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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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法医手记之证词
  作者:刘真
  作者:刘真
  出版社:广东旅游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04月
  内容简介
  一名女游客半夜死于度假区农家院,凶案现场发现一排奇特的血脚印。经过大量的调查取证,终于锁定嫌疑人,眼见案情即将尘埃落定,却又被推翻……所谓的异睡症杀人,到底是真是假?
  匿名电话分别打到刑警队和刑侦局,举报已被派出所认定为心脏病发作致死的案件为他杀。经过对现场的仔细勘查,每一个证据都显示死者为非正常死亡。案情扑朔迷离,凶手藏身何处?
  三个地点接连出现三具尸体,死状、死因全部相同,凶案情节与一部探案小说高度吻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在模仿作案?
  警队的神秘办案人员通过一台收音机与亡灵对话,成功侦破了十五年前灭门惨案和十七年前连环奸杀案。亡灵发声,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豪华办公室里身中数刀、血肉模糊的老年死者被确认为他杀,案发现场竟然出现两年前自杀身亡的死者女儿的指纹……在这些表象的背后,究竟有何恩怨纠葛?
  每一个案件都让人惊心动魄,每一个案件都让人唏嘘不已。对于法医来说,尸体就是很好的证词。在人性的天平两端,正义与邪恶上演着最胶着的较量。让一位神秘的女法医,用科学的方法带你与血腥、变态、恐怖正面交手,抽丝剥茧,寻找罪恶之源,为死者找回公道。
  编辑推荐
  ◆让死者闭眼系列第4季凶险来袭,继《让死者闭眼》《女法医手记之破译密码》《女法医手记之破窗》后,法医淑心再次踏上未知的征途,与血腥、变态、恐怖正面交手。
  ◆凶险!诡异!死亡步步逼近!
  ◆震撼!专业!真相近在咫尺!
  ◆尸体是很好的证词!
  ◆对尸体的尊重,就是对正义的呵护!
  ◆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罪恶吞噬的人性。
  ◆恐怖大王李西闽、《十宗罪》蜘蛛、《尸语者》秦明诚意推荐!
  ◆根据本系列改编的网络剧,正在筹备中……
  ◆温馨提示:本书根据真实案例改编,内容偏重口味,胆小者勿看!未成年人勿看!
  作者简介
  刘真
  生于内蒙古草原,现客居美国。曾任香港《明报》记者。
  先后出版法医小说数部,喜欢以心惊肉跳的文字来与世界对话。
  已出版《让死者闭眼》《女法医手记之破译密码》《女法医手记之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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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警队的这些人,桃花运都不怎么好。
  我自己就没法提,结婚没两年就离了,一个人晃荡好几年,心中有梦,枕边无人,膝下无子,没有工作缠身的时候,心里总空落落的。加上父母期盼的目光、亲友关切的问候,那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是看看身边的难兄难弟,勉强还能得到点安慰。比如沈恕、冯可欣、尔亮亮、许天华、老吕,或者是三十大几,却连对象的影子还没有,或者是已经成家立业,却被老婆揪着耳朵骂,怪他们心思没放在家人身上,把家当成旅馆。
  当然,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们不能一味埋怨运气不好,还要从自身找原因。我对镜反省,自己最大的缺点是缺少女人味,大多数女人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比如鲜花、化妆品、名牌包、裸露香肩或小蛮腰的时装,这些都和我无缘。这使得对女人和爱情充满绮丽幻想的小男人和老男人都对我望而却步。
  沈恕的“硬伤”是无趣。在生活中很少遇到这样无趣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逛街、不说脏话、不去ktv,除去办案子就是读书和运动,唯一的娱乐是打牌,他的牌技很好,斗地主、锄大地、拖拉机、二十一点,都很精通,还获得过全局拖拉机比赛的冠军。可是女人绝不会因为你牌打得好或者案子破得好就倾慕你、爱你,对不对?要得到女人青睐,必须还得会点别的,可惜沈恕擅长的只有这么多。
  可欣长着一张小帅哥的脸,按说女人缘应该不错,事实上也是徒有其表,自从进入警队以来,介绍人倒不少,却连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也没谈过,让不相干的人都替他着急。
  尔亮亮倒是个警队里数得着的模范丈夫和父亲,可是他家里那位着实不敢恭维。为着把尔亮亮调到局办公室做副主任的事,来局里闹了好几回,楼上楼下地嚷嚷,如果不遂她意,她就给尔亮亮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给人民警察队伍抹黑。她把主管副局长吓得一听见她的嗓门就浑身哆嗦,以后再看见尔亮亮时,目光里全是怜悯和同情。
  还有许天华、老吕这些人,各有各的烦恼,真合了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小刑警队,人生大舞台。
