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404路公交车的故事 三
六岁的时候坐过一次404路公交车，爸爸只是让我低着头，不要跟别人说话。他在下车后，让我独自坐车到父亲工作的火葬场，让我在路边等他，他则是从上一站跑过来。
当时我问爸爸：“为什么要一站下一个人”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这与有趣似乎挂不上边，他却乐此不疲，渐渐我习惯了404路公交车的特殊规则，每车下一人。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了一个女人打电话时的说话，她的电话声让我抬起头。
我寻找打电话的女人时。发现车里有个男孩，他一直在背后看着我，对着我笑。
也许他不是在看我，他却一直看着我的方向，我很害怕，本能的往前缩了缩，这种感觉有点可怕。
坐在前面的是个叔叔，我需要他的保护，只要能跟着他应该就是没事了。
坐在旁边的老爷爷发现了我，我看到他那已经泛白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似乎在对我笑，说：“别害怕，待会爷爷带你回家……”
叔叔没有理我，他似乎也很害怕，我不喜欢身后的姐姐。
爸爸说过，坐在单人座位上的都是好人，我只能蹲在座位上，不敢再看周围的人。
好害怕，谁能救救我……
不能哭，哭声会让人知道我的软弱，这是爸爸说的，我偷偷的看了眼身后的男孩。他依旧笑着，似乎在笑我的软弱，接着我发现他其实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前面的叔叔。
发现这个真相后，我居然开始直视它，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注意前面的叔叔。
叔叔能保护我吗？如果……
他真的好可怕，我鼓起勇气走到了叔叔旁边，这一刻好像全部的人都在看着我，包括那个男孩。
他的目光让我再也走不动，只能站在叔叔旁边。
“快点过去，保护好这个男人，不然……你会死。跟着他，你就能见到你爸爸了。”保护好，为什么要我去保护叔叔，不是叔叔保护我，男孩话里有其他意思？
站在叔叔面前，他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忽然在不远处蹲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它看着我，我也看着它。一些尘封的思绪，开始不合时宜的出现。
耳边似乎有人说：“这是给你的奖励……，很快你就会感谢我。”
……
嘭，喵呜~
叮咚，叮咚~
苍白的灯光下，白色的身影，混合着消水的味道，有个声音说：“伤员至今未醒，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接着是一连串的声音，还有人们的说话声……
“头部受到撞击，至少重度脑震荡……，有咳血症状，疑似肺部受到损伤。”
“我们从接到电话，赶到这里一共花费了接近半个小时，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症状。小王，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实在不行，只能在车上先进行急救。”
“可是，这孩子可能已经救不回来，从岸山到南湖那么远，一来一回接近半个小时。”
“别废话，先救人。”
“如果人死了怎么办，我们……”
“先救人。”
年轻的医生不断的检查着车祸女孩的身体，我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各种仪器插在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悲伤的情绪，我不是去找爸爸吗？
为什么会在车里，还有她穿的衣服跟我真的很像，脸会不会也很像。
想看看她的脸，我尽量的朝前舒展身体，又怕碰到抢救的医生。爸爸说医生都是天使，在他们工作的时候，不要碰到他们。
嘟……
刺耳的声音在身边响着，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悲伤，他哭了吗？
声音的来源是从一旁的仪器上传出，显示屏上是一条白色的横线
我转头看着车上的女孩，跟我一样的衣服，跟我一样的脸，她就是……我？接着我听见另外一个医生说：“没用的，她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不，她还没死，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她就不会死。”
年轻医生很自责，他不是尽力了吗，我走到女孩面前，她长得跟我真像，你还没死对吧。
手触摸着她的脸，却诡异的穿了过去，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躺在了急救床上，身体与她重叠，努力的呼吸着空气。
呼哧，呼哧，呼哧……
