境。
  必须打起精神,白长生抖了抖身子,继续在城中漫步。
  他来到了一处人家,因为这里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处城邦不是北京,却有种种相似的地方。
  口音,服饰,都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这户人家,让白长生路过的时候,心中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根本不用推门而入,白长生穿墙进去,发现这是个大宅院。
  车马高悬,春凳有客,流水潺潺,假山傍鸟,这院子足有七进七出,看得出是富贵人家。
  朗朗的读书声从院子里面传来,白长生发现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爽朗又不失娇媚,让人向往。
  是哪家的大小姐在这里念书?
  带着好奇白长生顺着那道声音走了过去,那声音来自于后院。
  刚一进去,白长生就有些脸红了。
  这确实是个女子,看穿着打扮也确实应该是这里的大小姐。
  高盘发髻,流云玉带,眉梢眼角说不尽的柔情似水,淡扫蛾眉好似那蜻蜓戏水般毫无扭捏。
  她依靠在一个男子的怀抱里。
  这男子更是让白长生自愧弗如,只看是衣袍倦怠公子意,褐步兰鞋人高修。
  这男子生得何其潇洒俊美,与那徐公之美堪有一比!
  白长生心中赞叹不已,这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看样子就知道是郎才女貌,青梅竹马。
  俩人怀抱在一起,女儿朗素手捧着一本书卷,朗声轻诵。
  那公子只是抱着他,眼角里无边的溺爱和怜惜,看来两人的感情已经是巫山云雨不足比了。
  白长生可不想继续在这大煞风景,刚才那感觉兴许是错觉,在这里实在是害臊。
  转身退步,白长生就要离开,可还没抬脚,那后院的月亮门里却闯进来一个人。
  那对璧人一瞧来者,霎时慌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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