  不过,迄今为止,我对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无怨无悔。即使时光可以倒流、生活可以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做一名法医,和沈恕他们做同事。
  我很享受法医生涯。
  第一案 异睡症
  1
  2013年3月28日。骤雨初歇。
  楚原市千岛湖度假区。
  千岛湖度假区离市区仅有二十分钟车程,湖光山色秀美宜人。这里尚未过度开发,风物景致保持着原始面貌,花鸟树木种类繁多,水流淙淙清可见底,对厌倦了拥挤喧嚣的城市生活的市民格外有吸引力。
  度假区内酒店不多,而游客们更乐意住进充满乡村风情的农家院。这些待客的农家院本是当地原住民的民居,千岛湖度假区初具规模后,原住民们相继把自家住宅略加修缮,改造成干净规整的小旅馆供游客住宿。而有些农民世代居住在这里,不愿搬迁,也不愿改变传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方式。度假区的开发商逼迁未果,只好由得他们留在园区里生活,所以农家院旅馆被包围在翠绿的葡萄架和咩咩叫唤的羊群中,倒平添了纯粹静谧的乡土气息。有些钱包里干净,手脚却不干净的游客趁夜深人静时到农民院里摘一串葡萄尝鲜,甚至偷一只羊去僻静处宰了,在荒野里烤着吃,惹得农民们异常恼火,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命案就发生在度假区东北角的农家院里。
  这是一套别致的院落,一幢正房,一幢厢房。正房正对着大门口;厢房在门口右手边,有三个房间,中间一间用作起居室,并隔出一个设施齐全的卫生间,两侧的房间则是客房。靠近大门口的客房里摆着一张硕大的双人床,另一间则摆放有三张单人床。
  尸体蜷缩在双人床上,双手紧紧捂着小腹,头深深地埋在胸前,那姿势就像一个躲藏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暗红的血迹浸透了它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单,昭示着生命已离它而去。
  它的长发摊开在床上,发梢沿着床沿垂下来,发质乌黑顺滑。它身上穿着一套质地柔软的睡衣,浅灰的底色,印有浅粉色的樱花图案。赤足,足弓很优美,紧绷的皮肤呈青白色,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它生前应是一个优雅时尚的年轻女人。
  我分开在大门外围观的人群,拼命挤进现场,见沈恕早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我气喘吁吁地抱歉说:“对不起,路上塞车,这段山路又不好走。”
  沈恕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直接介绍案情:“是房东报的案。遇害人是一名女游客,住宿登记的姓名是李丽,已经证实是假名字。她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有钱包、手机、驾驶证、身份证等物,显示她的真名叫孙宝宝,二十七岁,家庭地址是楚原市铁西区富城街道万花小区,已经通知当地派出所尽快和她家人取得联系。我们没有搬动尸体,从外表特征看,像是锐器伤致死。据房东说,孙宝宝昨天下午五点多住进来,没有人陪伴,他发现尸体时房间没上锁,门虚掩着,门锁完好。”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身长171厘米。穿浅灰色碎花睡衣,浅灰色内裤,未戴胸罩,赤足。尸斑位于尸体背侧未受压处,指压褪色。
  头面部:蓄长发,头皮未见损伤,头皮下未扪及血肿,未见骨折。
  颈项部:皮下及颈阔肌等部位未见出血等改变。舌骨及甲状软骨未见骨折。
  躯干部:腹部黏附有大量血迹,并有向腹部右侧流淌的血痕。腹部脐上1.5厘米处检见两条长度分别为2.0厘米和2.1厘米的皮肤创口,腹部脐下1厘米处检见一长2.3厘米的皮肤创口。三处皮肤创口均深达腹腔,创缘整齐、创壁光滑,创腔内无组织间桥。
  四肢部:两手黏附有大量血迹。皮肤未见损伤,四肢未见骨折。
  外阴部:未检见损伤痕迹,无液体残留。
  尸检结论是死者系锐器刺腹致死,脐部周围有三个创口,均为致命伤。
  现场未检见指纹、掌印等痕迹,也未发现凶器,却在地面上发现一排奇特的血脚印。说它奇特,是因为这是一排赤足足印,从床边一直延伸到门口。足印大而宽,一望即知不是被害人的足迹,而是属于一名高大强壮的男子。
  既然房东作证说被害人只身入住,那么这排脚印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有很高证物价值。
  在司法鉴定中,足印是一门复杂而重要的分支。虽然近年来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不断提高,越来越具有隐蔽性,在现场留下清晰足印的案件越来越少,但是足迹学仍在刑侦领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凶手在命案现场留下赤足足印,一般来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来自云贵两省的某些地区,仍保留着赤足行走的习俗,这种情况自我从警到现在仅遇到过一次;二是凶手与被害人关系密切,命案发生前两人相处得轻松随意,所以才会脱掉鞋袜,这种情形在夫妻或情侣之间的激情杀人案中较常见。
  留在孙宝宝命案现场的这排血脚印,长度和宽度都较平常人稍大,根据公式计算,其主人的身高在180厘米到185厘米之间,体重在90公斤到100公斤之间。足印的乳突纹线较粗,花纹大,间隔宽,足弓扁平,右脚第三和第四根脚趾间有鸡眼。大脚趾呈三角形的蛇头状,各趾形态呈前尖后扁,趾节变平,三趾和四趾向小趾方向倾斜,脚掌前缘凹凸不平,脚弓印痕较宽,脚跟皱扁、板结,没有弹性,符合中老年人的足迹特征。
