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免礼起身吧。”
看了看燕文远,燕帝出言问道:“你这么早便入宫来找朕,是为何事?”挥退了要替他布菜的宫女,燕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过来坐下说吧。”
并未依言过去落座,燕文远的神色十分凝重,他起身后,便严肃无比道:“父皇,儿臣此番入宫,是有要事要向您禀报。”
燕帝从宫女手中接过巾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闻言,他抬起头来,看到燕文远的模样后,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紧锁着眉头,燕文远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随后开口说道:“昨夜,儿臣听闻了一个消息,说淮王此番入京,是意图在父皇您生辰那日,起兵谋反。”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燕帝的脸色便黑了下来,他盯着燕文远,冷声问道:“远儿,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去证实过了?”
抬头看了一眼燕帝,燕文远面色严肃,朗声应道:“儿臣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这个消息,确实属实,儿臣派出之人还探到,淮王偷偷将五万兵马藏于城外‘鬼山’之中。”
“这‘鬼山’原名五淮山,乃是城外一座巍峨高山,因常年雾气笼罩,山头又曾是乱葬岗,一旦有百姓入山,便再无音讯,故而得名‘鬼山’。”
停下来看了一眼燕帝的神情,紧接着,燕文远又继续说道:“儿臣以为,淮王便是知道百姓不敢轻易踏入,因此,他才将五万兵马藏于山中,这样一来,即便是五万兵马日夜操练,亦不曾引起任何注意和怀疑。”
说完,他又从袖中拿出落雨交给他的那份名单,将其递给福喜,然后出言道:“这几名大臣,乃是与淮王勾结之人,他们准备在父皇您的生辰那日,同淮王理应外和,逼您、逼您……退位。”
最后的两个字,他虽然是含糊盖过,但整体的意思,却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白。
低头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燕帝眼底含着一丝冷厉和肃杀。
他沉吟了一会,再抬头时,他直接吩咐燕文远道:“文远,你即刻率领禁卫军,去将淮王,还有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官员,都给朕抓起来,若是有抗旨不从,胆敢反抗者,朕允许你先斩后奏——”
第84章
五更十分,许多人还尚在梦中。
率领着一千禁卫军,燕文灏出了皇宫后便直接将一千人分成七个小队,让他们每队分别前去捉拿一名官员,以免这些官员听闻消息后,匆忙逃离。
而他自己,则领着一个小队,直奔淮王府过去,打算亲自捉拿淮王。
淮王府。
昨夜,淮王与几名美妾嬉戏玩耍,因此,燕文远领着人马到达时,他还尚在温柔乡中未曾醒来,怀中拥着他最是宠爱的一名妾室,快哉不已。
没有让人去敲响大门,而是命人直接踹开大门,燕文远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第一个进了王府。
束手而立,燕文远巡视了一番淮王府,眼中尽是些战战兢兢的下人丫鬟,却不见淮王其人,于是便扭过头,对身后的一队人马吩咐道:“速去将府里的所有人员统统拿下,绝对不许放走一人!”
“是——”
回应他的,是一道整齐化一的嘹亮声音。
这一声巨大的声响,自然是惊动了王府内的每个人,包括了还在睡梦中的淮王。
从梦中惊醒,淮王揉了揉额角,两道眉紧锁着,声音中含着一丝怒气,出言问道:“外头出了何事?”
房门自外被打开,淮王府的总管太监躬着身,小声应道:“王爷请稍等片刻,老奴这便去查看。”
不耐的摆摆手,淮王催促道:“快些去。”
待总管太监一离开,便有一双柔夷从后面抚上他赤裸的胸膛,一下一下的,轻轻的画着圈圈,紧接着,就有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上了他的背脊,随后,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撒娇道:“王爷,现在还早,再陪人家睡一会嘛……”
抓住那只在自己胸口作祟的白皙嫩手,淮王邪笑一声,随即猛的一个翻身,又将背后之人压于自己身下。
“真的还要睡吗?”
他笑着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宠妾,轻声问着,不过他一只手却已经往下,摸到了女子的腰间……
宠妾满脸羞涩地看着淮王,双颊绯红不已。
正当他们要进一步时,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踹了进来,紧随其后,便是一群浩浩荡荡的禁卫军面无表情地涌了进来。
见状,宠妾尖叫一声,连忙裹紧被单,随后大声斥责道:“大胆,你们——”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淮王直接打断了。
“闭嘴。”
宠妾之所以能够得宠,且数学不衰,自然是个会看眼色之人,她看到此时淮王脸上的阴沉,立即就闭上了嘴吧,后往后挪到角落位置,用被子裹紧自己。
淮王冷着脸,看着眼前一个个的禁卫军,怒气横声问道:“是谁允许你们如此大胆,竟胆敢私闯本王府邸?还不速速给本王出去。”
“皇叔的话,他们恐难从命。”
说话间,燕文灏就迈着轻缓的步伐,跨过门槛,从外头,慢慢走了进来。
进到屋内,他先是看了一眼赤裸着胸膛、面色难看不已的淮王,然后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处,但仅仅只披着被单的女子,自唇边溢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偏过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禁卫军们,燕文灏冷着脸,历声说道:“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将淮王拿下!”
闻言,禁卫军们便一拥而上,朝着床上的淮王而去。
“燕文远,你凭什么抓本王!”打退了上前的禁卫军,淮王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燕文远被封言护在身后,闻言,他笑了一声,冷声反问道:“皇叔真是不知?”
顿了顿,不等淮王回答,燕文远就已经直接言明,出声说道:“皇叔你串通施太傅、陈大人等大臣,意图在父皇生辰那日谋反之事父皇已经知晓。”
说着,他的神色一凛,片刻后,又一字一句道:“你藏于城外“鬼山”的五万人马,便是最有利的证据,如此,皇叔你可还有话说?”