快点呼吸，在不呼吸就真的死了，我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尝试着呼吸却没有用。
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我抬起头，发现在车的后车窗上，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接着它大叫一声“喵呜~”！
“啊！”
我被它那恐怖的面孔吓得尖叫出声，耳边是滴滴滴的声音，年轻医生欣喜若狂的说：“她活了，她活了，准备新一轮的抢救。”
他很开心，而我却跌落到车下，那里是一处公交站台。
看着远去的急救车，我莫名的开心，挥着手说：“再见了，陌生的小姐姐，希望你平安，我要去找爸爸了。”
等了很久很久很久，车来了，404路公交车，我朝着左边的单人座位做下去。却觉得坐在火炕上一样，周围的叔叔阿姨都看着我，他们都用很奇怪的看着我。
一站，一站又一站，我前面和后面都坐满了人，到了一个地方，车上的人都下车了。
有个阿姨看我不下车，她走到我面前说：“你怎么不下车，快点跟我下车，不然会有坏人带你走，卖掉。阿姨带我下车，我看着她，为什么她这么着急……我还没到爸爸那一站。”
阿姨带着我回家，我没告诉她爸爸在那里，她打着电话，说要带着我去警察局。她给我买了很多衣服，我都穿不了，我觉得阿姨人很好，阿姨家还有个弟弟，他胆子很小。
有一天我听见她打电话，她跟一个人很激动的说：“我找到了那个别人看不见的孩子，我要怎么做才能生出孩子？”
“过几天我去找你，要生孩子不容易，你如果想生个孩子，得哄好她。”
“知道了大师，不过我真的要吃了她吗？”
“不吃你怎么生，她来找你说明你们有缘，她借你的肚子出生，这可是莫大的机缘。回去买个大锅，材料我会晚点发给你，记得煮的时候要大火，不然煮不烂。”
……
我很害怕，他们说的孩子是谁？是弟弟还是我，阿姨只能看见我看不见弟弟，从那天打完电话后，阿姨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吃了我。
阿姨的家里人觉得她疯了，因为她根本没有带人回来，叔叔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看他，他也看不见弟弟。
弟弟不算大，抱着软软的很舒服，有一天弟弟哭着跟我说。
他爸爸妈妈很坏，还没等他出来，就去了一栋大房子，还没等他出生就把他留在了大房子里。
所以，弟弟能出生后，就一直跟着爸爸妈妈，很多孩子到他家玩，看到他都不敢进门，我还是第一个。
弟弟很可爱，他说想让爸爸妈妈见见他，所以我带着弟弟到了叔叔阿姨的床头，躺在他们身边。
叔叔阿姨见到了弟弟，他们似乎很开心，不断的大叫着，手舞足蹈、撕心裂肺。我也觉得很开心，因为以前爸爸带我出门玩，我坐在他肩膀上，抱着他的头他也叫的很开心。
有点想爸爸了，弟弟学会了我的方法，天天晚上去见叔叔阿姨。
他开始不跟我玩了，夜里孤单一个人走到了阿姨带我下车的公交站台，还是继续等去找爸爸的公交车车吧。
站台的车来来往往，我都上不去。
……
再看着远处的白猫，脑海中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我朝着叔叔的怀里缩了缩。
每次坐在单人座位上都很难受，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可我更喜欢被人抱着的感觉，很温暖。
我提醒了叔叔，小心老爷爷和打电话的阿姨，叔叔很紧张，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害怕。
车又经过几站，车里不断的上来几个人，又下去几个人。抱着我的叔叔一直很紧张，他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观察他。
他不知道，坐在右边外面的小哥哥一直在看着他，记得小哥哥在我去阿姨家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就不动了。
有个可怕的阿姨在他摔下去的地方笑，她笑得很可怕，对我却很和善，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叔叔是男人，他却是好人，要不要让他下车，他下车了我怎么办，我好想见爸爸。
我开始用手摸着叔叔的背，他很不适应，我不能催他下车，因为不符合规矩，他开始紧张，所以叔叔下车了。
身后的叔叔阿姨们，都站起来了，他们跟在叔叔后面，下了车。
我很害怕，难道是因为刚才我违反了规矩，所以……它们都跟过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因为有个叔叔伸手摸着我的脸，让我跟着他说：“嘿嘿，叔叔别怕，他们都没有跟过来，那个孩子在骗你。”
……
但我清醒的时候，跟叔叔告了别，又是那个公交站台，叔叔早就已经不见了，我哭着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爸爸。”
刚才忘记告诉叔叔了，那些奇怪的叔叔阿姨，都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