  如果这排血脚印是凶手留下来的,那么他应该是一名身高体胖、五十到七十岁之间的男子。
  我分别提取了尸身、床单、足印上的血迹,然后取出静电薄膜,附在足印上,用静电发生仪轻触其表面,几分钟后拿开静电薄膜,一枚清晰的血脚印已附着其上。
  我依次提取了全部脚印,整理结束后才向沈恕详细汇报了验尸结果和足迹分析结果。
  沈恕略加思索后,命人清理现场,又对可欣说:“咱们到房东的房间去看看。”
  一名孤身女游客死在农家院旅馆里,房门没有破损,也没有撬压痕迹,任谁都难免怀疑到房东身上。
  房东名叫赵喜虹,五十岁出头,中等身材,皮肤黧黑,说话不太利索,看模样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说自己原本是农民,世代居住在千岛湖畔,政府把这里开发为度假区后,收走了他的耕地,他为生计考虑,把自家的瓦房改建成农家院旅馆,赚些糊口钱。他的妻子在两年前患病去世,独生子在外地上大学,他一个人经营小旅馆,倒也自在。
  据赵喜虹说,孙宝宝在昨天黄昏时分入住,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丽,按惯例他留了一份身份证复印件。孙宝宝进入房间后就把门关严,一直没出门,也没和别人说过话。他感觉孙宝宝和其他游客不大一样,有些好奇,却也仅是一闪念而已,没有深究。按规定孙宝宝应该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前退房,可是快正午时她的房间里还没有一点动静,赵喜虹就去查看,见她房间的门虚掩着,室内隐隐散发出血腥的气息,他敲了一会儿门无人回应,就把门推开一些,探头进去张望,哪料到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陡然映进眼帘,吓得他掉头就往自己房里跑,惊魂稍定后拨打电话报警。
  赵喜虹的表达能力很差,又有些魂不守舍,这段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遍才说清楚。
  沈恕一边聆听一边观察赵喜虹的表情,以判断他是否有故意隐瞒或欺骗性的陈述,等他话音落下后又问:“昨晚这里住了几个客人?有没有留下身份证复印件?”
  赵喜虹苦着脸说:“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昨晚就住了两拨客人,除去被人杀死的那个女的,还有两个小年轻,一男一女,都二十来岁,像是大学生,住在正房,就在我隔壁,他俩一早就退房进山了。身份证复印件倒是都有,政府三令五申,没有身份证的不能留宿,我也不想惹麻烦不是?谁料想还是摊上了这档子事。唉,今年运程不好,算命的程瞎子年初就和我说过,他劝我捐两百块钱请个挡煞符,我一时眼皮子浅,没舍得出这份钱,结果真就出事了。要说有些事你不信邪不行——”
  沈恕不理会他自我检讨,打断他说:“昨晚你院子里的大门上锁没有?夜里听没听到厢房这边的动静?比如敲门声或叫喊声之类。”
  赵喜虹摇摇头,说:“为方便客人进出,大门从来不上锁,门上有个挂钩,搭上就行,野猫什么的就进不来。昨天夜里没听到什么动静,我这人睡觉很实,客人也没什么事麻烦我,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沈恕盘问了好一会儿,赵喜虹有问必答,虽然口齿不清楚,但回答得滴水不漏,不知是心里坦荡,还是早有充分准备。
  沈恕问他要了另外两名住客的身份证复印件,又让赵喜虹脱下鞋子,在一张白纸上留下赤足足印。这让赵喜虹有些意外和害怕:“你们不是怀疑我杀了人吧?”
  沈恕看出他是老实人,胆子小,不想他为此担上无谓的心事,就说:“这是警方的例行办案程序,等找到那两名住客后,也要提取他们的脚印。只要不是你作的案,无论如何不能算到你头上。”
  赵喜虹似懂非懂,虽有抵触情绪,仍老老实实地在纸上踩了两个脚印,踩完后还认真端详一会儿,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脚印完整无误,不至于误导警方而惹祸上身。
  在沈恕调查赵喜虹期间,一辆乳白色的电视台采访车急吼吼地驶到农家院大门前,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红衫粉裤,一看即知其个性张扬的女人,正是我那拐了八道弯的亲戚,在电视台做法治栏目主编兼主持人兼记者的表妹程佳。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见到我就半真半假地埋怨:“出这么大事你也不通知我,要是被别的媒体抢了独家,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程佳掺和的案子多,还曾配合警方破获过几起重大刑事案件,居功自傲,竟俨然以警方的一员自居。我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驳她面子,就笑着附和她说:“我没通知你,你这不是也来了吗?你在警队里有这么多眼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程佳听我这么说颇有几分得意,却似抑实扬、以退为进:“亲姐姐,你太瞧得起我了,没有你照顾,我们栏目哪能成长得这么快。”
  我撇撇嘴:“这马屁我不接受,原封返回,你的节目好坏与否,和我扯不上半点关系。”
  程佳瞪起眼睛,貌似要把这话题继续下去,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打量一圈已经收拾干净的现场,悻悻地说:“到底还是来晚了,拍不到什么有冲击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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