闻言,淮王的脸色一变,他目光狠历的落在燕文远身上,拳头握得紧紧的。
不曾想过这个计谋会被泄露,如今,淮王有些慌了,不过他到底筹谋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因为燕文远轻飘飘的几句话而放弃抵抗。
淮王会武,并且武功不低,只见他一边打退逐渐朝他逼近的禁卫军,一边用余光查探逃跑的路线——
只要他能离开王府,再顺利出了京城,那么他还有五万兵马,尚可以与燕帝对抗一番。
因燕帝的要求是活捉淮王,故而禁卫军有所顾虑,无法尽全力,根本无法近淮王的身,这让淮王占尽了上风。
眼见禁卫军被淮王一人打的七零八落,燕文远的神情越发凝重,他藏在袖中的手握得很紧。
他不能让淮王逃离。
一旦淮王逃离,他必会出城,城外尚有五万人马,而京城之内,不能驻兵,仅有禁卫军两万人,若是淮王挥兵入城,根本不是对手,到时,后果定会不堪设想。
思及此,燕文远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保护着自己的封言,吩咐他道:“你快去帮忙,千万勿要让淮王逃走。”
“但是殿下你……”
封言蹙着眉,犹豫不已,他其实一早便想入帮忙了,但是燕文远不会武功,刀剑无眼,他担心会不小心伤了燕文远。
看着那边,淮王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正在往窗边撤退,燕文远拧紧眉,心里焦急不已,他连忙道:“我无事,你速去帮忙。”
抿紧唇瓣,封言的神情肃然无比,他不放心地又叮嘱燕文远要小心后,就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局。
封言的突然出现,令淮王感到了压力,他的眸色迅速变深,显然是动了杀心,从一名禁卫军手中抢了一把刀,他在空中挽了个刀花,直接冲着封言砍去。
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封言的神色无波无澜,他的武功和淮王不相上下,但由于淮王先前已然和禁卫军打斗过一段时间,因此,这会儿是他占了上风。
局势开始扭转,正在这时,淮王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走至床边,将缩在角落的宠妾提了起来,他在宠妾耳边低声道:“你不是爱慕本王,甚至愿意为本王付出生命吗,那本王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他就将宠妾挡在自己前头,提气一跃,直直朝着封言而去,封言皱着眉,抬手准备反击。
哪知淮王却猛然停下,而后将自己手中,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宠妾丢向封言,自己则脚下一变,朝着不远处的燕文远跃去。
把挡在自己前面的禁卫军杀了干净,淮王的面容染血,嘴角勾着冷笑,扭曲着扑向燕文远。
将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子推开,见状,封言不禁面色大变,他用尽全力飞奔过去,嘴里喊道:“殿下!”
染血的刀架在燕文远的脖颈上,淮王瞪圆了眼里,他对封言和其他禁卫军斥道:“都别动!”
看到燕文远被挟持,封言目眦尽裂,但他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淮王。
嗤笑了一声,淮王低下头,对燕文远说道:“看来要劳烦侄儿跟皇叔走一遭了。”
燕文远心里很是忧虑,但面上依然镇定不已,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淡声道:“皇叔,你是逃不出京城的。”
淮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哑声冷笑道:“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话音落下,他就抓着燕文远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所到之处,禁卫军都不敢有所动作。
就这样,他们一路退出了王府。
此时,已经将近辰时,城门已开,百姓来来往往,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即将要到城门时,淮王终于有所松懈,燕文远趁机给封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就行动。
接到眼色,理解之后,封言虽然不赞同,但他知道只能如此,淮王是万万不能放出城的,于是他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焦在燕文远的身上,丝毫不曾移开。
行至城门口时,忽然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燕文远对封言眨眼,示意封言,正是这个时候,而他自己,则把头往后仰了一下,手肘借机用力撞向淮王的腹部。
淮王一疼,架在燕文远脖颈处的刀滑落了一点,于是,燕文远迅速反手推开淮王,朝一旁逃离。
燕文远的这一番动作彻底惹怒了淮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淮王举起刀,径直朝着燕文远砍去,而封言的距离尚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见那刀就要落在燕文远的背上,这时,前方突然丢来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刀身上,将其打偏了。
须臾,一个白衣身影偏偏落在燕文远的面前,拦住了淮王的下一步动作。
淮王愤怒地抬起头,在视线触及白衣人的瞬间,便呆住了。
沉默了一会,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是你,云景——”
第85章
淮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本该死亡的云景又好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然是震惊到不行。
被后一步赶来的封言护在身后的燕文远,听见淮王喊出这个名字,亦是诧异不已。
闻声,云景便往淮王的方向“看”去,但若是仔细瞧着,便能发现他的眼神空洞,视线并未聚焦在淮王身上。
拧着眉思索了一会,云景抬起手,朝着淮王站立的方向作了一个揖,随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似有怀念:“许久不见了,淮王殿下。”他的声音十分悦耳,听起来非常舒服。
“你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衣人,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的面容确实是云景的模样,但诡异的是,数十年来,音容竟然丝毫未改,还跟十二年前一样,年轻俊秀,犹如弱冠的年纪。
摇了摇头,淮王忽然笃定无比:“你不是云景,云景早在十二年前就战死了。”停了一会,他又冷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并未忘记自己还在逃亡,于此同时,淮王也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禁卫军,手里的刀握地很紧。
云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凭着感觉,往燕文远的方向“看”去,随后出言问道:“三担下,你可有伤着?”
他虽然目不能试物,但却准确的认出了燕文远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